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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人,既然是你上书参劾固城伯,那现在就先给你一个陈述的机会,你这就将缘由说个明白吧”
“是,下官遵命。”魏学曾出列,朗声将自己上书的内容背诵了一遍。其中的大概内容,无非就是当日陆准极为拖沓、不负责任的表现,及自己的亲眼所见所闻。毕竟是在京郊校场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倒真是令在场的大人们惊骇。
高拱冷眉横目地看向了陆准,他也听说了昨晚陆准到处串联的事情,心中对他这样的举动是颇为不喜。尤其是他竟然找了次辅却没有找他这个元辅,显然是不把他放在眼中。一向眼高过顶又自视为陆准的知遇恩人的高拱心中自然平衡不下来。如此一来,说话的语气便愈发的冰冷,“固城伯,魏大人状告你玩忽职守,视职责为儿戏。事后又妄图为违规士兵开脱,掩盖事情真相。对此,你可有什么话要讲吗”
陆准当即出列,矢口否认道:“魏大人所说不过两条罪状,陆某一概不认虽说敢作敢当是大丈夫所为,但没有做过的事情,却要我如何去当简直是胡说八道”
高拱听陆准出言粗鲁,冷眉一挑,刚想要出言训斥。
陆准却不肯给他插口的机会,继续说道:“若说我玩忽职守、视职责为儿戏,此第一条我就一百个不服半年前我初掌神枢营的时候,军纪涣散,兵不是兵,官不是官。而现在,我自然不敢说神枢营所有的兵马怎样,但起码是我手下中军两千余人已经成了样子若是我玩忽职守、视职责为儿戏,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变化难不成中军官兵是由你魏大人训练的不成若敢当堂对质,陆某绝无二话”
一番话令魏学曾哑口无言,的确,他说的话有些失于偏颇,因此才被陆准抓住了把柄,予以反击。说陆准当晚玩忽职守、视职责为儿戏或许说的过去,但如果说他每一天都这样的话魏学曾是觉得陆准没有出太大的力,整个一个不作为,对于那四百人以外的事务一概不问,但他也不能否认陆准所说的中军的变化。
趁着魏学曾无法反驳,陆准连忙趁胜追击,他说道:“至于第二条,妄图为违规士兵开脱,掩盖事情真相。魏大人,当日中军蔡守备和负责进击的把总迟俊就跟你说的很清楚了那不过是一次夜袭演练罢了当兵的,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有些小伤小患算得了什么了值得大惊小怪吗要说出事情,那到现在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吗没有啊还有,你刚刚说到横尸遍地,血染五步,甚是凄惨这样的话,这又是从何说起啊据我所知,当晚并没有人因此而丧命”
当晚的确有人因此而丧命,那是不可避免的,但首先,魏学曾绝对不会有人证;其次,即便他有人证,也不能说尸横遍地,因为当晚不幸死去的只有一个年纪已过五旬连家都没有的老兵,真的再没有旁人了。至于血染五步,那是真的,但是过了这么久,谁还能找到一丝丝的血迹吗
魏学曾觉得自己大意了,他远没有想到陆准看似不作为,实际上却稳操着胜券。他想要退步回去,然而,陆准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看到他动作的同时,陆准便已经开口反问道:“魏大人,你说当晚你看到了这些,那我就想问问你了。你我同管神枢营,虽然一文一武,但职权是一样的。你既然知道我玩忽职守,那当时你看到了那样的事情,为什么不自己去管束,反而策马跑到我的家中来找我呢我平日里玩忽职守,你兢兢业业,那理应是你比我有权威才对啊再说了,你我职权相同,你自己管了不就是了难道你竟然管不了”
倒打一耙
魏学曾面色涨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正当此时,兵科都给事中温纯站了出来,朗声说道:“元辅,诸位大人,固城伯刚刚所说的事情,正是下官要说的事情,因此,请容下官说几句。”
高拱点点头,示意温纯可以继续。
温纯躬身施礼,而后站直身子说道:“三大营,统管我大明京畿驻军,素来以勋贵各为统领。当初下官就曾建议,广求将才,毋拘世爵,可惜,因与祖制不合而未能受到采纳,这一点,下官能够理解。只是,我国朝素以武官典营务,而以文臣从旁佐助,今日竟然以文臣与武官一同典营,三营六帅,政出多门,殊为不智而此次神枢营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神枢营中军夜袭演练,身为文臣提督的魏大人对此竟然一无所知。而在得知营中异动之后,即便亲自赶到,却也无能为力,而要策马去寻固城伯赴营坐镇。是故,下官以为,应当恢复世宗旧制,继续以世爵领兵,而以文臣为协理,以防政令不统,使将士无所适从。”
温纯的说法顿时得到了世爵勋贵们的一致同意,他们的自留地里头,怎么能长出别家的庄稼若是皇帝让宦官插手也还罢了,到底是他朱家的兵,他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吧。可文官与武官向来是泾渭分明、水火不能相容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愿意忍让
一时间,世爵勋贵们闹腾起来,让高拱不禁头疼万分,直欲发怒。
可依旧是在他说话之前,陆准却又站了出来。不过这一次,陆准却好像不知不觉的站错了队伍,“列位爵爷,听本官说一句想当初,嘉靖二十九年的时候,世宗皇帝罢制,废除团营、两官厅,复三大营旧制,以大将一员统帅,称总督京营戎政;以文臣一员辅佐,称协理京营戎政。而现在为何变了呢究其原因,大概是兵权不好握于一人之手自古以来,调兵、统兵权力两分,国朝之初,也是秉着调兵的给印,统兵的不给印,以此防范兵权过于集中。如果此时要恢复世宗旧制,那是否是设立戎政厅,继续将调兵、统兵集于一人之手呢窃以为,这不好吧”
“你个毛头小子懂得什么”站出来训斥陆准的人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谁都没有想到,第一个出头的,竟然是素来以性机敏,善结纳闻名的成国公朱希忠。此人历掌五军都督府后、右两府,总神机营,提督十二团营及五军营,可谓是勋贵之首,但脾气一向还不错,也很喜欢结交朋友。此时,却是被陆准这明显的吃里扒外给激怒了,他厉声呵斥道:“你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什么叫兵权不好握于一人之手大明天子脚下,难道还有谁能一手遮天不成别以为只有你这守陵出身的才是忠臣”
“我我守陵怎么了”陆准似是被老头儿吓到了,扁扁嘴,求救般的看向高拱。
高拱依旧生他的气,扭过头不理他。
陆准又去看张居正,张居正同样扭开视线,只做没看见。
陆准见状无奈,只得为自己辩解道:“我是说我是说这确实,现如今三营六帅,确实是事权难以一统,做事互相推诿,也难免政出多门,让士兵无所适从。若是重设戎政厅,重设总督京营戎政职务,能够将事权统一,这当然也是好的。只不过,一个人毕竟智短,我觉得是不是要多设一个协理京营戎政,再仿照成祖旧制,在营中设中官”
“那绝不行”高拱憋了半天了,此时终于找到机会,赶忙开口抢白,“宦官干政乃是大忌,更不该让宦官手握兵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