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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微回过头来叹了口气,没带什么感情地问道:“我们还没有死足够多的人么顾尤,你回头看看,这一路都是我们同伴的血,我们的同伴,如今已经都死了,就这样,我们还没有死足够多的人么还需要这一条命来做祭么
无域里面每天都在死人,若是没有君彻,你们就敢说自己一定活得下来我们每个人活到今天谁不是死有余辜凭什么君彻就应该为此而死把她逼成这样的,不就是我们每个人么那凭什么错都是她的”
“可是”顾尤惊怒,“可是她”
“顾尤。”陆衡舟咳嗽了两声,扶着墙站了起来,打断了顾尤的话,丝毫不留情面地劈头盖脸道“你现在与其说是在恨她骗你,不如说是因为自己做了对不起大家的事情而在寻找迁怒的对象。而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怪你,因为我们知道你是被君彻完全地欺骗了、利用了。但是这从来不表示你没有错。”
见顾尤白了脸色,陆衡舟才继续道:“我们不把你当做敌人,可是同样的,我们的敌人也并不是君彻。我们每个人被迫卷进这种生存游戏中,或许在这里迷失了本性,或许犯下无法饶恕的罪行,可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从来都不是君彻,而是”
他仰起头,看着斜上方的大字,语气严厉而锐利:“改变了了我们的常规、逼迫一切进入这个扭曲的轨迹的无域系统啊”
顾尤听着陆衡舟满是义愤的话,呆了呆,骤然听到空中一声轻笑,是那个少年封的声音,只是这一句话里面却并没有什么调侃和轻慢的意味,听起来居然有种倏忽间年长了几岁而颇为沧桑的错觉:
“陆衡舟,你果然值得下注。”
他话说完,便听见一声响亮的关闭对讲的系统音,听上去是封关掉了自己的频道。隐约听见另一个频道里暖低声追问他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的声音。
墨微总算跑到君彻旁边,看着她现在的状况完全不比刚才的陆衡舟好,立刻动手想要给她治疗,谁知君彻勉强张开眼睛,一把挥开她的手:“墨微你让开我不需要不需要你的惺惺作态滚”
墨微没理会君彻的话,固执地伸手去给她治疗,不期然君彻猛地抬手给了她一耳光:“我让你滚你听不到么滚我宁可死了也不要不要你”
墨微被一耳光打偏过头去,愣了愣,丝毫不为所动,伸手去触摸君彻的伤口,却被陆衡舟握住了手腕:“微微,你先让开吧,我跟她谈谈。”
墨微看了看君彻的伤势,恐怕再耽搁就救不会来了,迟疑了片刻,正看到陆衡舟稍稍摇头:“微微,你现在给她治疗,也救不活她的。她不能只靠身体的完好活着,否则,还不如现在死了好。”
墨微依言去君彻的模样,果真满脸都是生无可恋的神色,她只得担忧地点了点头,转身退了好几步。
陆衡舟确信没人能听见他们说话了,这才开了口,语气温和,像是久别重逢的故友正在聊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君彻,实话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第一次在无域里面,因为争抢游戏全灭之后无主的奖励而杀死了其他的竞争者”
君彻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好半天才放松下来:“你知道”
陆衡舟面色苍白,然而眼神透亮,没回答君彻的问题,只是笑了一笑:“是因为那一次,因为你的失误导致猎物逃跑的那一天晚上么是因为内疚,或者是因为想要让大家都活下去,所以动手把抢了食物的人杀了,对么”
君彻没说话。她知道恐怕瞒不过钟寸心,但是没想到陆衡舟也知道。
夜晚的时候,若是有游戏在附近进行,里社会派人出去等着团灭的游戏无人认领的奖励。他们当然不是唯一想到这个方法的人,为了防止在争夺过程中的死伤,陆衡舟一直让里社当中有自保能力的人前去。
但是君彻去捡到奖品的成功率实在是太高了,她一直知道会有人怀疑、但是为了大家的生存而默认她用了暴力手段从其他竞争者手里抢夺奖品,却没想到陆衡舟居然猜出了最开始那一次是什么时候。
在那个时候,钟寸心还没有确信哪些浆果能吃、哪些不能吃。而君彻还保有着军火商女儿的傲气,虽然体能出众但是经验不足,并不擅长打猎,因为傲气也不屑得与人合作,那一次到最后到底是让围困已久的猎物逃跑了。
然而这已经是里社第三天几乎没有东西吃了,在这样下去,恐怕大家都撑不了多久。
那一天晚上,又恰好是f类奖励食物得游戏在附近举行,君彻和孤出去碰运气,“恰好”带回来一大箱食物,总算是让里社度过了青黄不接的时候。
到如今想起来,当初那一次,陆衡舟一口都没有吃。她一直都以为,那是因为陆衡舟想把不多的口粮让给其他人,她还曾经觉得这不过是故作姿态、收买人心的一种手段而已。
到如今,陆衡舟用如此轻缓的声音问她,你当初为了那些食物,杀了人,对么
如是想来,他那个时候,分明就已经猜到了经过。
君彻下意识地就要否定,然而否定的话卡在嘴边,在陆衡舟的目光中,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那一次本来只有他们在等,等到游戏结束的时候,他们运气不错,发现那个游戏全灭了,留下一大箱子没有主人的食物。当她欣喜若狂地决定带回去这一箱食物的时候,有一群混混模样的人出现了,凭借着人多,一拥而上拖住他们,另外几个人抱着那些食物就走。
那是她在无域之中,第一次拔出铳来,第一次开了铳,第一次杀了人。
“是”她的声音很低,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无论如何没办法有底气地说出这句话。
无论多少次,孤告诉她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也无论她后来杀人杀得多么冷血无情,然而对于第一次开铳,在心底深处还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就如同无数久经风尘的女子,仍旧无法原谅第一个负心的男人、也不敢面对第一次放纵的对象一般。
那是心底里最无法缓释、也最不足为外人道的伤痛,永远鲜血淋漓,绝不会结痂愈合。
陆衡舟听到这个回答,慢慢蹲下身,温柔地给君彻捋开被鲜血沾在脸上的头发,盯着那仍旧美丽而英气勃发的面庞:“谢谢你,这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那一天本该我去的,我的手里本来也不干净,杀人的罪责也应该由我来承担。还有食物短缺、里社的衰败,这些都是我的错,本来不应该由你来背。”
君彻呆了呆,忽地有了怒气,一把抓住陆衡舟的衣领,回光返照般有了力气硬是拉着他的衣领半坐了起来:“你也不要假惺惺地说这些话我自己做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陆衡舟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是我自己这么做的轮不到你多嘴多舌轮不到你”
她说着呛了一口血,停下来咳嗽,恐怕是死亡将至的预感让她的语气也忽地软了下来,她看着陆衡舟那双太过于坦然的眼睛,忽地什么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陆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