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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让他走了这么多年你都没想过上诉”他的手在半空比比划划的,泄露了内心的躁郁难安。
而回应他的竟是一声极轻微的嗤笑,他侧目去看,尽管晚宁垂着头,双肩却似在轻抖,显示出主人压抑的情绪。他疑心自己说错了话,便又安慰起她来:“也好,哭出来能舒服点,不过以后”
“哈哈哈哈哈哈”
沈康远不说话了,晚宁在笑,笑得前仰后合、浑身颤抖,然而任谁都看得出来,这笑和哭相比没多大差别。
“哈哈呵呵”晚宁笑够了,便用手捂着眼睛,像要搓掉一层皮似的抹了抹脸,伴着鼻腔浓重的抽气声,她把头转向窗外。车窗外的秋雨带着寒凉卷落了早衰的黄叶,车内的沉默亦啃噬着内心的萧瑟。
“好冷啊,好像降温了。”晚宁再次出声,整个人已经平静了下来,她缩了缩肩膀,抬头说道:“能送我回家了吗”
尽管晚宁再三推说,却始终拗不过正义心泛滥的男记者的盛情,沈康远非要送她到家门口才肯罢休。
“你家里有板蓝根之类的药吗没有的话我去买。”
晚宁有些头疼,身上轻飘飘的,半句话也不想多说,只点了点头。
“那你回去赶紧喝点儿哎,这老房子不会漏雨吧要真漏了社区管吗你家这种防盗门最不安全,你应该”
晚宁正低头在包里翻找钥匙,无暇顾及他的喋喋不休,也自然注意不到藏匿于黑暗中的不速之客,倒是沈康远眼神好,一把拽住晚宁,往前一步挡在她身前,“谁在那儿”
那黑影晃了晃,传来一声讥讽:“还真是双宿双栖啊”随即走到光亮些的地方,两手插兜,斜眼瞅着他俩。
“呵,我当是谁呢,黑天半夜的堵人家门口”沈康远越说声越小,眼眶传来的酸痛,让他回想起白天的事,最后干脆闭了嘴。
晚宁更不打算与他多做争执,她找到了钥匙,便直奔家门,可有人偏不肯罢休。
“你去哪儿了大半天不见人影,不会就和这个三流记者寻开心去了吧”慕晨挡住晚宁,不依不饶的问。
“你说谁是三流”沈康远听不下去了。
慕晨根本没理他,挪动脚步挡住欲溜走的人,“别的乱七八糟人我就不说了,我妈进急救室,你不觉得应该负点责任吗”
“是我不好,我会去看她的。”晚宁急着进屋,只好顺着他的话说。
打从看见他俩一起回来开始,慕晨这气儿就不顺,这会儿许晚宁畏畏缩缩的态度更让他恼火。眼见着她就要开锁,他干脆一把按住门框,居高临下的俯睨着她,嘴角扯着冷笑 : “也是,看管一个瘫痪老太太,不如和男人鬼混来得快活”
晚宁像一块油盐不进的石头,岿然不动的继续开门。钥匙明明就握在手中,但打开锁却成了一件难事,微颤的手总是让她错失方向,找不到正确的位置。
“你说话注意点啊什么叫鬼混”沈康远也过了来。
慕晨一个冷脸过去:“你没资格在这说话。”
沈康远咧嘴一笑,“那你就有资格你算她什么人同学朋友仇人还是强奸犯”
晚宁的手一滑,钥匙掉落下去,回响声足够为一切言语划上休止符。晚宁立刻蹲下去捡,却没立刻站起来。
从晚宁身上移开视线,慕晨看向面前嬉皮笑脸的男人,他为什么笑是在嘲讽谁他怒不可遏的靠近他,却什么也做不出,什么也说不出。
倒是沈康远先开了口:“都是绳上的泥腿子蚂蚱,谁也没比谁干净多少所以,哥们儿,别太为难她,也别为难自个儿。”
也许是晚宁的故事,再面对慕晨,沈康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腻烦感,这会儿话中带话的讥讽几句,让他心里舒服了不少,然而仅这些犹觉得不够,“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他两手一摊,补充道。
慕晨脸部线条紧绷,可依旧没什么动作,这又给了沈康远放肆的机会,他甚至拍了拍慕晨的肩膀,“你也不用这么看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正儿八经的记者,肯定会站在事实的角度上。不过,你们也不用这么一直绷着,人生苦短,需要温暖嘛”
“你知道什么”
膨胀的窃喜感让沈康远忘记了审时度势,“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尤其是你啊,咱都是男人嘛,你心里想的事,我能明白”
“你明白个屁”慕晨骤然出声打断,压制的怒意展露无遗,“你失去过吗你知道失去一切的感觉吗你不明白像你这种一路坐着黄金马车走过来的人怎么可能明白”慕晨越说越激动,甚至扯着他的衣领,与他靠得极近,“我做的混蛋事,我身上的混蛋账,找我一个人算就行,别扯上她”他用力一甩,又把沈康远推了个趔趄。
“再一再二不再三,还真当我是软柿子啊”沈康远理了理衣领,虽然还是一幅嬉皮笑脸的样子,但神色中却暗藏了几分阴郁,“握笔的是我,你就不怕我黑化你”
“随你,我本来就”
“你走吧。”晚宁不知何时起了来,黑暗中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你已经得到想要的了,那就走吧,去证明给所有人看,你是个不错的记者,这样不就好了吗”
被推推搡搡外加言语蹂躏了一番,居然又被下了逐客令,沈康远觉得自己悲惨到家了。但他还不能就这么离开。被无情虐过千万遍,还得待人如相恋,谁让他是个善良热心的记者呢
所以沈康远依旧笑意灿灿,还轻松愉快的打了声响指,“那是当然,我一定会写点什么的”然后把身子探向晚宁,像要述说不为人知的秘密,“说不定能帮上你哦”
没人应和他,他也不在乎,直起身子,斜眼瞅了一眼慕晨,压低了声音说:“许老太太去世了,她淋了半天雨,你今天就别闹了。”
慕晨极迅速的扫了他一眼,甩了句:“我和她的事,用不着你瞎操心。”然而他的全部注意力早已掠过他,落在黑暗中的某处。
沈康远笑着耸耸肩,自顾自的与他们挥手告别。他觉得自己像个操不完心的老妈子,不过这份闲心也没白费,他手里有足够让自己扬名立万的好料,后面的事情或许会很精彩
门锁似乎和晚宁杠上了,她鼓捣了一阵子,依旧没打开眼前的门。慕晨看不下去了,三两步窜到门边儿,吓了晚宁一跳,“干嘛”
“你起开,给我”不由分说,便抢过钥匙,顺便把晚宁挤到一边。
钥匙在他手里就顺从多了,门锁轻响,慕晨打开了门,便拽着晚宁进了去。开了灯,这才看清晚宁的那副惨样,头发半干不干乱蓬蓬的披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