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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桌上蹲着大驴,昂昂昂笑,撩着一只袖子,手里高举色盅,念咒一般,“大大大”
另一旁,明显要分群的一人,棱角分明,五官傲骄,坐朝对面的厢房,喝一口茶,就看一眼门,自言自语,“这么吵还能睡猪了,这是。”突然大声,“大驴”
大驴落桌的手一抖,禾心眼明手快打开盅盖,扑哧乱笑,“驴子耳长蹄子短,滑出三粒三点衰,哈哈哈哈,南海由你去啦。”
大驴立刻横趴在石桌上,抱住色盅不放手,“不算不算,要不是三爷突然吼我,我手一抖,怎么也不可能衰成这样重新来”
“大伙说说,不听使唤的驴子怎么处置”敢情他吼也没用了,赵青河冷笑一声。
乔连道,“宰了。”
乔生道,“卖了。”
禾心最善良,“不用,咱买匹千里驹,跟驴子养一起,让它时时刻刻觉着自卑。”
大驴昂一声,放掉色盅,飞扑住赵青河的靴子,“爷,我自小跟着您,忠心耿耿,有难同当,如今享福才几天,您舍得赶我去蛮荒之地吗我倒是不要紧,横竖吃苦过来的,不过那么远,天涯海角您要是思念我,突然想见见我,要半年我才赶得回来,多辛苦您啊。”
赵青河抬脚就踹,知道驴能打滚,根本踹不着,但道,“少恶心我。你自己开的局,自己收拾。大丈夫说一不二,说话不算话,以后还怎么带兄弟”
门里走出一女子,看似静月美好,实则与众不同的灵动,微微打个呵欠,揉着眼笑,“听到驴子叫得好不凄惨,这是终于要牵去宰了吗那要赶紧,一了百了,全家安宁。”她的身段比起从前丰满些,尤其是肚子,明显凸起。
大驴昂嗷长啸,“悲愤抹眼泪”,“好啊好,平时我随你们驴子驴子的叫,怎么调侃我,我也不计较。如今个个没良心,枉我当你们一家人,还终身不娶媳妇,以照顾小少爷小小少爷为己任”
欸爷呢周围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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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三更
、下马,换驴2
大驴抬头一看,好嘛,全都围着苏娘去了。
大驴先是撇撇嘴,马上想到一个可以不用出远门的借口,大叫,“我不能去那么远,去了,就赶不及苏娘生产了,万一有个好歹啊”后脑勺被削了一记重的。
“你自己说的,命属,特别容易招鬼。刚出生的娃最忌这个,本来我还想帮你说句好话,这么看来,你还是赶紧出发吧。”泰婶走过去。
人群立刻分开。
赵青河送上夏苏的手腕,让泰婶把脉,同时眼角吊高了,“再说,我是孩儿他爹,你赶不赶得及又有何干系”
他又叫乔连乔生,“你俩帮大驴收拾去,今天晚饭桌上就可以少摆一副碗筷。”
乔连乔生嘿应了,朝目瞪口呆的大驴走去,各出一只胳膊,捞住大驴的肘子,将他架着往前园大步流星。
已经没了影,大家还能听到驴叫昂昂昂,那么凄惨,简直打算盘桓上空,死不瞑目。只是没人打算帮大驴鸣冤,家里将有小成员,都忙得要命。
园里渐渐清静下来,赵青河扶着夏苏在石子路上慢慢散步,看她还不算大的大肚子,心里忐忑却不好显露。女人生孩子,一脚踏进棺材里,虽然内有老婶,外有葛绍,可是生孩子时的有些意外,医术再高明也难
“其实,好好跟大驴说就好,何必故弄玄虚,还要禾心耍诈,大家合气骗他呢”夏苏却感觉得出来,但她也不说什么。泰婶说了,头一回当爹,难免紧张过头,让他担心好了,越担心,越疼老婆。
赵青河从不会忽略她,立刻回应,“他的性子就跟驴一样犟,我刚提到一个吕字,他要么装傻充愣跑了,要么打岔说别的事。我听老婶说,他爹当年入赘,新妇不愿意养他,把他卖给人牙子当家仆,他爹竟没来看过他一眼,就举家南迁了。如今没儿子送终,才想起他来,让他赶回去见最后一面。换作是我,和他一样,也不会想搭理的。要说,也是泰伯多事,搬到苏州来,居然还偷偷写信告诉了他爹。”
“泰伯没做错。我从前不知道这事,以为大驴是孤儿,现在知道了,再看他那么不愿意听你说这事,多半心里介意。这样的死结,虽说不能完全解开,也还是面对得好。你和你爹的关系不是也缓和多了再看看我。”必须直面出击
“妹妹没瞧见我费尽心思么”他为了兄弟,可谓机关算尽,“他爹住在南海邻州,距离诱惑,大驴好奇心旺盛,不是儿子都会绕过去看看。”
什么话夏苏笑摇着头,“没瞧见,只瞧见你玩得不亦乐乎。说起来,你最近有点闲欸,好久不见董师爷。”
她还没有身孕之前,董霖三天两头来找赵青河。原本赵青河不想理,他和夏苏的麻烦都已解决,懒得管苏州府衙那点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哪知杭州出了一桩全家灭口的大惨案,董霖没来,林总捕来了,拿着上回的案子要换人情,赵青河只好出面。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她晚上忙得没空喘气,他晚上就查这个探那个,白天到铺子里睡觉。但近来,竟无一人登门。
“难道上个案子你办砸了”变成孕妇,她的语速加快起来。
赵青河说,因为肚子里的娃娃像他的缘故。
那也好。
像他一样,强大。
“不可能。是我放了话,妹妹没生完孩子之前,谁也别再想拉我出去管闲事。而且他们动不动就找我,却放自己的脑子生锈,这么下去也不行。”赵青河说着说着,回过味儿来,“妹妹这是每天对着我,腻味了吗”
到底谁是孕妇啊这么神经过敏夏苏决定暂时不要拨弄他脆弱的神经,挽得他紧紧地,笑得甜甜的,专心散步吧。
两个月后,离苏州很远很远,俗称南蛮的地界纵深,很快将闻得到海潮。大驴站在一条岔路口,望着那块南海郡和福县的引路碑,仰天昂唤
“少爷,你狠,算准我好奇是不是”他在马背上扭来扭去,就好像浑身抽筋,实则心里矛盾,然后大喊,“我脱裤子放屁,干干脆脆认输没错没错不去看看那个死老头的死样子,死不瞑目的人就是我了”
大驴有大名,叫吕千云。爹是个穷酸秀才,娘早死,后来有个家境不错的寡妇女户招赘,看中了吕爹斯文,只是不中意他这只拖油瓶,竟瞒着他爹要把他卖给牙人,幸好遇到赵青河的娘,从此待他如家人。吕爹知道时,亲也成了,户也入了,就再没找过他。
一拽缰绳,大驴朝福县策马奔去。
半途中,有道山梁挡住,还好山势不高,也不算险峻,他牵马过山,却突然阴沉沉的云里坠下雨豆,顷刻就成大雨磅礴。心里正愁无处躲雨,忽闻一声女子惊呼,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