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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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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欠别人的钱死洼着眉眼不还账;别人欠她一吊钱,她便赶着毛驴拉着狗,怀里抱大花猫,整日整夜地坐在人家炕头上赖着讨账。有一次遇上了一个吃生米的愣头青,硬是把她日捣了。

她没恼,只问人家要了半升芝麻的嫖钱就兴冲冲地回来了。村里人都叫她“一笼脑”,说她头发常常像秋天的沙蓬一样,乱翻翻地不肯梳理,直弄得一只圈狗的笼子也装不下。她不理会这些,只注意钱和粮。

“一笼脑”只所以瞅中了张青天的老子为招赘老汉,完全是为了他那一身黑死力气。田也种得,场也扬得,刨地赛过牛,背粪气死驴,当然还有寡妇女人暗暗地考虑。她想:这么瓷实的汉子,能侍奉不住她么

事实果然证明了这个地主婆子的想法不外行,没过多少日子,张老汉便把田家的田里、地里、场里、囤里、山里、屋里侍奉了个顺顺当当。那“一笼脑”粮也多了,钱也广了,身子也舒坦得格盈盈轻快了。这时候她才发现了张青天。

张青天成了个害货了。“一笼脑”发现他小小年纪一顿便能吃三大碗瓜带面,外加两片玉米团子。心里就抖得格颤颤的。想:我日你的妈妈呀,你小小年纪赶着吃了死去呀。这些饭,我喂了鸡,肥肥的,壮壮的,鸡生蛋,蛋生鸡,一年就是一大群呢。

“一笼脑”还发现张青天的个子像拔了节的麦子一般疯咧咧地长,春天进门时一身衣服五尺布,到秋天,那衣服便短了、窄了、破了、烂了,再一换,足足用了六尺三。急得她心锤儿敲得屁眼门子响,暗暗骂:死不了的驴日的呀,你长得这么快变骆驼,变牛马呀。你要是少上一条胳膊,少上一条腿,能省我多少布呢。把这布卖成钱,三分利息放出去,几年就是一头牛价钱。

“一笼脑”还发现张青天和自己儿子“奴儿菜”三天两头就斗嘴呢,一开口就日娘透老了,哪里痒就往哪里搔。有一次,竟然亮格哇哇骂她的绰号呢。立时又把她气了个半死,心里想:狼也不吃娃娃呀,你是我田家倒仓的老鼠,偷吃的狗,老天爷也把眼瞎了,怎不雷劈了你呢

有多少次,“一笼脑”都想把自己的心事说给张老汉听,可话到嘴边上又缩回去了。她看见张老汉像牛犊子一样为自己家里干活,为自己家里忙,一个人少说也抵得上两三个长工使,于是便松了劲。人常说:“猫生的猫亲,狗生的狗亲,老鼠生的猫不亲,一口咬断脚背筋。”人们还说:“一疙瘩骨头连着一疙瘩肉,待奉那龟子王八也为了啃段骨头呢。”她把这话说出来,张老汉能高兴么转念头又想道:世界上的人,总是男的撵着女的爱,有了后娘便算有了后老子了。她不相信靠自己这一身肥肉就弄不转他张老汉的心,不要气,慢慢来,总有瓜熟蒂落的那一天呢。

打从这以后,“一笼脑”便天天晚上在张老汉身上下功夫呢。可怜的老汉挣死挣活干了一天牛马活,好容易落了枕头展了腿,刚刚迷糊着睡过去。那“一笼脑”便推着搡着揉着搓着要他“转过来,转过来。”老汉只好从命,迷迷瞪瞪地上了去,迷迷瞪瞪地下了来,一发手没有些情绪。“一笼脑”好气长啊

就这还终于出了事,事儿就出在张青天身上。

有一天晚上,那张老汉和“一笼脑”正有了点情绪,蹄蹄爪爪地在被子里激动成一团,踢踏成一块,猛不防那被子被人揭开了。只见张青天领了个“奴儿菜”,手端着用蓖麻仁儿穿成的火把儿,瞪大眼睛地看。“一笼脑”立刻气了个不轻,捡起个笤帚把子正要打,猛不防张青天开口了,说的话就是个古怪。

只见他对“奴儿菜”说:“看见了没有我说是我爹压你娘呢,你还硬说你娘压我爹呢。真正是犟球戳死个蜢蚱儿,还说蚂蚱儿命尽了。”说完便拖着“奴儿菜”出去了。把个张老汉和“一笼脑”惊了个没口说,一晚上奇奇怪怪地想心事,那心锤儿硬是跳弹着不肯在腔子里边盛,一激凌一激凌地挣命呢。

打从这儿起,“一笼脑”就对张青天怯怯的,没过几年就为张青天娶了这个老伴,隔门另户地过日子去了。

“唉,生下个吃球命,走到哪天尽头。”

现在张青天坐在炕头上细细地想:要不是“奴儿菜”两口子不成器,他也断断落不到这个地步呀。分家时,后娘“一笼脑”只给了他两条缸,一支犁,三斗糜子,五升谷,最值钱就是那瞎眼老母驴了。他两口子硬是汗珠子摔八瓣,把东山里的日头背到西山,土坷垃里刨出个光景来。

赶到后来两个老人上山时,他们家吃的也有,穿的也有,花的也有,用的也有,齐齐成了村里头的中等人家了。可那“奴几菜”两口子硬是胡跳弹,又是抽又是赌,把一份子家当直花尽,最后竟大撒手地卖开土地了。

天大大呀,土地能卖吗地是刮金板,人勤地不懒。那东西一不问你要吃,二不问你要喝,想种了,春种一粒籽,秋收万颗粮;不想种了,写一张契约租出去,哪一年没有你几石粮食的收入呢

现在想起来,还是自己文化低,不懂王法。那几年“奴儿菜”三不六九卖地呢,卖了地吃肉哩,喝酒哩,两口子穿着“花达呢”制服逛会呢;自己则口里俭,肚里省,一个麻钱掰八瓣,卖了粮食卖粗布,卖了粮食卖猪娃,恨不能将自己的骨头磨成骰子卖,好容易才从“奴儿菜”手中把那些土地截回来。可谁知,土地一到手,又要搞土改,庄稼没种成,家产直打尽,最后还落了一个地主分子“紧箍咒”,一戴就是几十年。

你才是我知冷知热的人

37你才是我知冷知热的人呀

“唉,张厉害,李厉害,落底还是那政策厉害。政策让你早上穷,你连吃早饭的时光也等不到”张青天提起那顶“地主分子”的帽子就颤抖得软成一摊了。

几十年啊,泼出去的水儿难收回,做出去的事儿难追回。青天老汉不止千百次地后悔过:要知受得这份罪,还不如把那买地的钱拿上嫖了人。何必花钱买这些刑炼受呢

张青天老汉正这么前三十年,后五十年,云里雾里地胡盘算,猛不妨那门扇儿被人推开了。开先他还以为是自己那死不了的老伴又回来了,就装作个没听见,只顾闭了眼睛假睡。一个人在回忆往事的时候是忌讳别人打搅的,不论这往事是苦还是甜。

屋子里好一阵没有声音,只有空气沙沙地流动声。这声音,忙人听不见,因为它太轻微了,太细小了,只有那些闲着无事、一个人把整个世事精蚵浸在脑海里的苦思者才能听得到。

张青天老汉此刻翔昔眼睛也能感觉到那空气流动的渠道来。风儿是从门旯旮堕黼猫道口里灌进来的,然后顺朗朗地直戳到后窑堂里的架囤上,再从那里上升到窑顶上,散播到全屋里。

就在这空气流动中还夹杂着许多古怪的声音,一会儿像苍蝇振翅,一会儿像蚊子打喷;一会似老鼠叙心事,一会儿又似跳蚤骂祖宗。世上千般怪,尽在一屋中。就在这时候,张青天老汉突然又觉得脸上热辣辣的。这热气很显然是从老伴儿的身上散出来的,这是一股年轻人的气息,浓浓的,烈烈的,粗粗一感觉呛呛的,细一品味甜甜的。张青天老汉终于撑不住了,他慌慌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不由地大吃一惊。

只见他干儿媳妇凤姑儿正半跪在炕沿上在那哭鼻子呢,手里还拿着个纸包包儿。

张青天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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