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35(2 / 2)
韩辛寅木然的点点头,比起见到大哥的兴奋,他更加担忧的是凌淮陌的身体情况,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但依旧怀揣着希望,巴望着大哥的一句话能彻底否定他的“胡思乱想”。
王公公也不撑伞,小跑着回到偏殿,花白的头发梢上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弓腰右手打开,毕恭毕敬道:“王爷,这边请”
过了五月初,北方的桃花已经开败,枝头缀着小小的青桃。宫女宦官低着头急匆匆地在路上行走,好像总有做不完的事,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小路,让他恍惚间又回到了年少时。果然,王公公停在了一幢略显寒酸的宫殿前,回身道:“王爷,皇上在景宁宫里等您。”
景宁宫正是当初他与凌淮陌居住学习的地方,数年过去,人事早变,没清扫干净的桃花残瓣点点撒在绿草间,红瓦石栏一如当年,不见增设,也没有荒掉,十年如一日不咸不淡的静立在风雨中。韩辛寅路过院中一座假山时,不由多看了两眼,他记得花生就是在这里捡到的,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小不点卡在石缝间,喵喵乱叫扰得人读不进书,一直扑腾的小爪子被蹭的血迹斑斑。那时景宁宫里没几个下人,他与凌淮陌两人折腾半晚上才把它救出来,耽搁了第二天的功课,凌淮陌还被太傅打了手板。
虽然看着干净,但屋子应该是挺长时间都没有住过人。进屋便能闻见了一股浓重的潮味儿,他体质阴虚不应该长时间呆在这种地方,韩辛寅看见正英皇帝顾不得太多礼数,劈头便问:“大哥淮陌他怎么样了”
“朕以为你会先问朕呢”长相端正的男人笑起来也是格外儒雅,正英皇帝勾着嘴唇,环手笑道:“三弟许久不见,也不说思念大哥,淮陌才与你分开多久,就急成这个样子。若是太傅泉下有知,定又要摇着头跺脚埋怨三皇子不成气候。”
他说着轻松完全不像出事的样子,韩辛寅暗自出揣摩着也许自己真是想多了,淮陌可能正如信中所言身体转好,这时候正与皇上赌气不肯出来见他。脸上的焦急一散,韩辛寅浮起笑容,拱手道:“三弟失了礼数还请大哥见谅,只是淮陌身体实在糟糕,这才忍不住问出来。”
“也不怪你,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嘛”正英皇帝笑得愈加亲切,向着韩辛寅又走近几步。
韩辛寅陪着笑笑,环视一周零星的几个下人里既看不见凉儿,也没有瞅到“老神医”,忍不住又问:“豫州时听下人来书函说淮陌病好多了,也不知再回景宁宫他住的习惯不习惯。”
正英皇帝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抬手指着进门处桌台上的素色罐子道:“他就在那啊习惯不习惯你得问他自己。”
韩辛寅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整个人如同被拖进了千年寒渊,嘴唇微微发抖,苦笑道:“大哥,别开这种玩笑。”
“君无戏言”,正英皇帝退去笑意,一脸认真地啧啧嘴道:“怎么认不出来”
韩辛寅在原地半天没有挪动脚步,盯着素色罐子的眼睛一片空洞洞,嘴里默默念叨着:“他们说他好起来了他们说再有个十天半个月他就能恢复如常凉儿在信里说淮陌让转告我安心在豫州呆着他怎么可能”
“还没走过晋州就死了”,正英皇帝挑挑嘴角,轻巧的口气仿若谈论的不是一条命而是一盆花草:“这五月天热得很,等到大都人都臭掉了。原想着留给您看看,可是尸体烂的太快,没办法也只能烧掉。不过三弟你放心,过程是王公公看着做的,肯定不会少了你的淮陌一分一毫。”
韩辛寅背对着皇上猛地拔高声音,小臂上青筋暴起,握起的拳头打着颤:“他们说他好起来了”
“这谁知晓,反正朕看见的是一具死尸”,韩辛戌环抱起胳膊,眉角向上扬起,尾音带着一丝笑意:“凌淮陌身体究竟如何三弟你就完全不知晓他们说好了,你就信好了,朕从来不知你何时这么好骗。”
不信他好起来了难道要信他死了韩辛寅不去碰那个罐子,转过身看着正英皇帝道:“凉儿呢大夫呢我要见他们我要他们亲口对我说”
“好”正英皇帝拍拍手,朝着帘子后的宦官高声道:“把那个侍女和神医请来”
韩辛寅死死盯着从后屋出来的两个身影,生怕一个走眼就把人认错了。“老神医”走起路来嘚嘚瑟瑟似是被吓得不轻,凉儿揉着一双桃核样的眼睛,圆润的下巴不断往下滴泪。
正英皇帝挑眼看看韩辛寅的亮色变化,偏过头问道:“你们说说看凌淮陌怎么死的”
听见皇上问话,“老神医”慌慌张张地跪下,半个身子几乎是贴在地上:“凌大人的病郁结于胸要治就得让它慢慢消散,晋州的路况不好,路上猛地颠了一下把凌大人胸口祛病的活气给颠了出去”
“鬼扯什么活气,嗯我怎么从前从未听说过”韩辛寅冲上前一把拎起老头子的前襟将人从地上提溜起来,红了眼睛,怒不可遏地大声吼道:“你不要说这些瞎话哄我你老实说淮陌他究竟怎么了”
“死死了”,“老神医”吓得两腿打抖,舌头打结了一般抖了半天才抖出这么两个字。
“说他好了的是你,说死了的也是你前后不过几天,你让我信哪个”韩辛寅将“老神医”摔在地上,踉跄地后退几步,深吸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既然说死了,我再问你一遍他怎么死的”
“老神医”眼睛发直,大半是吓傻了的样子,愣怔怔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说不出一个字。韩辛寅见问他已经问不出个所以然,转脸又看向哭哭啼啼的凉儿,强压着怒气,沉声道:“凉儿,你说”
凌淮陌死前的一幕在她脑子里不知道巡回了多少遍,“老神医”反复叮嘱的话也是乱熟于心,凉儿又惊又怕,抬头看了眼韩辛寅哭得更加厉害,哽咽着说:“颠了一下就一下公子就再没醒过来”
怎么可能人又不是泥塑的颠一下就能碎的七零八落。他看看哭成泪人的凉儿、失了神智的“神医”和轻松自得的正英皇帝,不由冷笑自己愚蠢。他尚且受制于人,更何况下人们,事到如今还能盘问出来什么人总是想活着,让他们站起来指着皇帝说是罪魁祸首无异于痴人说梦。
韩辛寅不再为难两个下人,沉默地走到装着骨灰的罐子旁,手指一寸寸慢慢地划过冰凉细腻的瓷壁,喃喃道:“屋子冷,罐子冷,人心冷,难怪你总托梦于我的都是冰天雪地。淮陌,将来我陪着你,不再一个人孤零零的,好不好凌取凌冽,的确太过寒凉,你不喜欢就不姓它还是姓林好,双木成林,往后风来雨去都有人做个伴”
“四年前你安慰朕的今日正好也可以安慰三弟,生死由命不由人,不要太悲伤了”,中英皇帝笑笑,擦肩走过他身边,推开卡大门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