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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里 priest 6453 字 2019-05-01

在石壁上,仰头闭上眼睛,默默地听着身侧潺潺的水声,企图能从中接收到一点脑电波,可是听得耳根快要生茧了,他也没能感觉到这一潭清波和自己有什么沟通的欲望。

其实归根到底,褚桓还是不肯相信他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依然始终在试图用他已知的常识来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可偏偏是个半吊子,想得自己快糊涂了,依然是一脑门浆糊。

外面,守山人和新生的守门人在打扫战场。

里面,褚桓坐在圣泉边闭目养神。

忽然,他听见一阵窸窣声,褚桓睁眼一看,见那条小毒蛇不知什么时候游了进来,竖着小三角脑袋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啊扭地爬到了圣泉边上,左摇右晃地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水中倒影,俯身就要喝。

褚桓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拎了起来:“别乱喝,喝错了怀孕怎么办”

小毒蛇在他手腕上缠了一圈,郁闷地吐了吐蛇信。

褚桓这才想起来,拎着小蛇问:“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小蛇吐着蛇信跟他大眼瞪小眼,褚桓就自己动手翻开了它的尾巴查看。

可惜他生物学知识有限,翻完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公蛇和母蛇有什么区别。

对于这样的大流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小毒蛇终于被激怒了,张开嘴露出尖牙,“哈”一声,作势要咬,趁褚桓本能地一躲,奋力挣脱了他的魔爪,羞愤欲绝地跑了。

褚桓这才失笑,站了起来,走出山洞,刚一出来,就看见一个人倚在石壁上,好像在等他。

袁平。

褚桓脚步一顿。

袁平抬头看了他一眼:“喂,烟有吗”

褚桓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他已经穿上了裤子,若是看背影,像个正宗地守门人了:“你现在这样能抽烟”

袁平皱起眉,似乎纠结了一秒,然后没好气地说:“管他呢,拿来。”

褚桓:“哦,没有。”

袁平:“”

即使褚桓和他都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人了,但新鲜出炉的守门人依然坚定地认为,世间贱人,无有出姓褚的奇葩之右者。

褚桓走到他身边,与袁平隔着一臂的距离,并排靠在山石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袁平有一会没说话,片刻后,低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是所有守门人中唯一一个短发的,看起来有点突兀:“不知道,感觉自己应该是一个死了的人,又好像是另一个人,以前有些事记得,有些模糊了,对于什么守山人、守门人的历史,却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还莫名其妙地多会了一门外语。”

褚桓应了一声,他的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心里想:“人死不能复生,他不是那个人了。”

袁平问:“两只鬼都收拾了吗”

褚桓:“第一次没抓住,前不久才收拾干净的。”

袁平眉眼一立:“你这个废物。”

褚桓一笑,没跟他一般见识。

袁平顿了顿,又问:“璐璐呢”

褚桓:“人家老婆了,别叫那么亲热。”

袁平:“操。”

褚桓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激动什么人又没嫁给我。”

袁平先是一呆,随后立刻暴躁起来,回身拽住褚桓的领子,冲着他大吼大叫说:“我都死了,你居然还让别人趁虚而入,你这个饭桶,还能干点什么不”

褚桓沉默了片刻,突然用力一推袁平,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她心里有谁,你不知道吗你都死了,我自己趁虚而入地追她,我还是人吗”

袁平被他推得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震惊地抬头看着褚桓。

褚桓拉了拉被他抓皱了的衣领,给了袁平一个盖棺定论的评价:“王八蛋。”

35、异世

南山并不是有意的他当时满心气苦地从圣泉山洞里出来,才在外面清醒了片刻,还没等胸前那口闷气散干净,他就又开始习惯性地用目光搜索褚桓的位置。

结果一不小心,南山就看见了他和那个叫袁平的守门人拉拉扯扯的场景。

南山听不见那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只是好像又差点动起手来,他才刚要过去拉,却发现他们的全武行没有动起来,过了一会,又并肩站在一起,状似心平气和地聊起了什么。

南山站在原地,陡然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他胸中妒火中烧,然而又自认烧得毫无道理,人一没了道理就会显得很丑恶,南山深知这个道理眼下他这把妒火就来得毫无道理,所以他一边烧着,一边又惭愧得要命。

内心一劈两半,他被关在冰火两重天中。

新生的守门人一同埋葬了前首领养的那条千疮百孔的大蛇,又重新加固了山门防卫。这里经历了一场大战,正是漫山遍野血光冲天的凶戾气息,暂时能在短时间之内,吓退那些不长眼的敌人。

山上被圈了一天一宿的孩崽子们终于被放风下山,他们将扁片人的头脚粘在了一起,粘成一个圈,中间填了大石头,做了个简易地球,就这么踩在脚下,风火轮似的一路轮流踩着往下滚。

那只扁片人但凡没死透、还有一点选择权,一定宁可当时被褚桓直接扭断脖子,也不愿意被当成小孩玩具活活玩死。

南山失魂落魄地往山门里走的时候,正好碰见小秃头哭哭啼啼地跑过来,小秃头只顾闷头痛哭,也不看路,一脑门撞在南山的腿上,“哎哟”一声坐了个屁墩。

南山扶起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总是在哭”

小秃头痛不欲生地抓着他的裤腿,在他裤子上一摸眼泪,伸手一指花骨朵,告状曰:“她打我”

花骨朵火冒三丈地瞪着这个告状精,不过当着族长,没敢造次,愤愤不平地冲南山低了低头。

可是南山此刻心里有些郁郁,实在没有做儿童矛盾调节员的心情,他只是动手草草擦掉小秃头的眼泪,不咸不淡地对花骨朵说:“别欺负小孩子。”

就这么敷衍了事地断了这桩官司。

花骨朵不高兴地说:“谁欺负他了,是他先抢我的东西”

然后两个小东西就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指责起来,倒腾来倒腾去,总不外乎“鸡毛”和“蒜皮”这两件小事,掰扯不出什么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