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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磨,”赵亮自嘲地笑着说:“驴拉磨,一个小时能出五斤面,咱们没驴,只能人推,一小时也就出三斤面,比电磨排队更慢,怎么办啊”
知青们男的女的目目相视,都无言沉默。沉默了好一会儿,许加添突然说:“咱就煮原粮吃,嫩玉米咱们在北京也是吃粒啊”
“对啊”管同接下道:“那个驴,那个马不都吃玉米粒吗”
“咱们又不是驴,不是马。”女知青白枝枝细声细语地说了一句。
“我看也差不多”孙茂嘴一斜,冷笑着说。
葛存天成了半碗煮熟的玉米粒,上面又盛了薄薄一层高粱粒,每回吃饭,他都这样,别看他戴着个眼镜堂堂正正的样子,其实心里鬼点子很多。
倍的男生喝小米粥时,都成满满一碗,他却每回只剩大半碗,开始别人都笑他,认为他傻。可是,大家渐渐现,他不但不傻,反而比别人都精明。
原来,他早已算计好了,大家各盛一碗,锅里粥时吃不完的,还能剩下五六碗,七八碗的,那么剩下的呢,谁先吃完,谁就能盛。男生吃饭度都差不多,半碗总要比一碗先吃完,所以一轮过后,第二轮盛小米粥,他总是第一个时间长了,他怕别人现其秘密,有时也故意慢一些,排在第二轮的第三个第四个,或第五个第六个,总之,第二轮盛小米粥,总有他的份,因为他心里早算计好了,两个大半碗总比一碗多。
这次,他碗里的玉米粒和高粱粒也只有大半碗。
他那勺子把煮熟的高粱粒往嘴里扒拉着,味道还算可以,虽然不太软,也还嚼的动,他一口高粱粒,几丝老咸菜地吃着,吃得很香。
碗上层煮熟的高粱粒很快吃完了,他又吃煮过的玉米粒,望着黄澄澄煮涨的玉米粒,他的脑海里出现每年夏秋时啃着煮熟的玉米棒子的情景,闻到玉米粒的香甜味。大大的一口放到嘴里,嚼,怎么不太嚼的动,又连嚼了几口,仍然不太嚼的动,好像嚼的不是玉米粒,而嚼的是剥掉玉米粒棒子的近乎木质的棒子芯。
他木然了,没想到这玉米粒这么难煮,他思量着,他用眼光扫了大家一眼,看见伙房粒的男女知青或站,或蹲,或坐着,都在吃煮熟的高粱粒或玉米粒,他现有几个知青看着碗,停住皱着眉在沉思,他知道他们也感觉到煮过的玉米粒嚼不动。
他不能再拖延了,他疾步走到大锅旁,把碗里的玉米粒倒进煮玉米粒的大锅里,从另一个煮高粱粒的大锅里盛了老大一勺高粱粒,嗬,这一勺,足足装了他半碗。他抬起头,现大家都用一种询问的目光注视他,便忙说道:“这玉米粒怎么嚼不动啊”边说边离开灶台。
男知青们沉寂了一下,继而,呼的一下,都拥向灶台,纷纷把碗里的玉米粒倒进煮玉米粒的锅里,又忙去盛煮熟的高粱粒,只是锅里的高粱粒没剩多少,四五个人盛过后,便干锅了,只剩一汪汤。
薛玉昌吃过饭后,便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住在村里唯一的一个地主家。说是地主家,其实和普通村里的庄户家没什么两样,也是干打垒的土院墙,也是干打垒的房屋,门窗的一面是蓝砖砌的,只是院子挺大,一排十间房,院子里有一口水井,院子里中了十几棵枣树,六七棵梨树。
地主家有四口人,地主本人和他老婆,及一对儿女。地主和地主老婆已经五六十岁了,儿子三十来岁,女儿也二十岁了,只是儿子没娶,女儿未嫁,一家四口,都住在院里。
上 第十一章 暴殄天物
地主家房子多,老两口一间,儿女各一间,一家人很少说话,知青住在紧东边一间,薛玉昌就住在那儿。 薛玉昌刚来村时和李全旺,葛存天一起住在那里的,可是,只过了几天,他们便相继搬走了,去和别的知青挤热炕去了,丢下薛玉昌一人,仍然在这地主家住。
每每想到这里,他心里便有一种凄凉感。他父亲是个革命干部,文化大革命说他父亲是特务不久,便到西郊铁路上卧轨了。此后,他的背上便被压上一座大山,心里压了一个磨盘,原来胳膊上戴的红卫兵袖章被别人没救了,自己身上穿的父亲留下的就军衣被别人抢跑了,插队了,和自己住一个屋里的好朋友们,也借故搬走了。现在,他这个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反革命分子的子弟,也只能和他地主住一个院子。
他感觉好像是一个轮回。因为听父亲讲,他的爷爷早年也是一个地主,父亲把爷爷的地卖掉,把房子卖掉,捐助了红军,自己也参加了红军,所以薛玉昌也常寻思,从跟上讲,自己也是地主子孙,住地主家,也是命里注定。
想是这么想,心里仍感到凄凉,百无聊赖,他便透过屋里唯一带玻璃的窗户,观察院子里的鸽子。
地主家养了好几十只鸽子,有白色的,有铁色的,有灰色的,还有半白半黑的,每天清早,地主儿子便拿着一根拴着布条的杆子,把鸽子轰起,一大盘鸽子便在天上盘旋,他家的鸽子都不带哨,好看是好看,但没什么声音。
鸽子在天上盘旋几圈后,便飞向远处了。上午九点多回来,便到一个放着白色水的水盒前饮水,下午一点轰出,三四点钟又飞回到白色的水盒前饮水。院子的地很平,踩得也很硬实,经常能见地上有些高粱和玉米粒一片片的,薛玉昌以为这些粮食是喂鸽子的,心想,这地主还真有粮食,撒这么多粮食喂鸽子,他几次指着地上散落的粮食问地主儿子:“喂鸽子呢”
那个大汉只是一笑,“嗯。”了一声,便进屋了,从不多说。
他趴在炕上,从玻璃窗向外刊,鸽子三三五五地飞回来了,一回来,便蹦蹦跳跳地到水池边喝水,他看着看着,突然看见几只刚喝过水的鸽子脑袋突然左右摇摆起来,随着鸽子脑袋的摇摆,一粒粒的高粱玉米便从鸽子嘴里喷了出。
鸽子是不是病了不知怎么,他忽地替地主养的鸽子担心起来。过了一会儿,又见几只鸽子从外面飞回,喝了盆里的水,脑袋又摇摆起来,从嘴里又喷出高粱玉米粒来,他继续观察着,现几乎所有从外面飞回的鸽子都是一样。他心里纳闷,便连续观察了好几天。
天天如此,也没见鸽子生病,而每次鸽子喷出粮食后,不大一会儿,地主家的儿子便拿把扫帚,把地上的粮食扫起,放到簸箕里,上面盖上一个窗纱罩,放到院子当中晒,第二天再收进口袋里,薛玉昌明白了,他是靠鸽子弄粮食呢找了个空儿,他问地主儿子:“你拿鸽子外面吃食,都到哪吃食啊”
“地里。 ”
“地里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