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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娃说:“这还差不多”
折腾了半天,最后大家都换上唐朝的猎人装,头戴尖锥毡帽,身穿圆领开衩齐膝衣,脚着麻练鞋,这才将一场风浪平息了。
中国山水纯是写意,所有的题材都已理想化,如明沈周所言:“山水之胜,得之目,寓诸心,而形于笔墨之间者,无非兴而已矣故不暇求其精焉。”四人躞碟其间,比诸虚拟情境更添佳趣。
左非右说:“虚拟实境中,为什么不用山水画做背景呢”
衣红说:“你真是俗人山水画加观光客,多煞风景”
左非右说:“我懂你的意思,嫌我们两个碍眼小风,咱们走远一点”
风不惧是个死心眼:“到哪里去杏娃说过,不许我们分开”
左边平湖如镜,右侧耸山入云,正前方是个环山小径。衣红独钟瀑布,绕山坳,蹬坡级,见峻壁环锁,山顶数幅玉绅倒挂,白龙矫飞、舞绡曳练。阵阵如雾似雨的细珠迎面扑来,沁人心脾。
沿壁有一石径成蹊,向前直通瀑布下方,虬松离立道旁,苍翠挺拔。衣红拉着文祥,一直走到瀑布下,但见光影摇曳,玉龙乱舞,腾空飘荡,下极谷底。瀑声轰雷倒峡,水气漫漫,不一会,人人须发尽濡。
欣赏瀑布有三要四到,心平气和、见多识广、意领神会,此为三要;人到、感到、受到、不到合称四到。
如果人心不平气不和,瀑布就成为发泄的浊流,只有更添烦躁。如非见多识广,无法比较,怎知大小、缓急、轻重、高低、雅俗与美丑再若不去意领神会动静之间的消息,激荡之际的机缘,以及阴阳依循、人天相接的境界,则瀑布不过是断涧而落的流水,最多飘上阵阵水雾而已。
人到是要亲身到临,感到是感官集中到来之意,如果一边欣赏瀑布,一边神驰他方,还不如回家冲澡。感官来了,不能好好体会,不将那声、光、味、嗅、触、知等感觉统一收受到体内,终如不觉。最终是不到,什么叫不到在那一刻千万不要附庸风雅,吟诗作词的,要做个湿透了的“聪明人”。
衣红全身早湿透了,她发现峭壁前有一石椅,椅前尚有一石碑,碑上镌了三个朱红篆字“试瀑石”。衣红对着文祥的耳朵大声说:“文才子什么叫试瀑石”
文祥也摸不着头脑,走到石前,东看西看。那是块上圆下方的青石,下部与地相嵌,宛如整体生成,其间无隙可寻。试瀑石正对着峭壁下的石椅,他心中一动,便拉了衣红,双双坐下。
石面飞瀑交洒,早已湿透,椅面彷如一具体而微的池塘。二人一坐上去,顿觉神思清宁,万虑俱净,耳边噪音化成道道流泉,叮叮咚咚地由头到脚,轻柔地灌注下来。刹间身上压力尽去,通体舒畅,每根神经好似飘荡在虚空中,既松弛又和缓。
最初两人手牵着手,彼此还感觉到对方的存在。渐渐的两个人合而为一,身体不存在了,感觉消失了,自是,二人坐瀑忘空,答焉丧我
有顷,两人同时归来,恍如脱胎易世,彼此互望一眼,站了起来。
衣红见风不惧及左非右二人还在前边,走过去对他们说:“你们去坐一下”
左非右问:“干什么”
衣红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左非右好奇地问:“有什么感觉”
文祥说:“没有。”
左非右说:“没有”
文祥说:“没有”
左非右奇道:“怎么会没有”
文祥说:“怎么会有”
风不惧说:“坐就坐吧,你管他呢”
左非右说:“这是我的三要,一要坐,二要问清楚,三要免上当”
等到两人回来了,四人并坐在一棵老松下,良久无言
衣红神清气爽,正要起身,一眼看到瀑布左侧还有一个石碑,走过去一看,上刻:
“恭录王摩诘--青溪
“言入黄花川,每逐青溪水。
“随山将万转,趣途无百里。
“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
“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
“我心素已闲,清川澹若此。
“请留盘石上,垂钓将已矣。
“丁丑乙巳,素仙子将去,留待有缘。”
文祥三人也凑过来,吟哦之际,突然听到有人说:“对不住让各位久候了。”
四人一看,竟又回到藏宝处,身上衣着如旧,箱子也没有翻动的痕迹。面前站着法兰德司,他虽然已梳洗换装,眉宇间仍难掩仓惶之色。
文祥还没有回覆过来,只得应道:“是的,是的。”
杏娃在四人耳边说:“刚才绝对不是幻境,我也是受人之托,以后再说罢。”
法兰德司又说:“真人面前不说瞎话,这些都是过去所造的孽,我一定会处理的。这里不是待客之处,敝舍去罢。”
文祥说:“是。”
法兰德司不敢怠慢,施展法力先将宝藏掩埋了,再引着四人离开极地,经过几个转折,进入夏宫。
他这春夏秋冬四宫都建在不同的地方,主题陈设亦各有所重。春宫以艺术品收藏为主,位于阿尔卑斯山绝顶;夏宫则是文物博物馆,位于南极,方便保存兼避暑;秋宫在撒哈拉沙漠下面,以化石收藏为主,就在先前文祥诸人被困的地洞上方;冬宫在巴西亚马逊河丛林中,那里潮湿炎热,正好过冬,朝夕珠围翠绕,坐享人间虚荣,可惜几个小时前已被当局炸毁。
法兰德司带着四人到夏宫来,无非是想利用这些文物打动众人之心。想不到萨赫丹先下手为强,盗走一箱宝贝,自己穷追未果,反而惹上麻烦。他还以为留下的珍宝也难逃噩运,不料竟是毫发无损,众人似乎连看都没看一眼。
夏宫位于雪地之下,入口是一个占地两三亩、象征圣彼得教堂广场的大圆环,气派恢宏,让人肃然起敬。半球形透明穹顶,有如一面巨大的天镜,把地上的拼花磁砖、林立的雕像,照得纤微毕露。向里去是十级大理石台阶,六根罗马式合抱圆柱,上端有个三角形框槛,下面雕了一行众人不识的石刻文字。
甫进门就见到四面八方的拱门回廊,每个转角上都是文艺复兴时期的镂金雕花,图形中又嵌有诸神浮雕,姿态万千,栩栩如生。最令人惊异的是,在一座仿希腊神殿的一角,有几尊残丝断魂的大理石神像,它们的破败残圮证明了那就是原始真迹。
进入大厅,这里保存的文物真是琳琅满目,举不胜举,游目所见,便有埃及的木乃伊、法老金身、佛陀的舍利子,中国蔡伦所造的蔡侯纸、查里曼王朝着名的手抄本温彻斯特版圣经、达文西的科学论证手稿、教皇三世手书的祈祷文,美国最早的大宪章草稿、物种原始的编校本等等。更令人惊奇的是在一个专柜里,放满了俄国最后一个王朝,沙皇尼可拉二世时期各种各样的宫廷陈设,以及私人日用品等。
然而最令文祥等人心仪的,是在一个金盒中,有几片长长的枯叶,那是佛祖涅盘后,佛陀弟子初撰的“贝叶经”。原始的贝叶经卷传世者不多,而法兰德司所保存的,正是四人耳濡目染的金刚经。
他们身虽在此,但心仍系在那个“试瀑石”上,眼前种种,不过骑马观花。一见到金刚经,衣红就念着:“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文祥心中一震自己是怎么了眼前不就是“住”了吗而且住得神魂失据了
他们启程时,法慧禅师便一再叮咛:“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