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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分高下。她改了女装,穿着件蒙古长袍,头簪翠羽,和长华并肩站在金殿之上,把皇上的眼都看直了”
“那他辞婚就是真心诚意为的守义了。”
明堂点头,两个又说了些闲话,也就睡了。
且说刘奎璧到了京城,只盼父亲会差人看他。谁知囚车一直进到天牢,父亲和一家老小已先在那里了。父子相见,细叙离情,才知姐姐死了这一下失去靠山,落在皇甫少华手里,只怕难逃活命,忍不住放声大哭。
刘捷关入天牢,原本一腔愤怒,怪着儿子和老妻顾氏坏事,终日怨天尤人,只想狠狠教训儿子一顿出气。及至见面,看他形容憔悴,如今又这么绝望大哭,心疼不已,哪还舍得再教训他,反劝他不要着急,咱们只要咬牙熬刑,抵死不招,赖脱干系,他们证据不足,料也奈何不得我们。只要保住性命,再图恢复不迟。
刘奎璧见老父满头白发,因自己获罪,坐牢受苦,倒也天良发现,悔恨前非。及至和杜含香母子相见,又另有一番亲热,一家人狱中相聚,倒也苦中有乐。
这边皇甫敬和卫焕等离了上林苑,各回下处。皇甫敬父子三人暂在尹府下榻,卫焕、勇娥却要出城回营。皇甫敬道:“振宗,如今勇娥改了女装,长华又离营了,只怕在营中不大方便。不如也搬来尹府,大家一处也热闹些。我们上紧着人买了新宅,再各自迁居如何”卫焕正为这事发愁,闻言喜道:“刚才孟龙图邀我去孟府暂住,他内眷不在京师,也是不便。若能叨光借住尹府,再好不过。”谢了又谢,说定明日搬来。
和卫焕父女分手后,皇甫敬和少华姐弟径到尹府,一进门却见尹上卿正在忙忙碌碌,叫人收拾张罗搬家。皇甫敬诧异道:“上卿,住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搬家啊”
尹上卿忙请姐丈到中堂坐了,长华姐弟拜了舅舅。尹上卿叫人带长华进内堂见母亲和舅母去,这才答道:“这座宅第原是姐夫的。我们在这里一住十多年,已是搅扰不当。如今姐夫和大侄儿都在京城做官,自然该立即腾出来奉还才是。”
皇甫敬大笑道:“上卿,你好见外哪还和我分得这么清楚。你不见如今增加了这许多执事人员,卫士虞侯。这所旧宅,哪还摆布得下。我明天便叫人买地营宅,安顿他们。这所旧宅就送与舅兄。只是新宅未定之前,我们这几口儿还要住在这里挤些时候,还邀请了华亭伯父女过来同住。你却别嫌不方便。”
尹上卿笑道:“宅子原是姐夫的,自该任由主人支配。我们白住白得,居然那么不知事,嫌起不方便来,这不也太不成话了么”说得众人都笑了。
郎舅相逢,十分亲热高兴。尹上卿却不肯多有耽搁,催皇甫敬父子快进去和尹良贞相见。尹夫人昨天已得了大军回朝消息,今日又听知庆功封爵等事,适才见过长华,正在等候他父子。如今乍一相见,满肚子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老夫妻默默相对,互相打量对方,一别四年,两人鬓边都有了白发,皇甫敬更为苍老,可以想见拘囚生涯的折磨。尹良贞忍不住泪流满面,皇甫敬虽笑着也掩不住悲怆激动。
尹上卿忙上前周旋,请他夫妻坐了,张罗一番茶果,悄然退出。少华整衣撩袍,上前叫娘,拜了下去。尹良贞陡地把脸一沉,掉头不理。少华瞥见姐姐在娘身后抿嘴微笑,向他使眼色,打手势,要他再磕头,顿时明白必是辞婚事发。忙低声下气,不住叫着娘陪笑脸儿。
长华虽在娘背后捣鬼,指点少华,心中却另担着一重心事。皇帝封她女侯时,说明是暂封,还另有恩旨,她一直猜不透皇帝是什么心思,不免有点儿忐忑难安。忽听娘气呼呼叫少华跟她到内房去,一回头皇甫敬正向她示意,要她跟去劝解。她深知少华辞婚忤了娘意,娘必是带他去责罚,也唯恐娘闹得过了分,明日勇娥来时和芝田不好相见,连忙随后跟去。
刚转过回廊已听得尹夫人在房中高声斥骂,几步赶到门口看时,只见少华跪在地上,尹良贞一面数落,一面手执竹板家法,正待向儿子身上打去。长华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慌忙抢上拦住。尹夫人见是女儿,骂道:“笑什么你也不是个好的。在金殿上怎不拦住这奴才,由他胡说八道。你们眼里还有娘么”
长华笑道:“娘可是气糊涂啦金殿上坐着皇帝,排列着文武百官,还有那些镇殿将军、御前侍卫、禁军统领、太监宫娥站得满满当当的,一个个鸦雀无声,好不庄严肃穆,我敢在那里和芝田拉拉扯扯拦住他,不许他说话么”
尹良贞听她数着,也忍不住想笑,连忙把脸一板。长华见娘脸上笑意儿一闪,乘势劝道:“娘别只管生气,其实芝田今天辞婚也说得在理呢。”把少华辞婚言语说与母亲,又将熊浩为保护少华平安,伴他寻师学艺,抛下待产娇妻远走他乡,徐婉玉产子之后思夫成病,不治而死,临终未能一面等情,备细告诉了娘,接着道:“芝田辞婚,一是不肯负丽君苦节;二是为报答卫、熊两人恩义,成全一对侠义夫妻。娘素来体恤儿女,通情达理,就成全了他这番朋友义气,饶了这一遭儿罢。”
尹良贞听得心酸欲泪,把竹板一丢道:“这么说来,倒还可恕。只恨他事事自作主张,就不肯事先给娘说清原故。我还认作这小冤家恋着姓刘的小妮子,不肯允亲哩。刘燕玉虽是救过芝田一命,又上赶着私订终身,目的却在于替她父兄解仇释怨。幽期密约订下的人,怎做得正头夫妻。人家勇娥可纯粹是抱打不平劫了囚车,顶着杀官造反罪名,却无心希图我们什么好处。就以才干人物来说,刘燕玉不过是闺中弱女,粗通文墨;勇娥呢乃是统率千军万马的大将,能征惯战,俊雅超群,强过刘燕玉十倍不止。这可是瞎子都看得出来的呀”
少华跪在地上,摇着尹夫人膝头道:“娘,你屈杀孩儿了辞婚全是为的丽君哪她为孩儿宁死不屈,孩儿就不能为她终生不娶么若不是为了嗣续,儿子原该终生不近女人。从权娶妾已是对她有愧呐。卫姐姐何等英雄,能屈她做我侧室熊大哥义薄云天,和她正是佳偶。况徐氏嫂嫂可说是因我而死,我撮合姻缘报他恩义,略表我心而已。至于刘燕玉,娘难道忘了。我告发他父兄,要定她灭门之罪,两家仇恨不共戴天,还能结亲么不过没来得及事先禀告娘,这是孩儿不是。求娘饶了这一遭儿,以后再也不敢啦”又连着磕了两个头。
长华忽道:“有人来啦”将少华一把拉起,替他牵牵袍子,拍拍膝盖上的灰道:“快别说了,若让人看见王爷跪地皮,挨竹板,可要传成稀稀罕儿哩。”
尹良贞再也绷不住脸,喷地笑了出来:“王爷怎么样皇帝也要服太后管哩没有个管束还了得么,怕不要上天啦”说话间尹上卿的女儿兰台,牵着小兄弟宁儿走来,请姑姑中堂用膳去。大家一同出来,扯开了话头,便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次日辰刻时分,卫焕和勇娥搬了行李到尹府来。尹上卿昨晚已着人收拾出西首几间屋子,安顿他父女居住。颜氏夫人得了丈夫吩咐,殷勤相待。勇娥进去见了干娘,和长华、兰台聚在一处,三个姑娘一样的年轻心热,咭咭呱呱说话打闹,好不亲热。
勇娥告诉长华:“皇上今晨降旨,遣散女兵,每人赏安家银五十两。我叫勇彪去分俵银子,造册登记各人去处。吩咐她们不要荒了功夫,要持常演练。好在这些人多是山寨头目眷属和吹台山猎户人家女儿,结伴回乡倒也方便。丈夫在军中当差或定下亲事的,就由她们自去团聚、出嫁。如此安排可好”
长华谢道:“多谢姐姐替我料理,省得我又回营去跑一趟。只是和她们相聚一场,就这样散了,心里总还是恋恋难舍。应当去和她们告别、送行,另外再送些东西才好,也留个念心儿。”
第十九回 宴群英 封王拜相 聘新后 惹虑牵愁4
勇娥笑道:“你现在虽是封了侯,却又回复了早先千金小姐身份,大姑娘家,还能像以前在山寨上骑着马到处乱跑么依我说还是别去闹这些离情别绪的好,咱们绿林好汉说聚就聚,说散就散,何等干脆爽快,软绵绵闹那难舍难分干吗”
说得长华、兰台都笑了。过后,长华到底告诉父亲,请他拨出些银子,去营中分赏了众女兵才罢。还剩下身边十几名贴身卫士,再舍不得遣发,都留在府中作了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