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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惚中,他掏出一把小刀来,顶在自己的胸口,便想就这样一刀插到胸膛里面去结束自己的小命。
当他将手掌压在刀把上,想要拼命往里插的时候,脑海中却突然跳出一个人来,那个人当然就是沈铁蓝了。
沈铁蓝冲着他厉声喝道,“乌鸦,你想干什么,到底想干什么”
乌鸦吓了一跳,“我”
沈铁蓝怒不可遏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恬不知耻的混蛋,你就想这样死了去么你以为你一死就能逃脱所有罪责吗是你害了燕四妹,害了那么好的女孩,千刀万剐也难以赦免的的罪孽,你若是还是个人,就给我将燕四妹找回来,否则,你连死都不配”
乌鸦又惊又怕,更加茫然。
沈铁蓝突然咆哮起来,说话的声音就像一记一记的惊雷敲在他的心上,“你去不去倒底去不去你个畜生,既然敢做出那样见不得人的事来,却不敢承担责任,还算个什么东西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爹吗你是一个爹娘生下来就不要的弃儿,是我爹将你从坟圾堆里将你拣回来,抚你养你,并将毕生的本领都教给了你,你这样做还算个人吗从小到大,姐姐也从来都没有歧视过你,将你当作自己的亲弟弟,给你做饭,帮你缝衣,为你做鞋,教你练剑和做人的道理,将你当作我爹之外唯一的亲人,可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先是贪恋姐姐美色,意图不轨,后又阴谋设计,欲强行施暴,现在做错了事,将你的救命恩人害得那样,居然还想推脱责任,一死了之,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点良知和人性呀你这个龌龊卑鄙下流无耻的混蛋,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人”指着他的鼻子吼骂,“你滚滚给我滚得远远的给我滚”
后面那个“滚”字,比雷还响,炸得乌鸦脑海嗡嗡响,乌鸦吓得面无人色,手一颤,顶在胸口的匕首掉下地去,战战兢兢,冷汗直冒,捂着脑袋四处乱望,看到路上有条人影过来,只当是沈铁蓝追来了,尖叫一声拔腿就逃,一下子逃得远远的。
晚上,他逃到一个破庙里,发现庙中有一个大缸,装满了水,也不顾干净不干净,攀着缸沿,伏在那里便是一通疯狂地猛灌。
天上雷声轰轰,闪电狂臂,暴雨倾盆,地上的人则蓬头乱发,疯狂哭笑,形同魔鬼。
灌了一气,乌鸦冲天大骂,“老天,你瞎了眼啊,为什么让别人夺走我的姐姐,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是我才是最爱姐姐的,只有我才是呀平青根本不是东西,他是个流氓啊”
骂了一通,眼泪掉掉,又去喝水。
一看这样不方便,索性整个人跳到缸中去,伏进缸内,大口地灌。
平青伤心的时候大口喝酒,他伤心的时候没有遇到酒馆,连水也喝。
缸中的水向着乌鸦的嘴里鼻里灌进去,将他呛得难受之极,乌鸦实在忍不住了,又猛地伸出头来。
恰在此时,一记响雷打下,亮光久久不息。
乌鸦那双小小的吊死眼在这刹那间用力的睁开了,于乱蓬蓬水淋淋的头发遮盖下,发出血一样的两团红光,既悲痛欲绝,又诡秘阴森,就像一只受了极度刺激的狼王,积聚一身的力量,突然间嗷嗷地冲天长啸了出来。
平青伤心还有人照顾,乌鸦身边却什么人都没有。
自他懂得什么是喜欢的时候起,陪在他身边的就只有一个沈铁蓝,现在沈铁蓝都不再理他了,他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又孤零零地走。
过度的伤心使得他也想找个人来安慰,但是没有。
第338章 以信相托
第338章 以信相托
恍惚中,他想到了刘几。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让他还有资格去想的,居然就只有那个与他一样丑陋到了极点、并且认识还不到几天的徒弟
乌鸦心里难受呀,想灌水也灌死自己
那种失去心中唯一所爱的伤痛,不断地袭击着早已千孔百疮的心灵,令他难过,使他疯狂,让他绝望,叫他惨烈,乌鸦操着他那难听得要死的声音,冲着天空和大地便发出了一阵阵经久不息的号啕。
他的声音多难听呀,搅混在雷电交加之中,好比一个千年狼妖在这个暴雨之夜诞生,恐怖的叫号声撕破天地,将雷声暴雨化去,久久地回落在天地之间,也不知道多少夜间活动的野兽都被他吓破了胆。
喊了几阵,他又去喝水。
后来实在不行了,才乌青着脸,哆嗦着嘴唇,嘴角阵阵抽动,攀着那只大缸爬出半个身来。
这个时候他眼中的凶光已然渐渐消散,取而代之是无法形容的悲痛,爬拉几下,沿缸滑下来,脑顶往地面一栽,咚地一声响。
栽下地面后,乌鸦就那样不成体统地摆着,任由雨水噼噼啪啪地抽打。
雨水不解恨,他就握紧拳头猛地打了一拳,将大缸打破一个口子,还剩下的半缸水哗哗流出来,浇在他的脸上。
肚子已经撑得快在爆炸了,他还张着嘴往下吞,想将自己吞爆了。
呛了一阵子,一口水没吞进去,胃里一阵翻腾,反而凶猛地大吐了一气。
肚里撑的那个难受呀,乌鸦一个翻身趴在地上,吐了个头昏脑涨,眼冒金花,差点儿昏死过去。
吐完了,甚至嘴都不擦一下,乌鸦向下一伏,嘴拱着地面的湿泥,便一动不动的伏贴在了地面。
心里还是很难受,又痛又伤,又酸又涩,但已经流不出一滴泪了。
眼睛很痛,耳朵很痛,全身都是痛的。
乌鸦再打个翻,仰面向天,睁开眼来,失神地望着雨夜的天空,嚅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他的思想又回到了小时候,不过那时候是躺在草地上。
山村外有一片草地,是他经常去的地方,在阳光暖暖的夏天,或者开始初凉的初秋,他都常常在黄昏前就去到草地上,躺在那里。
沈铁蓝有规定,黄昏时候必须回家,所以每次躺到黄昏,他便爬起身往家走,要不然沈铁蓝就会找来,揪他的耳朵。
乌鸦倒不是怕沈铁蓝揪耳,而是爱极了听这个姐姐的话,一丁点儿都不想让她担心。
回到茅屋后,屋侧有树,两棵树之间系着他们自己骗的藤床,躺上去同样舒服至极。
树后就是竹林,沈铁蓝最喜欢在月色里站到竹林外,静静地去听那阵阵的竹风。
有时候,她会像一个天界下来的仙女,也坐到树侧来,乌鸦躺在藤床上,开始听她讲练剑的细节和一些心得。
沈铁蓝是个练剑的天才,在这方面比乌鸦有天赋得多,每有心得,必然会一点一滴都详细讲给他听。
乌鸦虽然没有天赋,倒也不笨,在沈铁蓝的如此悉心的教导下,十年苦练,终成拔尖高手。
乌鸦由这件思及过往的一切,心里越发的疼痛不已,暗暗想道,“姐姐不再理我了,从此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从哪里来的,还是回到哪里去,哪怕要死,也要死回那个小山村,死在竹林外。姐姐喜欢青衣裳蓝蝴蝶,我就变出那些来”
想着,他坐起身,爬着站起,辨了辨天空,选定一个方向就走。
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心里有个念头:反正我已是将死之人了,一定要死回那个小山村去
那里有他开心的童年和一生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