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余污 肉包不吃肉 5940 字 2019-08-30

墨熄双手抱臂,沉默地靠立在椅边,没有搭理慕容怜,而是看着顾茫在厅堂内来回奔逃避闪。顾茫的功夫底子实在太过扎实,望舒府的家奴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他制服,一个个已浑身是汗,鼻青脸肿。

主上,捆好了。

瞧这一个个气喘如牛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灵核被废的不是他,而是你们呢,蠢材!

仆奴立刻把头埋得更低,喉结紧张地咽了咽。所幸慕容怜没有继续责怪下去,而是一拂宽袖,不耐道:押回来。

顾茫被再一次带到了大厅中央,由于他一直不肯听话,他们只得用法咒把他的身子牢牢捆住,押至座前。

跪下!

顾茫不肯跪,于是被那群人粗暴地踹了一脚膝窝,跌到在了地上。

他的口鼻,脖颈,腹部,膝膑都被黑色的捆仙索紧紧勒缚着,眼神混乱而狂怒,原本就很松散的衣袍也敞开了,露出大片苍白的胸膛。

慕容怜下了湘妃榻,手里仍执着拨弄香粉的银勺,俯身盯着顾茫细看:重华之大,皆是我慕容江山将军,你要跑到哪里去?你能跑到哪里去?

言毕,忽然扬手就给了顾茫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脸颊霎时浮起五道红痕。

顾茫被打得头偏到一边,没吭声,反倒是墨熄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训了你两年规矩,还是一点都没学会。

慕容怜直起身子,又闻了闻勺尖残存的香味,忽然转眸看着墨熄。

羲和君啊,我听闻你治军有方,当初你接手顾茫留下的王八军,有不少老兵曾要造反,但都被你军前誓话给劝服住了。你既然有如此本事,那要不也来替我教教这位昔日的王八军统帅?让他也学学乖。

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家仆把人拖到墨熄面前去。

说起来,当初他在墨帅胸口刺了一刀,这迟来的赎罪道歉,总该给墨帅补上。

慕容怜慢吞吞地:如今你为刀俎,他为鱼肉,要怎么折磨他都随你。请吧。

顾茫能听懂的复杂句子不多,什么刀俎鱼肉他是不会明白的,但折磨二字对他而言,就像被打怕了的狗听到棍子挪动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蓦地睁大眼睛。他伏在地上,视野有限,看不到侧后方站着的墨熄。当左右两个家仆挪动他的时候,他努力地想要回头,却被固定着他脑袋的仙索勒地更紧,卡在他唇齿间的铁链几乎都勒进了肉里,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一时间厅堂内的目光几乎全部集中在了墨熄和顾茫的身上。

岳辰晴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往外看:墨帅,你们俩仇归仇,怨归怨,可千万不要当着我的面杀人啊,我还是个孩子呢。

墨熄没说话,他慢慢俯身,单膝半跪,一只手肘搁在膝头,另一只戴着黑皮手套的手则捏住顾茫的下巴,抬起。

顾茫的嘴被铁锁链勒住了,什么话都骂不出来,只能一边挣得铁链叮当,一边狠瞪着他。

一瞬间,墨熄心里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战栗,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顾茫衣衫凌乱地被铁链勒缚着,他背后竟起了一层兴奋的鸡皮疙瘩。

是终于把猎物踏在足下,看其引颈就戮因而生出的刺激?还是怒其不争的愤忿?亦或者什么别的情绪。

他不知道,也并不那么想知道。

黑冷的眸子往下睥睨,灯火摇曳中,他的视野里尽是顾茫凶狠又可怜的惨模样。

半晌后,墨熄闭了闭眼睛,起身,带下去。

嗯?羲和君这是什么意思?

墨熄将脸转开:我对他没兴趣。

慕容怜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还道是哪里戳中了羲和君的痛处,惹得羲和君不高兴了。他说着,往手中的水烟枪里添了点微末,眯起眼睛狠抽一口,而后眼波流淌着,斜睨过来。

不过羲和君可真是令我佩服。戎马倥偬这么多年,仍是清高得和当初一模一样。这男男女女,冤家佳人,各个入不了你的眼。出于好奇我问一句,到底是要怎样的天香国色,您才看得上啊?

墨熄不吭声,脸色沉下来。

岳辰晴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挠挠头,忍不住探过来想插个嘴。

墨熄头也没回:你站远点。

慕容怜抽多了,嗤嗤地笑:羲和君以为岳小公子闻这么点儿烟气就能上瘾?你宽心,这是绝无可能的。

最好如此。墨熄的目光像寒夜吴钩,透过烟熏缭绕的雾气盯住慕容怜的脸。

大抵因为世家争权,慕容怜对墨家横竖看不惯眼,从小就没少找墨熄麻烦,总想摸清墨熄的喜怒,抓到墨熄的把柄。像这样旁敲侧击试探他的心事,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慕容怜笑了一下,果然又紧咬不放地追问下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这偌大的落梅别苑,环肥燕瘦,男男女女,统共百来号人,羲和君就没有一个挑的上眼的么?

我的私事,不劳你费神打听。

慕容怜轻飘飘地抽着水烟,软玉般的手指点着乌黑的烟枪,吞云吐雾:呵呵,羲和君又何必拘着。我知道你爱惜声名,不过依我之见,人生在世,快活便好,那些无关紧要的气节啊,品格啊,就如过眼云烟

他说着,呼出一口迷离烟气,在青霭中露出个若有若无的笑,他吹开那些烟霭,慢慢道。

你瞧,片刻就散了。

墨熄冷冷地:声名?

羲和君男女不近,不是因为声名,又是为了什么呢?

墨熄淡漠道:因为洁癖。

慕容怜一时没有作声,眯着眼,唇齿间吐着细细的烟流。

两人争锋相对了好一会儿,慕容怜转头嗤笑,重新躺回了湘妃榻上:干净人,好没趣儿。说着,摆了摆手,招呼其他宾客。

来来来,各自尽欢,想玩儿就玩儿,不必客气。

今天宴会散后,谁搂着的姑娘还有精神,还未灌醉,我就当谁肾亏体虚,从今往后落梅别苑可招待不起。

家奴凑过来,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主上,那这个顾茫是押回去,还是放这儿呢?

放着啊,押回去作什么。慕容怜笑吟吟地,羲和君虽然对此毫无兴趣,难道其他人就不玩了?说着瞥了墨熄一眼,羲和君,你是真的不稀罕他对吧?

你若真的不要他,那我可就由着弟兄们痛快了。

见墨熄不与理会,慕容怜笑笑,眸中闪过的幽光像是蛇的鳞片:行。他颔首,抬手点了点顾茫,这个人太丑,羲和君看不上,不要了。你们把他拉下去,随诸位公子寻欢吧。

其他人自然是乐得其所,当众欺辱寻常歌女,他们大概还有点儿颜面上过不去,但欺辱顾茫却是人人都拍手称快,称道叫好的。

谁让顾茫是重华的叛徒呢?

一时间那些醉醺醺的修士们都在围着他取笑,寻思着刻薄法子去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