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余污 肉包不吃肉 5688 字 2019-08-30

姜拂黎性格非常桀骜古怪,重华贪嗔痴,贪是慕容怜,痴是慕容楚衣,至于嗔,说的是对逆的境界生嗔恨,没称心如意就发脾气,不理智,意气用事姜拂黎姜药师是也。

这位姜药师恃才放旷,嘴上从不积德,做事更是我行我素。

听说他回府之后,得知了之前他夫人见李清浅那件事,气得一整天都没和他夫人说话,还问他夫人脑子是不是有病,有病早点吃药。

哎呀,他为什么呀?

具体也不清楚,大概是觉得他夫人太冒失了吧。他好像还去岳府找慕容楚衣骂人了,说慕容楚衣不该多管闲事牵扯上他夫人。

哈哈,痴对上了嗔,慕容楚衣没和他打起来?

慕容楚衣压根就不在府上,姜拂黎砸了岳府的十来套茶具才怒气冲冲地回去了,放言如果慕容楚衣再敢连累他夫人,他就亲自上门把慕容楚衣绑起来丢到鼎炉里做成药丸。听说还把拦着他的岳小公子给骂哭了呢。

哇,这么凶啊

便是如此。

墨熄不是没和姜拂黎接触过,对此人的印象实在太差,若非无人可求,他也真的不想去姜府拜会。

但是他转头,看到院中和饭兜一起眯着眼睛晒太阳的顾茫,又觉得这一趟是非跑不可的了。

姜府的大厅内,左右两盏缠枝落星灯正在尽心尽职地熊熊燃烧着,千盏鲸油灯烛将夜晚照成白昼。厅堂所有摆件皆是做工考究的上上品,用度比寻常修士居所精致百倍,甚至可以称之为奢靡。

正值饭后,管家备了丰厚茶点,命人去后宅通禀姜家的掌柜姜拂黎。

他们本以为姜拂黎会马上出现,但却意外等了很久,墨熄阖眸养神,顾茫则一直在端着盘子吃东西。青色越瓷盘里盛着桃酥花糕蜜饯鲜果,他一样不落全部塞进嘴里,吃完了自己这盘,舔舔嘴唇觉得意犹未尽,又伸手去捞墨熄的那盘,并且还偷偷瞄了墨熄一眼,见对方连睫毛都没动,于是就放心大胆地又埋头开吃。

谁知墨熄忽然问:你很饿么。

顾茫怔了一下,含混道:你要吗?还剩点儿,我以为你不吃

墨熄淡淡地:我不吃。

好,好,那我替你解决掉。最后两个字其实已经很难分辨,因为顾茫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块核桃酥,尽管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非常努力地滚动,也只能发出呜噜呜噜的怪声。

墨熄虽然没说什么,但剑眉却微微蹙了那么一点,他不想再看顾茫寒碜的吃相,转头问管家:怎么这么久?你家主上是不是有事情,临时抽不出身?

管家答道:掌柜在给长丰君的女儿医病呢,应当就快好了。

墨熄蹙眉道:近日总是听闻长丰君之事,他女儿得了什么病症?

狂心症。管家说,长丰君家的小姐灵核太暴虐了,年岁又太幼小,控制不住自己。她已经在修真学宫打伤了好多公子小姐啦,唉说着说着,就有些不忍心,她才七岁,不发病的时候很是安静乖巧,也很有礼貌,但却没人愿意与她相处,怪可怜的。

医得好么?

一时半会儿是医不好的。管家说,修真学宫的意思是,如果她再伤人,就要毁去她的灵核,将她黜出学宫。

墨熄听了,沉默片刻,问道:那不是从今往后再也无法修炼了?

非但是不能修炼,她那灵核毁起来十分凶险,弄不好是要损毁心智,会变傻的。

长丰君夫妇老来得女,却不想是这般情境,眼泪都流干了。唉,其实啊,长丰千金也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慢慢地控制自己的灵核之力她是不断地在变好,只不过管家叹了口气,羲和君是知道的,学宫多是贵胄子嗣,谁也不愿冒这风险,与狂心症的孩子同入同出。长丰君求了好久,托了好多关系,才勉强容她留到了今日但其他贵族老爷的意见都很大,若是再有伤人事件发生,无论打了谁家的孩子,她怕是都留不住了。

墨熄立刻想到了长丰君之前给自己送礼的事情,原来竟是因为这般缘故。

他正欲说话,却听得内堂里传来一个男子威严的嗓音:老周,啰里啰嗦的,谁让你胡乱透露病人的事情?

管家立刻闭嘴了。

墨熄侧过头,见金丝屏风后步出一个约摸三十出头的男子,这个男子穿着考究华贵的淡青色绣袍,衣襟重重交叠,腰封扣得端正。他哗地一拂广袖,在尊位上毫不客气地回身落座,而后抬起一双瞳色浅淡的杏眼,端的是面容清寒,眉目傲慢。

墨熄道:姜药师。

姜拂黎手指搭在扶椅上,扫了来客一眼,薄薄的嘴唇一碰一合,一句寒暄也没有,直接就道:你身体康健。不用治。

墨熄问:那他呢。

姜拂黎又扫了顾茫一眼:他五毒俱全,没得治。

尽管先前墨熄就对顾茫存有记忆一事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亲耳听到姜拂黎的否认,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沉。

墨熄闭了闭眼睛,不死心地问:一点恢复的可能也没有?

有啊。姜拂黎微挑了眉,冷笑两声,上穷碧落下黄泉,找到他溢散的两个魂魄,什么事情都解决了。问题是羲和君知道哪里去找么?

平日里换作任何人与墨熄这样说话,墨熄都该翻脸了。可姜拂黎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全重华的人都不要看他,骂他奸商、黑心、发死人财。但全重华没一个人会真的对他怎么样,就连君上也奈何不了他。

因为他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神医。

墨熄看了盯着点心盘子发呆的顾茫一眼,转头问姜拂黎道:姜药师有无他法,至少让他想起些许。

如果你只希望他想起些许,用不着任何办法。姜拂黎干脆道,他主掌记忆的一魄被抽去,但并非是前尘往事皆忘却。随着时日推移,他自然会恢复一些。

墨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能恢复多少?

看他造化。姜拂黎道,不过如果缺失的两魄没有复位,大多数事情他都还是记不得的。

瞧见墨熄眼底闪过一瞬黯淡,姜拂黎冷笑道:其实记忆这种事情,要么全都恢复,要么干脆全部忘记,只存着些零零落落的残片,那才是最磨人的。如果我是他,倒宁可一直这样迷茫下去免去许多痛苦。

烛火噼箥,姜拂黎换了个更舒坦的姿势,依靠在软垫上,懒洋洋地:再说了人之神识飘忽不定,谁知道他忽然想起来的,会是哪一段往事?

姜拂黎的这句话让墨熄心中咯噔一声。

是啊,若是只随着机缘,恢复一些残缺不全的记忆,谁知道会是哪些?

顾茫的前半生有着太多的秘密,也经受了太多的摧折。说浅了,有墨熄与他的私情,有慕容怜对他的折辱。说重了,有一些王八军的军密,有君上给他的欺压。

若是顾茫陡然间想起这些零星碎片,顾茫会如何自处?

墨熄只略作一想,竟已觉得寒意砭骨。

姜拂黎显然看透了他的心思,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是不是很可怕?

万一他又记起了当年君上是怎么对待他的,缺了前因后果,大概就会愈发疯魔不可控制。那时候羲和君你要再收拾起残局来,可就麻烦极了。

墨熄扫了姜拂黎一眼,看着灯火中姜拂黎好整以暇的脸,说道:你有药。

他没有用疑问句。

姜拂黎冷笑道:真聪明。姜某让他恢复记忆的法子没有,但是尽量让他别想起那些黑暗回忆的药方倒是可以开出很多。

这英俊的男人一副奸商嘴脸,转着自己手上的翡翠扳指,像是待兽投笼的猎人:你要不要?

墨熄自然是不差钱的主,黑皮战靴包裹的长腿交叠着,一只手肘反搁在椅背上,眼也没抬,说:开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