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余污 肉包不吃肉 6157 字 2019-08-30

怎么了?

墨熄没吭声,径自回到了稻草垛旁,在草垛上坐下,闭目道:等破晓再走吧。

顾茫蓦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没什么。

借着还未消下去的红色蝙蝠结界之光,顾茫看到墨熄神色似有尴尬,他刚想说话,却觉得眼前又是一阵晕眩。他不得不在原处缓了一会儿,然后才走到墨熄身边,坐了下来。

顾茫很聪明,就算墨熄不愿意说,他也可以猜。

让我想想这个结界不阻拦人进来,却要拦人出去,那么设下它的目的,就应该是希望别人在屋子里完成什么事情。所有的草屋都应该有一道一模一样的结界,我们出不去,但方才那对蝙蝠精却可以说走就走。

顾茫琢磨着,目光在这四壁空空的屋舍内逡巡一圈,逐渐就琢磨过味儿了。

此一处别无他物,仅铺着松软厚重的稻草,蝙蝠精们进屋之后只为了做一件事,那就是双修。

再一看墨熄那种难以启齿的神态,顾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知道了,结界会审进屋的人有没有结合。没有结合过的就不允许离开,是不是?

墨熄不答是与不是,他只道:天一亮,这个结界就会失效。熬过这一晚就好。

那答案就是是了。

顾茫一时有些无语。心道这火蝠精女王真是个能耐人,为了得到妖物姌和之后产生的灵流,居然如此臭不要脸。

他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还能怎么样,那就等吧。

但明天的太阳并不是那么容易等来的。

顾茫躺下之后就打算睡觉,可却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方才那种眼前泛晕的感受不减反增,除此之外,他的腹腔内似乎燃起了一团火,燥热的感觉像晕在纸上的墨渍一般洇染开,让他的呼吸都渐渐粗重。

顾茫初时还觉得是自己维持了太久的易容法术,身体消耗有点儿大,于是就默念咒诀,将自己的易容和墨熄的易容都解了。可后来却发现这并没有用,他的状况越来越不受控制,那团邪火让他浑身上下都变得不对劲,最后连手指尖都有些微的颤抖

到了这份上,顾茫就算再迟钝也不可能感觉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他倏地坐起,低低地喘着气,将衣襟扯开了一些,抬眼盯着竹帘外的月色,眼神闪烁地回想了一会儿,说道:

不对。那温泉池的香料有问题。

顾茫喉结动了动,他已经知道了,这些火蝠成群结队的结合并不止是因为女王的命令,而是因为从温泉池流出来的香薰那是带着情毒的!

他抬手狠抹了一把脸,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墨熄?

墨熄并没有睡,他靠在草垛边打坐,闻言微侧过了脸。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怎么了?

为什么墨熄没有反应?

难道是因为空气中弥散的熏香味他只是吸入了一点,并不太浓?

墨熄见他沉默,问:你是有哪里难受吗?

我顾茫顿了一下,没有。

他重新在草垛上躺了下来,背对着墨熄,开始默念心诀,试图把这种越来越强烈的躁动给压下去。

他慢慢地有些琢磨清楚了,那蝙蝠精女王倒在温泉池弥散开来的熏香效力非常强,几乎可以算是给整座水榭的妖物们都下了个情咒。

这香薰专对妖物有效用,墨熄是人,自然没有什么感觉。但他却不同,他的身体在燎国被重淬过,混杂着一些雪狼妖的精魄,所以香薰对他的影响虽不如纯粹的妖物,却也十分可怖。

七遍清心诀念过去,仍是不能缓解他体内的燥热,顾茫忍不住蹙起眉头,面对着土墙蜷起身子,呼吸的起伏变得渐渐急促起来

真是活见了鬼。

妖兽和人不一样,人在寻常情况下都是能够将自己的欲控于柙中的,尽管情到浓时欲望得不到纾解会觉得难受,但也就仅止于难受罢了。

兽类与妖类却并非如此,动物繁衍之际若得不到相合,那种被欲望煎熬的痛苦简直是如蚁啮噬,令人百骸酸软。

顾茫喉结滚动,闭上眼睛。

他不想让墨熄知道自己此刻的状况,可是他又无法控制熏香的药性在自己体内弥漫,那种与欲相连的观感便被无限地扩大,他甚至能闻到墨熄身上那种他所熟悉的气韵,那种淡淡的香味,还有香味之下覆压着的雄性的气息。

顾茫垂在草絮间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了,他咬着嘴唇,压制住自己过于急促的呼吸,但却平缓不了自己心里的砰砰心跳。

他在这一刻简直恨惨了燎国给他重淬的这具身体它令他在雾燕的毒雾面前低头,不可遏制地回想起自己以前那些荒谬又炽烈的经历。顾茫的睫毛垂在眼前,微微颤动着,遮着眸底湿润的光泽

不该想,不去想。

眼前闪过那些破碎的画面,与理智相背弃。他的爱欲在渴望着墨熄的气息靠近他,渴望墨熄能像从前一样,将他自背后拢在怀里,渴望他们能像以前一样拥有彼此。这种思潮令他摆脱不能,犹如粗壮的根系没入柔软的春泥里,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后石楠花的腥气。

土壤粘腻,而遒劲的苍柏巨木深于地心,汲得深处汩汩的暗泉。

不该想。

不去想。

却偏偏记得墨熄亲吻着自己的脸颊时那灼热的呼吸,情意浓深时变得那样性感而沉重

顾茫。

云蒸霞蔚的回忆蓦地被这一声带着疑惑的、低沉磁性的嗓音打破。顾茫背对着他蜷缩着的身子几乎是不可自制地颤抖了一下。

尽管他压抑的那么努力了,但墨熄仍似觉察出了他的异样。

你怎么了?

我顾茫一开口,嗓音哑的连自己都觉得心惊,他喉咙吞了吞,勉强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多一分疏冷,少几寸颤抖,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此话说的冰寒,墨熄又是个心气高傲的人,果然被他刺着,就不再追问了。

顾茫面靠着草屋土墙,微微松一口气,咬住自己的下唇。

香薰调动的爱欲像是一场拉锯,他隐忍着,它便也愈发强烈。顾茫的感官此刻简直不能再经任何刺激,哪怕只是方才听到了墨熄的声音,他都觉得浑身在发软,心坎深处不自觉地就会想到这个声音曾经就贴在他的后颈耳根处,深情地唤着他的名字,汗水几乎要把他们的四肢百骸融化,然后重新由两个人,揉和成一具躯体。

渐渐地,顾茫的视野都枯焦了。

他觉得很难受,真的太难受了。

心跳怦怦地,跳动得那么快这时候他宁可时光镜没有将他缺失的那些记忆唤回,如果是浑然不知情事滋味的他,会不会比现在的状况要好一些?

不会想起他们曾经那些数不清的荒唐事,不会想起与墨熄欢爱时的那些感受。

顾茫阖上眼眸,他实在是有些崩溃了,雪狼妖的血液在他身体里无比配合地逢迎着毒性,一寸寸地烧熔他生而为人的理智。

他喜爱的人,与他缠绵过的人,他唯一的爱人,这一生注定陌路,求而不得的人,此刻就在他身后,数步之遥的地方。

顾茫在草垛间紧捏的手背都在痉挛,青筋根根暴起。他恐怕他下一刻就会被雾燕的迷瘴给摧毁,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不迭的冲动之举。

犹豫片刻,他最终倏地睁开了蓝眼睛,下定决心似的,背对着墨熄,自己去遏制那过于激烈的妖血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