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2 / 2）
她望着他的眼睛，心烦意乱，不知所措，最后，只得轻叹着点了点头。“好吧。”
音乐停止了。克里斯蒂亚诺正要再和她跳一支舞，她突然抓住他的手。
“别留在这了。”她说，“和我回家，看看儿子。”
他微微一怔，目光温和下来，爽快地答应：“好。”
……
回到住所，安娜直接遣散了照顾儿子的女佣，同克里斯蒂亚诺一起来到了摇篮边。
她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克里斯蒂亚诺乖巧地点了点头，才望向正在熟睡的儿子。
小克里斯蒂亚诺睡得很香，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画出黑色的圆弧，肉滚滚的，奶白色的脸蛋上有一层健康的晕红，小动物般的鼻翼随着呼吸轻轻耸动，红红的嘴巴微张着，无意识地流下口水。
这是他父亲无忧无虑，未经风霜时的模样。
克里斯蒂亚诺看得入了迷，暖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儿子，好像生怕一不留神，这个美梦就会消失一般。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脸颊。小克里斯蒂亚诺似有所觉，睫毛抖动了一下。他赶紧抽回了手，唯恐吵醒儿子。
她对他温柔地一笑，轻手轻脚地拉着他走进卧室，让小克里斯蒂亚诺独自安睡。
“他像不像你？”她坐到床头，轻声问他。
克里斯蒂亚诺忙不迭地点头，幸福地笑了。
“是的。”他将她拉到怀里，轻轻一吻，“谢谢你替我生下他。”
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那么，你可以说了吗？为什么不来找我？也不给我写信？”
克里斯蒂亚诺发出一声惆怅的叹息，在回忆中微皱起眉，仿佛难以承受那份没由来的痛苦。
“因为……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他无奈地说，“我不知道那是假的。半年后，我才无意中听到‘安娜·阿维罗’这个名字……但我的处境，也不方便冒险联系你了，哪怕找琼斯也不合适。我必须等待最好的时机。”
她呆了呆，难以理解。“你以为我死了……？”
“是的。”
“可那件事，我早就写信告诉你了。”她说，“你也明明回
信给我了。”
他苦笑了一下，对她摇了摇头。
“我被出卖了。”他说，不由冷哼了一声，目光中流露出压抑的愤恨，“你的信，我一封也没收到。而你收到的……全部都是假的。”
她心中一震，默默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猛然抬起头。
“是葛朗台干的？”她不确定地问。
克里斯蒂亚诺冷笑起来。“还能是谁？他或许以为，我哭一哭就会乖乖认命吧。而当时，如果你等不到我，对我死心，直接离开巴黎，去做你的歌唱家就算了，如果你还冒险来找我……”他不寒而栗，忍不住抱紧她，“他也许真的已经偷偷杀了你了。”
安娜恍惚莫名，下意识地回抱住他，忽然产生一阵感同身受的急剧心痛。
若要失去爱人，失去希望而活着，生命便只是一个冰冷的名词，世界也只有死亡的黑色……无法与克里斯蒂亚诺相伴的时日总是那样寒冷刺骨，难以忍耐，太阳都把她的寂寞照耀得更为荒凉，而当他以为她已离开人世时，又会是怎样凄厉的痛楚，时间的流逝又岂非钝刀割肉的折磨？
“你以为我死了……是什么感觉？”
克里斯蒂亚诺闭上眼睛，脸色苍白了起来。
“我听说了你的死讯，我不相信。”他喃喃说，露出梦游似的神气，“那天晚上，我还偷偷去掘墓……结果，我就看到你真的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我怎么叫你，怎么吻你，你都没有反应……我以为你真的太想念我，才病死了。我本来也已经决定自杀陪你，刀都已经对准了胸口——”
她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揪住了她的肩膀。“你是傻瓜吗？”
克里斯蒂亚诺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地笑了笑：“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谢天谢地，这出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我及时想到了我的母亲……我要救她，也要为你报仇，所以，我决定活下去。”
她总算安静了下来。
感谢伟大的爱神庇佑了他们。甜蜜的吻，缠绵的拥抱，延续生命的热情，依然能从心脉中生生不息。
“然后呢？”
“我先把自己关了一个星期——为你伤心。好几次忍不住差点又想自杀。”他哀叹说，“好不容易平静了点……我就像老家伙希望的那样，做回了以前的克里斯蒂亚诺，每天参加舞会，晚宴，开开心心地跳舞，大笑，和姑娘们打情骂俏——别生气，我在心理上为你守寡，实际上也为你守贞。”
她瞪了他一眼，嘴角微翘。
“还有呢？”她追问，面露迟疑，“葛朗台……是怎么对你的？”
他挑了挑眉，戏谑地说：“还用问？你想怎么对我，他就想怎么对我呗。”
她讪讪地扁了扁嘴，不好意思问出口。“那……你过得还好吗？”
“别那么含蓄了。”他转了转眼睛，“怕我不干净了吗？”
她慌忙摇头。“不，我当然不介意这个。我只是怕他伤害你。”
克里斯蒂亚诺无所谓地笑了笑，说：“这家伙心态很奇怪——明明是想养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漂亮娃娃，又偏偏希望他活生生，有自主意志，而不是个没思想，没感情，只会服从的空壳……所以，他想在适度的范围内让我保持自己的个性，只要我不逃，不闹事，他也就不至于伤害我。
结果，他对我比之前还好，而他发现我数学出色，脑筋灵活之后，还放手让我帮他投资，甚至想让我继承他的财产——这一点，我要隆重强调，并不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更是因为我比他儿子聪明能干得多。”
听到最后，安娜忍俊不禁。“是的，你美貌才智俱全。”
“那还用说？”克里斯蒂亚诺得意地扬起了脸，“至于那个事——”
他顿了顿，满脸嫌恶：“他当然不死心，也是为了这个才乖乖宠着我，哄着我，满足我的要求。也许他还想着下药呢……不过我学乖了，他没机会下手。但他……和我住在一个房子里，有些事，我不能总是发火。他要是偶尔实在憋得慌，我也得找些别的方法满足他。好在最后，我勉强总算干干净净地来见你了。”
听到这，安娜心头一颤，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死都不愿撒手。
“你十二点还要回去？你还回去干什么？不……等等，他知道我没死，那他要是知道你现在发现了真相，还这么高调地来找我，他会怎么样？”她越说越害怕，“老天，你说你会解决的，你都解决了什么？”
他轻吻了她一下，示意她稍安勿躁。
“别急……你很快就知道了。”他柔声说，目光颇有深意，“他已经答应接回我母亲，不出意外，明天我就能见到她了。另外，我明晚还会来找你的，那时候，大概什么都解决了。顺利的话，我们甚至或许明天就可以出发去英国了。”
安娜困惑不解，心焦如焚：“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克里斯蒂亚诺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突然无比反感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啊！他今天恶心死我了！”他对她叫苦说，孩子气地撅起了嘴，“你得好好安慰我一下才行。”
她无奈地撇撇嘴，仍想追问，克里斯蒂亚诺却勾着她的腰，缓缓抚了上去。
“你今天真的美极了。”他低语道，忽然将她压倒在床上，掀起她的裙裾，“只有你才能弥补我受到的精神伤害了。”
她涨红了脸，羞恼地推搡着他。“又来？我们的儿子还在外面呢。”
“我们正好可以给他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他嬉笑道，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唇。
……
午夜十二点，克里斯蒂亚诺穿好衣服，准时起身。
她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想要拉住他追问，却浑身酸软无力。“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俯下身，给了她一个告别吻。“我说了，一切都会好的……明天见，我的爱。”
说着，克里斯蒂亚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卧房，又吻了吻儿子的脸蛋，便离开她的住所，步入了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瞎JB写，手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