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2 / 2）
“又赶着去伺候我老子？”亨伯特嘲笑说，“你今天好像不够漂亮，他看了会不爽的。要不要去擦点胭脂？”
克里斯蒂亚诺冷笑了一下，懒洋洋地说：“听上去，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咦，他是不是有这种嗜好，专门就喜欢搞自己儿子？但你又蠢又没用，伺候得你老子很不快活，所以他才一毛钱都不想给你，收养了个外人作为补偿？”
亨伯特勃然大怒，猛推了他一把，将他递到墙边。
“哎唷，葡萄牙婊`子不止会吸老二，撅屁股，还挺机灵呢？”他眯起眼睛，“你的活儿到底有多好，把那老家伙迷得三魂不见七魄？我是不是也该把你操一顿试试？”
克里斯蒂亚诺脸色一沉，直接将他一拳打翻在地。
“你还有一点点脑子，就少惹我。”
亨伯特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边的血，更是怒不可遏，扬起拳头就想还击，却被立刻喝止。
“够了，亨伯特。”巴尔迪尼从身后拽住了他，“离他远点。”
亨伯特回过头，恨恨地瞥了父亲一眼，讽刺地笑道：“你根本不需要儿子，只要个婊`子就够了，是吗？祝你能多长一个肾。”
然后，这年轻人悻悻而去。
巴尔迪尼对他的背影不悦地皱了皱眉，又微笑着转向克里斯蒂亚诺，关怀地搭住了他的肩膀。
“这小子的脾气越来越差了。”巴尔迪尼说，“他没伤到你，对吧？”
克里斯蒂亚诺轻蔑地撇了撇嘴。“就凭他？做梦去吧。”
说着，他摆摆手，理也不理他，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书桌前，克里斯蒂亚诺撑起脑袋，默默低头沉思，搜寻还有没有什么错漏之处。
一切都差不多了，他能做的都已经完成了，就连母亲也已经安全了……看来，他也差不多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安娜和小克里斯蒂亚诺还在等他。
房门紧紧关着，但很快又被推开了。
“克里斯蒂亚诺。”巴尔迪尼亲切地呼唤了一声，又坐到他的身边，“我遵守承诺了，对吧？”
他很期待葛朗台了解自身处境之后的反应，可惜不是现在——他最好悄悄溜走，而不是激怒对方。
“你是说玛利亚？”他斜眼看着他，点了点头，“没错，算你有点信用。”
巴尔迪尼微微一笑，搂上他窄瘦的腰部，不安分地来回摩挲着。“犹太人赚钱再不择手段，也知道认真对待合同是生意的基础……所以，是不是轮到你的部分了？”
克里斯蒂亚诺挑起眉，奇怪地问：“我答应过你什么吗？我只是说，我会考虑一下而已。”
“狡猾的小子。”犹太人叹息一声，缓缓贴到了他的耳边，“你真觉得我宠着你，是拿你没办法？”
克里斯蒂亚诺反感地皱眉，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和他拉开距离。“怎么？你不是说你不会强迫我吗？而我现在不喜欢你碰我。”
巴尔迪尼无比苦恼地强调说：“我会对你很好的。”
克里斯蒂亚诺冷笑起来：“可惜你令我倒胃口。”
犹太人并未有所不快，黑眼睛不怀好意地闪动着。
“看来安娜·阿维罗小姐令你很愉快
了，是吗？”巴尔迪尼问，“昨晚每个见过你们的人都说，你们般配得像王子和公主。”
克里斯蒂亚诺面不改色。
“你知道就好。”他说，挑衅地勾起嘴角，“怎么？你现在想杀了她，还是又把我妈妈抓起来？”
巴尔迪尼耸了耸肩：“我说了，我遵守诚信，当然不会再对玛利亚做什么。至于你的安娜……我同样不需要杀她——只不过，她恐怕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安全。”
克里斯蒂亚诺的心骤然紧缩起来。
“你做了什么？”他质问，“你想对她干嘛？”
葛朗台似乎早已忽略了安娜的存在，但这段时间，他仍然悄悄保持着警惕，关注一切相关动向，以免他忽然起意出手，永绝后患——难道他还是疏忽了？
“我不想对她做什么。”犹太人悠然说，“我只是在一个舞会上提醒曼加诺公爵，我的肥皂商朋友很喜欢他的侄女，也愿意娶她，只不过……他那叛逆的大女儿还活着，并且生下了我儿子的私生子，做了不名誉的歌女，不但令我讨厌，也实在有损曼加诺家族的形象，他最好还是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让她真正从世上消失为妙——在那之后，我个人也愿意无偿投资公爵家的土地资产。”
克里斯蒂亚诺越听越是心惊，心跳疯狂加速，简直要扑出胸口。
这个时间，安娜本来应该已经买完书回家，正在等着他赴约见面，可是如果……不。不会，她没那么弱。他竭力迫使自己保持镇定。
“就是这样？真的？”他露出嘲笑的表情，“看来你中的那枪还不够疼，居然指望那个没用的老蠢货能杀掉安娜。”
“我可没说他做得到。”巴尔迪尼好笑地说，“他也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克里斯蒂亚诺霎时怔住，疑惑之余，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什么意思？”
犹太人充耳不闻，没有回答。
忽然，他微微一笑，伸手捏住克里斯蒂亚诺的下巴，来回打量这张俊俏的脸。
克里斯蒂亚诺立即恼怒地想挥开他的手，却很快僵住了。
“你确实不止美貌，克里斯。”犹太人赞叹说，“你够小心，够聪明了，也抓到了我的致命弱点和罪状，我真的差点遭殃——你暗地里跟梯也尔的合作很成功。今天，我本来该被一群警察抓进监狱，然后送上法庭，彻底完蛋，而且毫无办法抵抗……我身边只有对手和敌人，当然也没有谁愿意会帮我，我的钱也只能把我变成一只政府的肥羊……还好，混乱的时局救了我一把。不过，现在的时间也不多了，你最好快点和我一起逃去美国。”
克里斯蒂亚诺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屏住了呼吸，说不出话。
“……什么？”
犹太人友善地吻了吻他的额头。“能通过整死我来没收侵占我的财产，国防政府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前提是，他们能过得了今天。”
克里斯蒂亚诺茫然地眨了眨眼，猛然心中一震——
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成立以来，巴黎人对临时政府的不满持续上升，愤怒于贫穷和饥饿，更不忿他们对不断逼近的德军的屈膝妥协态度，数十万市民自发地武装起来，随时准备以仇恨发动攻击，若说那些人今天就会彻底爆发，冲进市政厅，也并不算太奇怪。
“还有，那些饿得发慌，却没什么脑子的底层饥民，比起革命战士，恐怕更像暴民。”巴尔迪尼愉快地补充道，“他们讨厌所有比他们富有的人，又傻傻地记着‘平等’‘民主’几个好听的词，所以他们最憎恨的，就是那些什么都不做，却好吃好穿，漂亮又骄傲的古老贵族了……今天，大概就是这些人的末日了。而像公爵大
人和公爵小姐这样的目标……你猜会比路易十六和玛丽王后好多少？”
克里斯蒂亚诺眼前一黑，想象了一下安娜的处境，再也无法忍受，一把推开了那个男人，起身就跑。
可他还没赶得及踏出门口，便被两个突然出现的高大保镖死死按住了。
“抱歉，克里斯少爷。”其中一人说，“你不能离开。”
“放手！”他暴怒地说，死死挣扎着，“我要出去！”
巴尔迪尼悠然站到了他的面前，对他摇了摇头。
“上断头台，倒还不是最糟糕的。”犹太人十分惋惜似的说，“然而，公爵小姐如此美丽……我想你享受过的东西，全巴黎最粗鲁，最低贱的男人，都要集体享受一遍了。”
克里斯蒂亚诺呆了呆，面孔在愤怒中爆红，死死地瞪着他，眼睛喷出了仇恨的火。
“你最好放开我。”他一字一句地说，“如果安娜出了什么事，我保证你也好不到哪去！”
犹太人不以为然，轻轻抬起他的脸：“这种时候，就别和我耍小孩子脾气了。”
他厌恶地别过了头，咆哮道：“少他妈碰我！我告诉你，就算我杀不了你，你也别指望你的龌龊愿望能实现！”
巴尔迪尼对他轻松地笑了笑。“时间会解决所有问题。反正，恐怕安娜小姐活不过我了。”
克里斯蒂亚诺吐了口唾沫，正努力地想要挣脱束缚之际，一名慌张的侍从突然冲了上来。
“糟了，老爷。”侍从恐慌地直冒冷汗，“庄园外面……被包围了。”
所有人同时愣住。
犹太人第一次露出了意外的脸色。“被谁？”
“……是，拿着武器的暴民。”
巴尔迪尼浑身一震，难以置信。
而克里斯蒂亚诺呆呆地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之后，忽然咧开嘴角，弯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哪……”他的笑声如此疯狂，激烈震荡着空气，毫不留情地嘲弄着所发生的一切，好像看了一出上帝亲自排演的滑稽戏。
两名愣神的壮汉不自觉地松开了他，而犹太人则沉默不语。
克里斯蒂亚诺越笑越厉害，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看来，巴黎人比讨厌贵族，还讨厌和普鲁士军官友谊密切的葛朗台呢——也对，犹太奸商一向是全欧洲公敌。”他露出幸灾乐祸的眼神，“恐怕你死得要比安娜早了。”
说着，他一把推开了两名保镖，准备逃离。
而巴尔迪尼却在这时反应了过来，猛然眯起眼睛，将他死死地拽住，按在墙边。
“你想去找死，恐怕不行。”犹太人冷冷地说，“你死也得死在我这里，而不是和她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我吃泻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