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事后的处理何肃全都扔给了助理小马,自己开车带着何良离开了医院。
何肃嘴角的伤口仍然隐隐作痛,但他的心情已经有所好转,眼睛盯着前方的路况,脑海里却分了
神,回想着刚才孟芜看自己的目光。
他轻轻搓着刚刚捻过孟芜耳垂的食指和拇指,下意识的回味着那种柔软滑腻的触感。
何良窝在副驾驶座上,两只脚乖巧的垂下,手里来回揉搓着横亘在身前的安全带,一会儿低头看看手,一会儿扭脸看看车外--就是不敢看大哥。
有的小孩子天生警觉,像野生的小动物一样敏锐,何良就是这一类的孩子。
他的本能告诉他:大哥身上有时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幽暗,以何良现在的年纪,根本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他只是一味的感到害怕。
由于出了这么一段插曲,何肃他们回家时已经快晚上八点了,王美慧的电话期间追来了两次,每次她都故作关心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又十分生涩的问晚上想吃些什么,可平日里她是从来不给何肃打电话的。
而且,虽然她竭力保持平常的口吻和声调,但声音里的猜忌反而欲盖弥彰。
何肃回想起她略带颤动的声音就觉得好笑:她在害怕,怕什么呢?怕何肃会把她的宝贝儿子拐跑?还是更直接一些,怕他干脆出一场意外,把何良……
趁着红灯的间歇,何肃停下车子,抬起眼,借助车前的后视镜仔细的端详着身边这个幼弟:他有一双和王美慧一样的杏眼,鼻梁不挺,但鼻尖却有些突出,带着与生俱来的刻薄味道。
这是王美慧的翻版,留着那个女人的血,带着那个女人的影子,像一根幼小的苗,细小的根须深埋在何家的土壤里,虽然现在还是一棵嫩黄的芽,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品种,但何肃觉得他一定是一棵寄生在大树上的绞杀榕,会吸尽何家这棵树最后的养分。
何肃似乎看到了这棵幼苗叶片上生着看似温吞、实则锐利的倒刺,那是王美慧的刺,名为贪婪的刺。
‘这个孩子就是王美慧。’
一个声音带着善意提醒的口吻,悄悄的对何肃说道。
一道光从何肃眼中闪过,电流般的微颤窜过他的脊背。
滴!滴!滴!
红灯已经转绿,后面车的喇叭开始不耐烦的叫嚣着,催促着,驱散了何肃头脑中的声音。
何肃猛地踩下油门,车子突然一抖,引擎发出一声嗡鸣,一道银色窜过路口,何良吓了一跳,抱紧书包下意识的转头偷瞄了一眼何肃。
何肃也在用余光瞥着他。
何良的眼睛虽然形状像极了母亲,但他的目光里影影绰绰的沾着何家男人固有的坚韧与威严,虽然这些还只是初露端倪。
这是两对带着相似神韵的眼睛,一个带着小心翼翼的窥探,一个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在空气中交错着视线……
孟芜把豆豆带出医院,就去外面吃了晚饭,然后把孩子接到了自己的小公寓里,又给姐姐打了通电话,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电话那头的孟菁沉默了一会儿,孟芜隔着电话听见那头有人喊孟菁接着去加班,孟菁没什么精神的应了一句,就又对孟芜说:“他,伤的怎么样?”
孟芜看了看在卫生间的门,豆豆正在里面洗澡,孟芜用孩子听不见的音量小声说:“没什么大事,鼻子估计得肿些日子,哼,姐,你是没看见他今天的样子,简直是变了一个人,什么涵养、面子,通通都不要了!”
孟菁在那头似乎叹了一口气,“他没变,以前是我不够了解他……今天让豆豆在你那里睡一宿吧,我
可能得干到十点多。”
“行,那我明天早上直接送豆豆去学校,你加完班好好休息。”
挂断电话,豆豆刚好从卫生间里出来。
孟芜拿起毛巾帮豆豆擦头发,又用吹风机给她吹干。
豆豆一直没吭声,末了才抬起头问孟芜:“小姨,我爸爸真的没事吗?”
孟芜只能接着给她保证说高善冲没什么问题,休息几天就好。
豆豆得了孟芜的保证,似乎完全放心了,紧接着就皱起鼻子,有些夸张的撅起嘴巴,露出带着稚气的恶狠狠的神态,手里用力的拧着毛巾,“我讨厌何良他哥!也不喜欢我爸!打架的男的我都
讨厌!他们吓死人了!”
孟芜心里也有些孩子气的较真:那也是你爸先动的手,还明显打不过人家何肃。
当然,这些话孟芜自然不能对豆豆讲出来,但她又有些替何肃抱不平。
她揽着豆豆一起倚到了床头,狗狗摇摇尾巴颠儿了过来,凑近豆豆耸耸鼻子,嗅了嗅她的脚和腿,就老实的蹲坐在了床边的地板上。
豆豆现在放松了下来,脚尖轻轻的朝狗狗探过去又抽回来,逗弄着大块头的哈士奇。
“打架当然不对,可我们也不能被人欺负,不是有句话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吗?就是这个意思。”孟芜循循善诱,她还在拐着弯儿的为何肃正名。
豆豆一边逗着狗,一边扭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看孟芜,“就是说不能主动打人,但是挨了打必须还
手?”
孟芜被豆豆看得有些心虚,因为她的话里明显夹带私货,于是只能闪烁其词,“哦,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豆豆微微眯着眼瞅瞅孟芜,而后眼睛滴溜溜一转,斜着眼狡黠的瞥着孟芜,噗嗤一声的笑了,她故意托着长音说道:“哦……小姨,你喜欢上何良他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