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破云2吞海 淮上 5955 字 2020-01-13

步重华点头不语,半晌把材料往地上一扔,说:跑了。

啊?

防暴大队活儿糙,昨天夜里赶来那阵势,傻子才不知道跑,换我我也跑。何况纵火者本意是杀人灭口,未必是邪教徒,犯不着跟那些村民一起留下来殉道。步重华呼了口气,说:从点火源、助燃物入手吧,再联系交通管制局查一查监控录像。这个人纵火吹哨的时间拿捏非常精准,可能一直在盯着我和吴雩,说不定在我们离开宁河县的时候就已经跟上来了。

廖刚一一记下,思索半天,忍不住操!地骂了声:好容易查到郜家这条线索,又被一把火烧没了!姓巴的到底是什么人,明儿一大早我就亲自带人去审郜伟熊金枝那俩玩意,一定要把这条线索再撬出来!

你忘了我们拘留室里还关着一个人了吗?步重华突然扬眉道。

? 廖刚迟疑:李李洪曦?

姓李的现在是全支队仇恨榜上第一名,那孙子完全就是个走投无路的瘪三,嘴就跟上了拉链的铁蚌似的,拿千斤顶都撬不开,怎么能成为警方的切入点?

步重华说:你把我钱夹拿来。

廖刚莫名其妙,起身从挂在衣架上的制服长裤口袋里掏出钱夹,不好意思中又夹杂着一丝期待:队长您看,这多不合适啊,虽然知道您有资本随便花,但这一言不合就给钱

步重华面无表情地从钱夹内侧摸出几张照片,扔在他面前。

传出去指不定让人对咱俩的关系产生什么误会呢这啥?!

拍立得出来的相片已经发白了,接连被烟熏、火烤、跳楼、搏斗,个别张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但在病房灯光照射下,还是能清晰辨别出那一幕幕赤条条交叠纠缠的画面,其中赫然正有李洪曦!

哎呀卧槽!廖刚眼前放光,说:这赘肉!真恶心!真辣眼睛!

吴雩在郜家地窖里翻出来一大本相册,可惜我当时急着冲出去抓人,只来得及抢出几张,里面恰好就有他。如果不是因为他过灵床的次数特别多,那就应该是天意了。步重华说:带回去送到物证室,着手安排对李洪曦的第三次审讯吧。

我看是郜灵在天有灵特意安排的,嘿!廖刚兴冲冲把那几张照片往怀里一揣:那我先回去了!您这儿没其他事了吧?不用点哪位警花过来盯输液瓶了?

南城分局女性警员数量甚少,因此内勤四十岁以下都统称警花,外勤条件更加放宽,退休年龄以内的都可以算。

步重华想了想:你先让小桂

廖刚说:小桂法医不行,小桂法医是技术队千顷荒地一枝花,王主任一般不外借给咱们。

把年小萍的尸检结果再发给我一份。步重华冷冷道:这个案子我至今想不出跟年小萍有什么关联,趁现在没事,再看尸检报告琢磨琢磨。

廖刚张着嘴无声地指了指手机,比了个OK的手势,灰溜溜夹着尾巴去打电话。步重华坐在床头闭目养神,听见少顷对面接通,却是法医室其他值班员接的,说:什么?小桂法医今晚不在,出差往丰源村去啦,要不廖哥找王主任拿个复印件?

等等, 步重华蓦然发觉不对。

廖刚回过头,只见他从病床上坐起身,狐疑道:法医去丰源村该干什么,现勘不够用?

哦,这倒不是。小桂法医是今天凌晨走的,因为丰源村那边死了人,许局说县公安局法医不够用,让他赶紧去主刀,现今还没回来呢。

步重华接过手机:死了谁?

电话那边的值班员还以为对面仍然是廖刚,漫不经心说:是一个叫郜家宝的村民,据说昨晚邪教暴动时独领风骚,不知怎么就受了伤,又被人群踩踏,送到医院没救过来嗨你说这事儿,是不是自己浪催的?

受了伤又被人群踩踏,那边需要有人辨认丰源村现场

许局说小吴没有大碍了

步重华闪电般意识到什么,声音一下变了:许局还在丰源村吗?你们见到许局没有?

哎哟,步队?值班员一个激灵,险些条件反射起身立正:许局半小时前刚从县里回来,不知道现在在哪,您要跟许局说话?我找局长办公室接一声儿去?

廖刚只见步重华脸色不对,有点担心:步队?

步重华没回答,突然一言不发把电话挂了,然后抓起床头柜上他自己的手机就开始打吴雩的电话,然而连续拨了三次,次次自动挂断,全都没人接!

你有吴雩微信吗?

廖刚莫名其妙:这个还真没有,那小子他根本没微信

步重华心脏止不住地向下沉,没等他说完,手上直接一通电话打给了许局的私人手机。这次响铃半天后终于接通了,许局悠悠道:喂

吴雩人呢?

许局一下哽住,半晌叹了口气: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情况是这么回事的

廖刚凑在病床边,隐约感觉到许局低声压着嗓子,但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他也不敢贴耳上去听,只看见步重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最终简直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约莫半分多钟后冷冷吐出知道了三个字,随即把电话一挂。

步队您哎?!

步重华用枕巾压着手背把针头一拔,起身迅速换上衣服,抓起钱夹、钥匙,拔脚就往外走。

廖刚大惊失色:卧槽你这是上哪儿去!快回来你水还没吊完呢!

回分局。步重华一把拉开病房门,头也不回道:他们把吴雩关起来了。

第38章

你明明已经活着回来了, 为什么还要指责你的上级张博明?

公安人员总要面对牺牲和取舍, 或重于泰山, 或轻如鸿毛

我们确信张博明的判断没有任何失误,为什么你对上级的命令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四面八方传来无数喧杂噪音,喋喋不休, 近而又远。吴雩坐在一张扶手椅里,铁窗外一方苍白天光被栏杆切割成几条长方块,映出影影绰绰的人群在不远处交头接耳, 每一个音符都写满了忧虑、畏惧和重重怀疑, 监控设备在墙角闪烁着绿光。

你跟张博明说了什么?有人严肃地问。

我什么也没说。

那他怎么可能会突然自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有什么理由突然自杀?

我真的不

张博明没有任何理由自杀。他怎么会在见过你之后突然自杀?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到底说了什么?张博明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到底有没有关系?!

这些问题已经被重复过无数次,后来他甚至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只感觉像是泅游在没有尽头的漆黑海面上,惊雷闪电当头而下, 海啸怒涛扑面而来,所有令人心胆俱寒的轰鸣最终都渐渐化为一句话, 从耳膜直刺进脑髓里,再从脑髓贯穿全身上下每一寸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