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2)

转眼间,无数泥澡化作藤蔓一般的触丿手,卷住他的四肢,缠绕在腰腹与脖颈,缓缓收紧

梦中的窒息感是如此的真实,萧弋云从嗓子眼里发出绝望的咯咯声。虽然每一寸骨骼与肌肉都在极力抗拒,但对怪物来说,连反抗都谈不上。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一双冰冷的手游走在他面颊,缓缓抬起下颔,用力箍住。

怪物用舌尖舔舐他的左耳,用沉郁而动人的嗓音对他说:放过你?我怎么能放过你?

怪物!

伴随着惊呼声,萧弋云猛然睁开眼,看见的是一间病房。

一切都有某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稍稍翻身,才发觉手腕上传来剧痛。血迹从纱布上沁出来,刚愈合的伤口再度被撕裂了。

萧弋云拔掉手背正在输液的针头,晕头转向地下床,开门走出去。林泽的人不在,只能趁这个机会逃走。

有多远就走多远,再也别被找到。

他看着手腕,忽然记起来,自己被林泽锁在无声无光的地方整整24小时。因为精神崩溃,打破了房间里的玻璃画框,在手腕上狠狠割了一道。

但这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萧弋云狐疑地看着手腕上布满血迹的纱布,眉宇渐渐蹙起。

下一瞬,他又一次一脚踩空,再次坠入黑暗的深渊。

啊!

萧弋云惊呼着转醒,看见的是一间新病房,自己依旧躺在病床。

窗帘在暖风中轻飘,午后的阳光落在沙发一角。一切都很温暖平静,却也足够讽刺。

陪护的人看见病人转醒,立刻围过来,其中两个人萧弋云都见过,一个是林泽的司机兼保镖,一个是心理医生乔语。

乔语见病人转醒,明显松一口气: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萧弋云头痛欲裂,不知道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我在哪里?

乔语回答:医院。

萧弋云忍着耳鸣又问:是因为割脉吗?

乔语一怔,眉头渐蹙:不是,你吞了大半瓶安眠药,被连夜送进医院洗胃。

萧弋云捂着脑袋勉强坐起来:可是,我刚才明明

你是不是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乔语卷起他的袖子,让他看见早已愈合的伤疤,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萧弋云垂眸看着手腕,一阵恍惚:我想起来了,这一次是安眠药

乔语刚要说什么,便听身后有人说:林先生,您来了。

萧弋云俨然是怕了,本能地后挪,直到脊背紧贴床头。他对乔语拟着口型求救救我。

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也要试一试。

乔语实在看不下去,回身拦住林泽:阿泽,我们去喝杯咖啡?

林泽颇为嫌弃地躲开热情过度的朋友:他怎么样了?

情况不算好。乔语不屈不挠地搂住林泽肩膀,把人往外送,走走走,我们去没人的地方谈谈,给你最专业的建议。

林泽抛给孟溪一记眼神,继而跟着乔语离开。孟溪心领神会,代替林先生坐在病房。

萧弋云终于松一口气,盯着墙上的时钟出神。如果不是护士来拔针,他可以盯着秒针静坐到天长地久。

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意味着他已经开始发疯。紧接着,记忆力衰退,人也变得嗜睡。

后来,他会忘记很多事情,美好的、欢乐的、悲伤的最后,只剩下恐惧和痛苦。

这一切,都是将两年前的事情重演一遍而已。

萧弋云将脸埋入掌心,轻声告诉自己:我不能变成这样不能

孟溪听到动静,抬眼望向他,神情变得晦暗而微妙。

没过多久,林泽和乔语再次回到病房外。

乔语对林泽说:记住,少说骚丿话。你一开口,我都觉得窒息。

林泽冷眼睥他只要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乔语闭嘴。

乔语又对他说:他已经出现精神障碍,还很可能伴随生理症状一起爆发。人已经被逼到这个份儿上,该收手了。

不可能。林泽的双眼像是深渊,如果这样的他更容易掌控,我不介意养着一个疯子。

乔语完全不能理解这家伙的脑回路:既然不介意养一个疯子,你找我来治什么病?

林泽坦言:你是专业的,能让他放弃自杀的念头。

乔语没好气地嘀咕:我看,最该被收治的人就是你,五行缺电。

林泽听得一清二楚,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事实上,他从不认为自己病态,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乔语既是他的朋友,也是家族生意相关的伙伴。无论为利益还是为情谊,都不可能做太出格的事情。至于被吐槽两句,林泽早就习惯。

林泽进门的时候,所有人都自觉主动地离开,孟溪还顺手把乔语拦在门外。乔语摊手,有些担心地站在窗外偷看。

孟溪又走过来,礼貌而不失强硬地说:乔先生是知道的,我们林先生很注重隐私。

乔语回身打量他,忽然轻笑一声:至于吗?

孟溪不解:什么?

乔语反手指了指窗户里面的人:对林泽这么用心?

孟溪用最官方的话术回答:林先生是我的老板,能开出不菲的工资,我当然该用心。

乔语含笑点头,不置可否地说:但愿只是这样吧。

病房里,林泽坐在病床边,把在咖啡店买来的蛋糕放在餐盘:闹够了吗?

小小的蛋糕上立着一只天鹅,讽刺极了。萧弋云只看了一眼,用力掀翻餐盘。

蛋糕掉在地上,变成一片泥泞的脏污。

林泽没有生气,颇为可惜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还是说,你只喜欢李乐做的?

萧弋云明白,林泽在威胁自己: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用再拿别人说事。

林泽意味深长地说:你看看你,只有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才会做出点反应。

林泽不再纠结于关于的李乐的问题,反正都是要料理掉的人。

他决定换一个话题,问萧弋云:算了,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

萧弋云反问:林先生觉得我应该喜欢什么?您所说的喜欢,就是我所喜欢的东西。

林泽听出了嘲讽的意味,却意外地没有发作。

大约是出于对病人的照顾,或是真的将乔语所说的话听进去那么一点点。所以,他选择离开病房,在生气前走开。

毕竟只要走的够快,怒气就赶不上脚步。

林泽走后,萧弋云失去力气一般地仰在床上,脑袋里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乔语轻手轻脚走进来,对萧弋云说:我是来做心理疏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