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萧弋云一边笑着,一边流泪,没有会比现在的他更绝望了。

泪水落在枕畔,洇成一片深色的水花。

林泽用指腹摩挲他哭红的眼角,就像最温柔、最具有包容心的情人:你要好好养病,乖,听话。

萧弋云再一次撇开脸,躲避他的触碰。唇畔翕动良久,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一个字:滚。

可是,林泽非但没有走,还俯身凑到他耳畔说:如果你能再多忍耐几天,兴许就骗过我了。

萧弋云一惊,不敢置信地微瞪双眼:你都知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林泽压着嗓音说:在国外的时候,你几乎骗过我了。我必须告诉你,今天主动接衣服的举动,是你最大的失误。

温热的鼻息徜徉在萧弋云耳后,没有暧昧的意味,只能令人感到寒冷彻骨:原来,挂画像是你在试探我

倒也不全是。林泽想了想,又诚挚地说道,你一直都是我最珍贵的藏品,这一点毋庸置疑。

萧弋云这才惊觉,自己实在太过天真。

自暴自弃的顺从换来的是林泽不守承诺,虚情假意的顺从得到的则是变本加厉的折磨。

他可以忍耐任何身体上的病痛,却无法忍受被林泽物化、抹杀。

今晚他再度失控,一切都被搞砸了,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第66章 萧弋云的抉择

那晚之后, 萧弋云陷入彻底沉默不言的状态。

从前他也对林泽不理不睬,但气不过时, 好歹还会怼上三两句。这次不一样, 萧弋云完全放弃交流, 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哑巴。

反正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病人所说的话, 那么干脆什么都不说好了。

他再次封闭了自己, 无声地抵抗林泽的侵袭。此后的两周里, 他真的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时间一久,所有人都不禁怀疑,他究竟是不想说话, 还是因为精神疾病的摧残而不能再开口说话。

私人医生从卧室里走出来, 爱莫能助地摊手。

林泽点点头, 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萧弋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医生走后,孟溪对林泽说:林先生难道不觉得,他不说话也是一件好事吗?免得说出什么不能说的言论, 坏了大事情。

林泽皱眉,投向孟溪的眼神变得锐利:你为什么对他有敌意?

孟溪心里一惊,赶忙解释:因为那天晚上, 他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幸好护工没有当真。

林泽倒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要有那份精神诊断书, 谁会信他所说的话?

他现在不能开口说话了,对我们来说不是很好吗?孟溪索性说出真心话,反正, 您要的也只是一个安静的玩物罢了。

林泽再一次纠正孟溪的想法:他不是玩物。

对于萧弋云是不是林泽的玩物这个话题,根本没有争论的必要。孟溪微微摇头,聪明地不再说话。

林泽又说:请乔语来一趟。

孟溪迟疑地问:林先生难道忘记了,他在函北的时候,把外人带进过家门。

我不想看见萧弋云自丿杀。林泽三次轻拍孟溪肩头,每一次都饱含深意,不要再多话,只需要请乔语过来就好。

孟溪识趣得很,既然林泽不想听,那么他就什么都不说:好,我这就去安排。

乔语接到电话时,正跟李苔面对面开黑。

没错,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们从损友升级为水友,现在俨然是至交好友。尤其是组队打游戏的时候,那叫一个生死之交、互为依靠。

所以,当乔语从孟溪嘴里得罪萧弋云的下落时,转头句告诉了李苔。

紧接着,李苔转告李乐。最后,李乐一蹦三尺高,恨不得立刻飞到南城。

说来也巧,今天是李乐拍戏杀青的日子。经历过绯闻、礼服、官司这一系列大事,《诗与玫瑰》终于在磕磕绊绊中收工。

因为萧弋云的事情,李乐在短短几个月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熟。在他重回剧组拍电影后,对感情戏又有了新的见解,处理方式愈发细腻。

导演和对手戏演员都说,李乐的进步令人惊叹,他正从一个毛头小子渐渐进化成真正的男人。

李乐和萧弋云约定好3个月后重逢,在此期间,他只有把所有的情感与精力寄托在拍戏上。

到了今天,已经过去两个月,李乐实在有些望眼欲穿。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实在太过担心。

李乐戴上萧弋云送的那枚戒指,拉起行李箱直奔机场,与乔语汇合。

2小时后,飞机抵达南城。

乔语坐上林泽派来的专车,直奔约定地点。李则乐戴好口罩与鸭舌帽,入住一处离与萧弋云所在地方最近的旅馆。

他胡乱吃了一碗方便面,之后就守在手机前,等待着乔语回复短信。

至于乔语,与林泽寒暄之后,就去见了萧弋云。

两个多月不见,萧弋云愈发瘦削,或许是被养在房子里长久不出门,皮肤都呈现出薄瓷般的苍白。因为面颊也在消瘦,他的眼睛显得愈发的大,黑沉沉的,像岑寂的夜空。

萧弋云看见乔语时,掩饰不住惊愕的神情,黑沉沉的眼中终于多出一丝光亮。但他仍不说话,只朝乔语微微颔首。

除此以外,再无表示。

乔语问:头痛耳鸣还在复发吗?

萧弋云没出声,片刻以后才摇头。

乔语又问:嗜睡呢?

萧弋云再次摇摇头,依旧一声不吭。

新聘的医生一直在为他配药,身体上的病痛早就有所缓解。

乔语鲜明地感知到,萧弋云的病情变得越来越棘手。

在从前的时候,无论怎么自暴自弃,他都没有彻底拒绝交流。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

如果非要打个比方,乔语只能用木乃伊来类比外表依旧美丽,但内心被一层层束缚包裹,精神则在慢慢腐烂。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没多久,自说自话半小时的乔语揉着脑壳走出门。

林泽在会客室等着他:他怎么样?

乔语没好气地反问:你怎么好意思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

林泽轻蹙眉宇,原谅他的暴躁:看起来,你今天脾气很差。

刚刚在卧室的时候,乔语看见还丢在床上四角的东西,差点当场炸裂:我问你,为什么给他用上医用约束带?

林泽依旧很平静,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是必要的管教手段。

乔语气得不轻,脱口骂道:你变丿态啊!

你治疗病人,是在教他行为守则;我留他在身边,是在教他学会顺从。

本质上,我们是所做的事情没有什么不一样。

林泽能这么说,并非在找认同感,而是对自己的逻辑深以为然。

身为精神科医生,乔语竟觉得,林泽的歪理邪说听起真来还有那么点儿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