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当初温修越赠予他这把剑时曾说,这把剑加进了大妖的鳞片,再抹上大妖血,更加如虎添翼。

当地又是巨大一声,方拾遗有种空间都要被撕裂的错觉。

术士族倾尽心血所铸的结界,在曾是妖王的孟鸣朝面前,也不过两击,就出现了龟壳般的无数裂缝。

还不出吗?孟鸣朝冷声开口,下一剑,劈的就是你们的圣树了。

结界处一阵涟漪,片晌,术士一族的那位长老出来了。

当初把翠木精华交给他们时,他从十几岁的容貌变成了三四十岁,而现在直接老了几十岁,须发皆白,老态龙钟。

他低低咳了几声,竟然也没发怒:尊上,您难道忘了,您已用心头血起誓,此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动我族人分毫?

我不动你族人,孟鸣朝死死盯着他,我要你复活我师兄。

恕难从命。

长老脸色淡淡,翠木是三界中最富灵力与生命的灵木,所以可以做到那等逆天之事,但几千年人我已为您复活过方满堂一次,上回又将几千年凝结而成的翠木精华交给二位,修为大大折损,如今苟延残喘,再救一次,我会彻底消亡。我又凭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三番两次牺牲自己这条命?尊上在人族流浪千年,也该懂一点人族道义,贵师兄就从未教过你这些?

孟鸣朝原本提剑就想砍,听到最后一句,皱了皱眉,还是勉强自己开了口:术士当年也是人族,不过是畏惧妖族,躲进深山,若不是人族抵抗妖族,岂有你等这几千年的好日子。当年你救我师兄,我师兄回去结束了人妖之战,你赠予我们翠木精华,也只是想万一救回温修越,人族依旧能在前线挡住妖族。你不是平白牺牲,倒会给自己贴脸面。

说着,他举起了剑:我说这些,不过是为了我师兄。你愿不愿意是你的事,倘若你不愿,你的族人从今日,就会消失在世间。

长老脸色一变,急急道:你以心头血起誓了,若是你违背誓约,就会受到反噬,一辈子遭受灵魂撕裂之痛,万般折磨,死也不是尽头!

那又如何。孟鸣朝一字一顿,比灵魂撕裂还要痛苦千百倍的痛,我尝了几千年。

他的剑尖缓缓滑向术士一族的方向:若我师兄醒来,必有大破妖族之法,术士一族依旧能安生待在此处。反之,妖族彻底覆盖人族不过是时间问题,术士一族迟早也会大祸临头,被我一剑杀死,也比被妖族生吞活剥要好,你说呢?

长老,你是选择你的族人,还是你自己?

长老急急地喘了几口粗气,就算早就料到孟鸣朝或许不会顺从誓约,他也没料到他会这么疯。

他苍老的脸庞微微抽了抽,回过头,看到等候在大树下的几千族人,从老到幼,都在惴惴不安地等着他。

孟鸣朝没错。

玄慕虽不是真正的大妖,但已有大妖的实力,而世上唯一杀死过大妖的,也只有他。

他不醒来,没人能阻止这一切。

术士一族的结界不过挨了两击便摇摇欲坠,覆巢之下无完卵,大祸临头不过早晚之事。

他深深吸了口气:尊上。

孟鸣朝仍未将剑放下,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做好决定了?那边先开始招魂仪式,将我师兄寻回来吧。

长老苦笑:不必那么麻烦。

他指了指孟鸣朝身后急得不行的方拾遗:您的师兄,一直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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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猪(哐哐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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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术士一族既有灵魂修补法,能看到方拾遗也不足为奇。孟鸣朝霎时一震,手中的剑直直坠下,急急地转身四顾:师兄?师兄你在哪儿?师兄?

一声声焦灼又狂喜,泣血一般。

方拾遗心里酸涩得厉害,静静立在他身前,轻轻叹了口气:我在。

孟鸣朝看不见方拾遗,整个人都有些癫狂,一把将长老擎来,呼吸都在颤抖:我师兄呢?

我也只能稍稍感知到,长老脸色不咸不淡的,推开他的手,指了指方拾遗,令师兄应当在这里。

方拾遗朝他一揖。

孟鸣朝转过身,盯着茫茫虚空,小心翼翼地叫: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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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从苍山深处席卷而来,万顷碧浪翻涌,沙沙声连天接地,仿佛是方拾遗的回应。

孟鸣朝微微笑起来:师兄,你再等等很快,很快你就能回来了。

方拾遗抬了抬手,俯身碰了碰他的额头,悠悠叹气:你啊

半个时辰后,长老吩咐了术士族长一些事,不顾劝阻,挥挥手将族人推开,将孟鸣朝带去术士一族的密地也是翠木生长根基之地,他的本体贮藏的地方。

虽然看不见也感知不到方拾遗的存在,孟鸣朝却很小心翼翼,三步一回头,望着方拾遗可能存在的地方,牵引指导着路:师兄,你跟上了吗?

师兄,这处有禁制,魂体过来会不会疼?我已经帮你拆掉了。

长老:

翠木是一株几乎通天彻地的巨大高树,施了障眼法,旁人瞧着,与其他古树并无不同。然而下到地下深处,抵达翠木的根基之地,才能察觉到它蓬勃的生命力与近乎无边无际、狂野生长的树根。

交织蔓延的树根中,有一片空地,下面画着个巨大的阵法。

长老朝那处扬扬下巴:劳烦方少侠进去了。

这是什么阵法?孟鸣朝侧身一挡,略带警惕。

能让你师兄显形的阵法,长老淡淡道,你们三番两次将已死之人召回,他的魂体早就不同于常人。况且当年你去苦海沉睡之前,曾向我讨过灵魂修补之法,恐怕是抽了自己的魂魄去补了他的魂吧,人与妖不同,他现在的情况也与寻常的残魂不同,要将他引回身躯之上,恐怕有些难。

说话间,方拾遗微一颔首,从容步入了那阵中。

甫一进入,他不知冷热地当着魂灵过了大半年,竟然感到了一丝微热。旋即他抬起头,撞见了孟鸣朝怔怔的眼神。

他直勾勾地望着方拾遗,眼眶竟有些红。

见着了?方拾遗低头看看自己,朝他笑了笑,看来是成了。

孟鸣朝的嘴唇动了动:师兄

嗯。听过长老的话,方拾遗心里已有了考量,没急着说正事,朝他招招手,明明,过来。

孟鸣朝大步走到阵法前,想摸摸方拾遗,又不太敢,近乡情怯似的。

方拾遗一直待在他身边,倒是习惯了,笑了一笑,伸手过去,虚虚的五指当即没入虚空。

他们碰不到彼此。

师兄,你都想起来了?孟鸣朝眷恋地望着他。

他们数千年前相识,方拾遗救了他,后来双方成了死敌,又成为知己,兜兜转转几百年时光,待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不长。

更多时候,他们都在离别。

方拾遗是人族,人族比妖更脆弱,更易消失。

几千年来,他们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就是在山海门那十几年,懵懵懂懂的,夜夜同眠,方拾遗背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过灰暗生苔的青石阶。

方拾遗点了点头,眸光柔和。

孟鸣朝做了太多,他说不出单薄的感谢,也不想像犒劳忠臣般说什么辛苦。

他抿了抿唇,徐徐道:我醒来之后,一直在你身旁。

孟鸣朝小心地点点头。

方才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方拾遗在考虑怎么说出来让孟鸣朝更加接受一点,你身负重伤,到现在也没恢复多少,要杀已有大妖之躯的玄慕,恐怕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