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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17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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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一想道:“二月底动身,走水路,三月中就能到京城。”

她一时有些迷茫。

到了三月,她和萧定晔逃亡就是整一年。

她此前多少回想过逃出生天,好结束这日不保夕的生活。

然而回京在即,她却看不清前路。

剩下的是什么?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

她支起身子问他:“如若……你母后或你祖母不中意你只有我一人,如何是好?”

他抿嘴一笑:“你将为夫哄好,为夫替你解决这些拦路虎。”

她神情一时怔忪,并没有因他的话而轻松。

她追问道:“你要如何解决?你莫忘了,你还有几门亲事在身。”

他道:

“我消失一年才出现,祖母、母后他们不知多高兴。若知道过去一年是你不离不弃的护着我,定然对你感激不尽。

三年前你离宫,我已曾强硬表态要退亲,现下再提及,祖母纵然一时不愿,也不会僵持太久。

我先同你正式成过亲,再向朝臣施压,谁敢再将家中女子塞给我,莫怪我心狠手辣除了他家官位。”

“就这般简单?”她疑惑道。

“就这般简单。为夫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我,该下狠手时绝不心软,怎能受朝臣摆布。”

她便点点头,重新枕去他肩窝,眯眼半晌,方道:“……娶我一个不能生养的女子,还要专宠,哪里有你说的那般简单。你怕是要经受狂风暴雨一样的诘问与反对,我心疼你……”

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坚定道:“你放心,谁也不能把你我分开,皇祖母和母后都不成!”

她听着他这分外笃定的话,缓缓点点头,搂着他沉沉睡去。

夜里飘了整夜雪。

第二日五更时分,外间忽然起了一阵急切脚步声,踩得积雪吱呀尖叫。

那脚步声到了门边,却又离开去,远离一阵,又到了近处。

猫儿被那兜兜转转的脚步声吵醒,从床里绕出去,先替萧定晔掖好被角,方披着袄子前去开了门。

一阵寒风夹杂着雪花肆意吹进来,彩霞站在门口悄声道:“王夫人,那克塔努,怕是有些不好了……”

猫儿心下立时一惊,强忍着惊慌问道:“如何不好?你慢慢说莫着急。”

她回头看了看床榻位置,掩了门拉着彩霞站去外间,贴着墙根避风,追问道:“他怎地了?”

彩霞轻声道:“奴婢去黑市里寻到郎中,于夜间带过去时,克塔努因背伤已高烧不退。那郎中守在监牢半晌,束手无策。”

猫儿着急道:“怎地会束手无策?你不是说要寻医术精湛的郎中?”

彩霞苦着脸道:“监牢里人多拥挤,腥臭难闻。克塔努不能趴着、也不能躺着,只能蜷曲在墙角。这般环境如何养伤?”

猫儿自然知道监牢里的环境不好。她昨日去探监时,他面如金纸,可说话还算清晰,虽说不太好,可还远远没到“不好了”的程度。

她知道坐监不是坐月子,她想要将克塔努捞出来,就不能总是在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上去为难殷大人。

若招惹的殷大人起了厌烦,却是得不偿失。

可她没想到克塔努的身子坏的这般陡。

她立刻同彩霞道:“你等我,我同你一道去。”

房里没有点灯烛,猫儿摸黑换好衣裳时,萧定晔已睁开眼,依靠在床头旁观。

她上前要再为他掖被角时,瞧见他睁着眼睛,忙低声道:“克塔努有些不好,我得去监牢里看看。你好好睡,天一亮我就回来,不会在外多耽搁时间。”

她转身要离开,他已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外间雪光透过窗纸映照进来,显得他眉目幽深,目光中别有意味,猜不透悲喜。

她略略使力挣不开他的手,便耐着性子同他道:

“你若未受伤,我定然是要将你从被窝里剥出来,强逼着你同我一起去,不能让我一个人受苦。

可你伤势才略有好转,不好走动。你乖乖等着我,我尽快回来。”

他一瞬不瞬望着她,终于张口道:“如若我说,我舍不得你为了旁的男人让自己受冷,你可愿守在房中?你不是郎中,纵然去了也无用。”

她便站在了床畔,在黑暗中与他对望。

虽然她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然而她几乎能想象,他眼中的冷意有多浓。

此时不能同他对着干。他还有伤在身,克塔努的事情她又要央求她。特别是,她知道他也是心疼她。

她便放和缓了声音,上前坐去床畔,在他额上印下一吻,拖着长腔同他商量:“那该怎么办?你是人家的夫君,你要为人家想法子啊!我又不是女中豪杰,怎能处处逞强……”

他摩挲着她手掌中的硬茧,被她这样说着反话撒娇,心下有了松动,道:“让阿蛮同彩霞去跑腿,阿蛮跟着殷大人多年,知道该如何处理。”

猫儿只得点点头,前去吩咐过彩霞,又道:“一定要让阿蛮想法子寻一间空监牢出来,好让克塔努养伤。”

彩霞想着哪能那般容易,却也并不说破,只转头吱吱呀呀踩着雪去了。

第532章 一个人的道理不是道理(二更)

辰时初刻,外间风雪不停歇。

猫儿侍候萧定晔用过汤药、涂过膏药,两口子用过早饭,方各自打发着时间。

萧定晔一连几日坐的难受,便下了地站去桌案边上练字。

横平竖直,铁画银钩,手上虽持的笔,面上却是指点江山的沉稳。

在外逃亡一年,他的收获同猫儿并不一样。

猫儿是锤炼了胆量,磨炼了勇气,锻炼了思维。

过往一处一处的艰难,于她来说,是她和萧定晔一同经历的一处磨难,是一个一个的点。

可萧定晔却是将这些点连成了一条线。又将一条条线扩大成一个面。

那些过往的经历,在他心里越来越清晰的勾勒出他三哥的阴谋、以及为了夺权可能采取的行动路线。也让他明白,他三哥的力量何处强势,何处薄弱。

只在床榻上躺着的这几日,他甚至已经想出了多个反击他三哥的方案。

若起了战争该如何做。

若没起大战又该如何。

他现下只是手持一直笔,面对着一张白纸,就那样负一只手在背后,无论内心有多少波澜,面上却收敛的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

只有专注和沉稳。

猫儿却做不到他这个境界。

她无论怎样在房中踱步,隔上一刻两刻,踱步的终点都会停留在半开的窗前,目光顺着鹅毛大雪望向院门。

如若阿蛮或者彩霞带回来消息,她能最快知道。

再过了一个时辰,萧定晔开口唤她:“我画了一幅画,你来看看?”

她缓缓将目光从院外收回来,踱去他身畔。

与桌案同宽同高的一张纸,黑墨或浓或浅的勾勒出山川河水。

她其实不会赏画,但她也明白,他心里有江山,画的定然是大晏的山山水水。

他在一旁笑道:“许久未动过笔,实在手生。若将紫毫换成狼毫,再有上好的潭江墨,兴许还要好一些。”

待他说罢,又起了兴致,在画中留白处挥毫写下一串草书。

那字迹连成一片,神闲张狂,有如放海之势……猫儿一个字都不认得。

他看她默默望着画纸,没有多余的神情,对待他的画,甚至没有对待院里那扇门的专注。他面上终于有了些情绪:

“看不懂,对不对?你虽然读书少,也该趁着平日有空多学学圣贤之言,好过站在窗前发呆。”

他觉着他的话太过冷硬,又找补道:“日后你当了皇后,便是充面子演戏,腹中有些才学,演戏也会更像些……”

她心下微凉,抬眸望着他:“你遇上我时,我就是被打入废殿的小宫女,挣扎在温饱线上。你怕是忘了?”

他心下有些烦躁,轻轻道:“没忘,只是随口说说。”

话语虽云淡风轻,终究却将手中笔管子往桌上一撂。

笔头“啪”的一声磕在桌上,一团浓墨立时甩去画纸上,将山清水秀的大晏河山,涂抹的狼藉一片。

彩霞同阿蛮在晌午时分才送来了克塔努的消息。

“大牢里实在寻不出人少的牢房,阿蛮后来去求着衙役们腾出了一间值夜的耳房,才将克塔努抬了过去。那处耳房里有火盆,有床榻,条件比牢房里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猫儿站在房门外,于大雪中追问道:“人呢?病情可已好转?”

彩霞点点头:“郎中替他剜去腐肉,缝合了伤口,涂抹了药膏。阿蛮不好托人煎药,自己守在监牢里熬药。这种时候最怕伤风,郎中说只要三日不死,便不会有生命危险。”

猫儿听得心惊胆战,握着彩霞的手真诚道谢:“好在有你同阿蛮,否则我真分身乏术,要着急的一头撞死。”

彩霞心中想,这不都是你自找的?你不惦记外男,同你自家汉子和和美美窝在房里,不比什么好?

她心中想着在平度府时,她立下的功劳其实算是猫儿让给她,便也不愿袖手旁观,只将猫儿请向偏僻处,低声道:

“奴婢有句话,说出来虽不好听,可奴婢到底比夫人年长许多,想多多劝着夫人。那克塔努虽说对夫人有些回护之恩,可他到底是外男。没有为了一个外男、影响夫人与王公子夫妻之情的道理。”

猫儿想着他和萧定晔相处的这半日,想着萧定晔的脸色,喃喃问道:“难道我想护一个男子,就这般艰难?我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为何我护着一个男子,就像得罪了全天下之人?”

彩霞和猫儿讲不了道理。猫儿说的道理,虽然是一种道理,可却同这世间礼法背道而驰。

与礼法相悖,便是同全天下的行事准则相悖。这世间,没有几个人能去认同猫儿的道理,去反对礼法。

曾经萧定晔是猫儿的好伴侣。

譬如在姻缘上,他后来能理解猫儿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思,也愿意一生只有她一个。

譬如在事业上,他能不将她拘束在内宅,支持她在宫外开铺子。

他能做到这些,实属难得。

可猫儿“独立、自主、自由”的观念,并不只囿于姻缘和买卖。

她将这些,倾注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今儿萧定晔给了她半日的脸色看时,她虽然能理解他古人的思维,可她却当不了圣母,当不了知心姐姐。她内心不是没有委屈。

萧定晔为何吃克塔努的醋,她真真没有想通。

此前他吃柳太医、吃王三的醋,情有可原。因为柳太医中意猫儿的原身,王三又同那原身有婚约。

于是猫儿背了锅。

可现下她和克塔努,充其量算是主仆情义,克塔努救她、或者她想捞克塔努,都与性别无干。

然而萧定晔再也完全不是原来的他。

他烦躁、易怒、尖酸、刻薄。

他就像来了葵水、情绪失调的妇人,哪哪都看她不顺眼,连想要克制或伪装都坚持不下去。

雪片还在扑簌扑簌,虽才晌午,暮色已浓。

猫儿同彩霞道:“劳烦你同阿蛮这两日多往监牢里跑一跑。若有急事需要我出面,你径自来寻我。”

彩霞点点头,转身去了。

房里,下人已提前点燃了灯烛。

猫儿进了厢房,取下金簪拨亮灯芯,坐去椅上。

萧定晔靠在床头上,手中捧着一本书册。从开始翻在哪一页,现下依然停留在哪一页。

猫儿叹了口气,上前坐在床畔,从他手中抽出书册放在床畔,握着他温热的手道:“四年之前,你曾骂我人尽可夫。是不是从那时,你就抱着对我的固有印象,从未转变?”

他摇摇头,沉默着将她搂在怀中,许久方问道:

“为夫那时不该那般说你,为夫错了。

现下可是我对你还不够好?我还能对你更好,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你一人身上,心里的每一处都有你、且只有你,你可能为了我,不再去关心旁的汉子?”

猫儿心下涌出说不出的感受。

这个男人对她,实在是没得说。

全天下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

他固然喜欢吃醋,固然占有欲爆棚,可瑕不掩瑜,他依然是整个大晏最好的男子,是她最爱的人。

她为了他,其实愿意收起自己的翅膀,哪怕前路再艰难,也愿意同他一起走。

她想着彩霞的话:“……何必为了一个外男,影响夫妻之情?”

她眼角缓缓淌下一滴泪,躺在他怀中,低声道:“最后一个人,可好?我曾对他有过承诺,要给他平安喜乐。待我将他捞出来,再给他一些银子,就与他形同陌路。”

萧定晔听着她的话,心下是浓浓的失望。

人总是贪心的。

他此前觉着她不中意他,那时一心想的都是令她喜欢上他。

后来她喜欢上了他,他又想着能同她住在一起。

后来她搬进了重晔宫,成了他的女人,他又想着同她长长久久。

等他同她成了亲,终于能够长长久久,他又希望她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他。

他和她的感情路,虽然从来都是他在主导,然而过去那些年,猫儿最终也都追随着他的感情,给了他甚至更强烈的回应。

只在这个名叫克塔努的蛮夷身上,他不懂她到底在坚持着什么。

他知道的她的坚持,第一是对性命,第二是对人身自由,第三是对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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