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 金推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9(1 / 2)

姝色 山间人 11570 字 2020-07-10

冯媪又命人取来才刚炖煮好的羹汤,令她携着去向王后问安。

……

屋中,阿姝好容易歇下,懒懒的倚靠在榻边,一下一下的轻捶着酸软的双腿,面有倦色。

昨夜被刘徇折腾许久,今日又忙碌的一刻未歇,实在撑不住。

可才得喘息不久,却听外头仆妇道:“女公子来了。”

刘昭竟又来问安。

阿姝有几分诧异,原以为这一日的寸步不离,刘昭无论如何也不愿再见到她。然转念一想,大约仍是冯媪的意思。

虽不知冯媪为何待她如此青眼有加,与这家中旁人皆不相同,她心中却是十分感激的。

刘昭渐渐行近,手里提了四四方方的食盒,却停驻在门外,潦草的行礼,将那食盒递出,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入内。

阿姝正诧异她会赠食,尚未接过,又听有脚步声传来。

二人一同循声望去,便见刘徇正信步归来,此刻也略惊讶的望着她二人。

刘昭素来与阿姝不对付,此时教兄长瞧见自己恭恭敬敬的来送羹汤,自觉丢了面子,立刻不管不顾的“噔噔”跨入屋内,将食盒重重搁在桌案上,不待众人反应,便绷着脸小跑着离去。

阿姝愣了片刻,默默将食盒打开,望着里头热腾腾的羹汤。

虽知那定也是冯媪授意,她还是忍不住受宠若惊。

刘昭那样倔强的脾气,与她兄长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愿向自己这“十恶不赦”之人送羹汤,大约已是突破了底线。

称不上多么欢喜,可心底还是略动了动。

她执起木勺舀了勺热羹送入口中,味美而甘,教她心里也涌出几分甘苦混杂的滋味。

刘徇大步跨入屋中,直接在她身旁坐下,就着她的木勺也跟着尝了口,问道:“这是阿昭送来的?”

阿姝终于忍不住翘起唇角,弯起眉眼,颇有些得意与感慨的点头道:“不错。今日我料理事务时,叔妹也都一丝不苟的看着。如今这羹汤,虽然八成是冯媪的主意,可到底叔妹是亲自送来了。”

刘徇望着她生动娇俏的脸蛋,心口蓦地一酸,连眼神也稍黯。

自下定决心求娶赵姬时,他便再未奢望家中亲族能与她如何和睦亲密,只相安无事便已足了。

过去的潜意识里,他便将她与妹妹、大嫂,乃至破奴和阿黛之间,区分的一清二楚,前者是被迫求娶的妻,后者才是真正要放在心间的血缘亲人。

即使后来,他渐渐的看清了自己对赵姬异样的沉迷,坦然的占有她的美色时,也仍未将她与旁的亲族相提并论。

他惩戒大嫂,只因她品行不端,犯下罪过,不堪为人母,不堪为长辈;他约束阿昭,只因她身为女子,仗着年幼受宠,行径鲁莽,不知进退,今日不教导,来日定会闯下更大的祸。

他的愤怒,从来不是因为她们打心眼里对赵姬的厌恶。

就连他自己,有愧于赵姬,也只因顾及她生来娇养,却偏在嫁给他后,受了许多委屈。心底里却从未想过,有一日她能与阿昭冰释前嫌,和睦相处,真正亲如一家人。

直到方才。

他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开始期待,这个亲自求娶来的妻子,能得到亲人的接纳与认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2-02 23:47:59~2019-12-03 23:5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864882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封赏

刘徇一时说不清这是怎样的复杂心绪, 只凝神望着阿姝小口小口的,极耐心仔细的将那一小碗热腾腾的羹汤饮下。

海棠娇花般的唇边留下一抹细小的痕迹, 她才要取帕, 他却先一步的拾起,轻柔的从她唇畔拂过。

“不喜欢甜羹, 不必勉强自己。”他嗓音透着些许艰涩暗哑。

说罢,他自顾垂首,端起她余下的小半碗羹, 一饮而尽。

阿姝面上的笑意渐渐收拢,愣愣的望他,好半晌才讷讷道:“你怎知我不喜甜羹?”

她记得自出嫁来,皆时时处处的小心,丝毫不敢袒露一点过去在家中时娇养的习性, 生怕因此遭嫌恶。

哪怕近来受了大嫂的提点, 偶尔敢稍稍放肆, 试探刘徇的底线,也多只在床榻间,寻常仍是如履薄冰的。

刘徇薄唇抿紧, 眼底带出几分晦暗,好似在克制着情绪, 哑声道:“听你兄长说的, 你从小都只喝咸羹,一口甜的也不碰的。”

去岁在邯郸与赵祐饮酒那日,他曾听赵祐提过, 年幼时的阿姝虽懂事听话,却娇气得很。她与寻常嗜甜的女娃不大相同,除了新鲜瓜果,她一口甜食也不愿吃,幼时只稍稍尝一口,定会娇气的哭闹许久。

当日他只稍稍诧异,未放在心上,今日想起,忽然有些心酸怜惜。

她明明那样厌恶,却还要在这个并不接纳她的家中佯装欢喜,分毫不敢显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他从前不想这样多,如今不知不觉中,竟悄悄的变了。

他不但在乎自己是否问心无愧,更在乎她是否真的受了委屈,那道维持了许久的泾渭分明的界限,似乎已经模糊不清。

阿姝脑中浮现出兄长拿她幼年趣事开玩笑时的模样,面露羞赧,红着脸垂首闷闷道:“那时年幼不懂事,如今哪里还会那样。”

刘徇忽然伸手牢牢扶住她双肩,道:“人的习性哪有这样容易更改?”他方才回想间,记起她每一回进食,但凡有甜羹,都饮得稍慢,可见如今大了,仍是不喜,“阿姝,你——”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抿唇半晌,才重新正色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不必总要掩饰本性。我自问成婚以来,有诸多对你不住的地方,却也绝不会因这些小事迁怒于你。”

阿姝一双亮晶晶的眼带着几分将信将疑,警惕的望着他,并未说话。

“若我未做到,”他被她瞧得心中发虚,唇齿干燥,“你——你可再揪我鬓发,揪得我越疼越好。”

说罢,他忍着泛红的面色,取下发冠,将散下的一缕鬓发塞入她手中。

阿姝捏着那一缕乌黑粗硬的发,微愣片刻,忽然的掩唇轻笑,大着胆子用力的揪了下,直教他疼得咬牙,才颇得意道:“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刘徇肃然点头。

她颊边浮现两汪浅浅酒窝,甜蜜而醉人,明眸流转间,却在内室一箱笥上猛然停滞。

刘徇循着她目光望去,本就有些红的俊脸越发不自然。

昨日荒唐重又浮现眼前,他喉结不由上下滚动,一伸手便将人扯近,令她坐在自己跪坐的腿上,嗓音暗哑道:“昨夜可舒坦?”

与昨夜床榻间如出一辙的问题,令阿姝骤然不适。

他掩饰般的轻咳一声,决定坦然承认,遂若有所思道:“你若不喜欢,咱们过两日可再试试其他。”

阿姝慢慢瞪大双目,露出些许恐惧,他怕不是要将那里头的花样轮番的试一遍……

……

一连三日,阿姝都忙于宫中事务。

冯媪仍是令刘昭日日跟在身后,到傍晚又另有劝谏教诲后,再令她去向阿姝请安。

二人从前不对付许久,尤其刘昭性子倔犟,轻易不愿动摇,短短几日相处,自然也不会冰释前嫌。幸好有冯媪在,每每于刘昭行将爆发时,出面阻止。

如此数日,阿姝与刘昭也勉强能和平共处,比起过去的相看两生厌,实在好了不少。

冯媪看在眼里,十分欣慰。

到得夜里,阿姝原以为刘徇定不会放过折腾她的机会,没想到,他也分外忙碌,一连三日都在城外军营中留宿,并未归来。

原来除了要迎天子使者与各地郡官外,十日后,信都还将有秋狝,届时军中许多中下层士卒都要参加,若有哪个能大显身手,一展英姿,兴许能得重用。

刘徇亦为此事忙碌不已。

又过一日,各地郡守等终于陆续至信都,宿于驿站。又过一日,天子使者也终于到了。

这日,刘徇一早便领众臣亲自去迎,阿姝留于宫中,将宫殿内外布置妥当,方回屋梳洗打扮。

她挽高云望仙髻,着玄色广袖曲裾,描黛眉,点绛唇,敷薄粉,明眸皓齿,窈窕而出,立于高阶之上时,便恰遇刘徇领众人行来。

那一行人里,除了郭瞿、刘季等刘徇臣属,与冀州各郡官外,还有二使臣,其中一个身形面容十分眼熟,正是去岁在茂陵邑曾与阿姝有过数面之缘的黄门侍郎冯廷,另一个则面生些,阿姝思忖片刻,想起曾在梦境中见过此人,应当是耿允亲信,光禄大夫王卓。

不过替天子传旨,章后与耿允却各派一心腹前来,显然二人间已不如先前那般势力相互依附,已稍有嫌隙。

果然,待阿姝上前时,冯廷与王卓虽都还恭敬行礼,二人态度却天差地别。冯廷满面皆是阿谀奉承的笑着问好,王卓则除却第一眼的惊艳外,皆是皮笑肉不笑的冷眼打量。

刘徇不着痕迹的将阿姝挡在身后,谦和有礼的冲冯廷与王卓做了个请姿:“二位请入内,我等愿先听天子旨意。”

提及天子旨意,冯廷面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甩了甩宽大的袖,率先入内,待众人行拜礼,方焚香净手,高声宣天子诏:“皇天上帝,后土神祇,先皇帝遗朕平河北之忧。今萧王刘徇临危受命,初平冀州,劳苦功高,增食邑万户。另有真定王刘延寿,数度支援,从萧王退并州逆贼,增食邑万户。裨将军刘季三从萧王出击,常护军,屡擒敌首,赐千金。军师郭瞿,屡出奇策,从萧王破敌数千,赐五百金……”

这一连串赏赐下,有将一众有功者一一封赏,并重新任命了空缺官职,接着又命刘徇出兵并州,平定梁弇与薛襄叛乱。

原都在意料之中,可对真定王之封赏,却令人意外。

刘延寿虽的确有出兵支援,但也仅是听从刘徇调遣,论起功劳,远不能与其相提并论,便是连刘季、郭瞿,甚至先前在西山归顺的王戍之功劳,于他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子这样的旨意,显然既要重用刘徇,又深忌惮之,遂扶其临近的真定小国震慑敲打之。

今日真定王刘延寿未至,旁观众人目光皆落在刘徇身上,想瞧瞧他要作何反应。

尤其冯廷,虽仍是恭敬,面上一双眼却紧紧盯着刘徇,一动不动。他临行前得太后授意,一旦刘徇表露半点不臣之心,都要立即回报。

如今,章后与耿允已有龃龉,二人明争暗斗间,对刘徇都是既忌惮,又存拉拢之意,却轻易不敢动。

众目睽睽下,刘徇容色不变,谢过天恩后,如玉的面庞上露出谦和的笑,朗声道:“平定冀州的确非臣一人之功劳,陛下旨意甚是公允。”

言语间滴水不漏,丝毫未有不满之色。

冯廷与王卓遂敛目,心思各异的步入殿中落座。

因此宴接待天使,又少女眷,阿姝只稍露面便退,并不入内。

待众人就座,饮食齐备,便有钟鼓乐声起。各郡官齐聚,原该是一派欢腾祥和之相,却因冯廷与王卓而气氛古怪压抑。

觥筹交错间,王卓忽然举杯冲主座上的刘徇高声笑道:“大王,大司马于长安也日夜挂念冀州局势,此番大王功劳甚伟,大司马也特备礼,请大王笑纳。”

说罢,他冲身边一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匆匆跑出殿外,不一会儿便有数十壮汉抬数十箱金银器物、丝绸布匹入内。

除者些外,竟还有三名容貌瑰丽,身形窈窕的年轻女子,也施施然入内,齐齐冲刘徇行拜礼。

刘徇眉间不由一跳,先冲王卓拱手表谢意后,指着那十箱金银道:“徇不敢居功,今日得冀州,在座诸位皆功不可没,这些金银便分与诸位,布匹则入军中,犒赏有功士卒吧。”末了,他不忘添上一句,“此皆大司马的一片心意。”

王卓原有不满,再听后一句,又觉他此举恰好替大司马收拢人心,方觉满意。又指那三名女子道:“此三女乃乐府歌姬。大司马体恤大王远在冀州,只有呕哑嘲哳之乐相伴,特赐长安佳音。”

他说罢,又冲三人示意。

三女和乐声,且歌且舞,不但声音婉转,更步履翩跹,长袖飞带,颇有仙姿,教众人不由看直了眼,胆大者更起身同歌舞。

其中,容貌歌舞皆是最佳的那个,竟随曲声急旋,明艳的笑着直朝刘徇而去,俨然有邀其共舞之姿。

宴饮时,身份不论高低,皆可共歌舞,此女行径原非出格,刘徇眼底却闪过一丝掩不住的阴霾。

此女由仇人所派,他再是能忍耐,也不能与之欢歌共舞。

眼看他毫无回应,那女子颇难堪,连在旁观望的王面色也有不愉。

幸此时,樊霄霍然起身,朗声笑着径直拉过那美人的手,至大殿中边舞边歌:“何尝快?独无忧?但当饮醇酒,炙肥牛。”

那女子见这也是位年轻俊俏的男子,难堪的面色这才恢复。

一曲毕,歌舞歇。

王卓正待刘徇收下这三女,却听他温声道:“大司马美意,徇实在愧不敢当。我原是贫苦出身,并不懂赏乐舞,恐有辜负。”

他目光在殿中环视一圈,忽然停在谢进身上。

“倒是谢公,离长安久矣,便请将此姬侍奉谢公吧。”他指了指其中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