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打脸日常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6(1 / 2)

太子打脸日常 起跃 12506 字 2020-08-01

再睁眼,便见跟前金猊炉中,熏香轻烟袅袅,天色已是过了黄昏。

素云将今儿江沼买回来的东西都已收拾妥当,唯独就剩下了那个已经开了锁的木匣子,便拿过来问江沼,“小姐要打开吗。”

江沼说,“开吧。”

江沼起身回了里屋,坐在梳妆台前,素云替她披了一件大氅,又出去多添了一盏油灯搁在她手边上。

灼灼灯火洒落在那檀木匣子上,江沼轻轻地揭开,因搁置多年,一层陈灰扑鼻,江沼拿衣袖轻轻挡了挡。

再瞧去,入目便是一推蜡黄的书信。

江沼往前探了头,信封上落有字样,待细看,才见是一行行记载着年月的小字。

江沼微愣。

未料到沈烟冉藏了十几年的匣子,竟是一盒子未寄出的信件。

沈烟冉的死,江沼从未问过任何人,只知道她和父亲死于暴动后的瘟疫之中。

是如何死的,她并不知。

也不想知道。

如今残留在她脑海里的,还是当初沈烟冉绝尘离去的背影。

江沼呆着没动。

“小姐,二夫人都走了十年了。”素云轻声地劝说道,就算心头再苦,再熬不过去的坎儿,十年过去了,也该冲淡了不少。

当年二夫人能丢了小姐和二少爷去赴死,个中原委,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如今这些信件,二夫人能这般隐秘的藏着,对她来说,定是些贵重之物。

若小姐看了,说不定也就能释怀。

江沼安静地坐着,也不知有没有将素云的话听进去,半晌灯盏里的灯芯冒出了一声“啪”的轻响,江沼才回了神。

终究还是拆了。

蜡黄的信封,蜡黄的信纸,字迹却很清晰。

与君初相识,犹如归人归。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亦乃心之所归。

——余生相伴,愿君多顾。

江沼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手上的力气褪尽,竟也握不紧那薄薄的一层纸。

那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期盼和憧憬,江沼很熟悉。

也曾深深体会过。

久违的窒息感,让江沼一时难以适应,江沼没再往下看,让素云关上了盒子。

第二日给沈老夫人请安时,沈老夫人便问了她,那盒子里装的是何物,江沼说是写些陈旧的信件,沈老夫人听后,神色同江沼当初一样,也是一愣。

之后倒也平静了,“可打开瞧了。”沈老夫人问她。

江沼说,“尚未。”

“不瞧也罢。”沈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苦命人留下来的东西,瞧了也是白添眼泪罢了。

沈老夫人转头让嬷嬷沏了茶,又让丫鬟备了些点心,江沼瞧这阵势,便知今儿外祖母是有话要说,没打算放她走。

果然沈老夫人将屋里所有人都支了出去,才对江沼说道,“皇后娘娘那边传了信过来。”

江沼抬眸不过半刻又垂下。

皇后娘娘能在这时候传信来,还能因为何事。

该是她和陈温的婚事。

沈老夫人怜爱地瞧了她一眼,“皇后娘娘是个开明的人,一向对你也极好,这回的事情闹出来后,皇后是站在了你这边。”

江沼没吱声也没抬头。

她知道皇后娘娘喜欢她,也知道娘娘想让她进宫,可如今她怕是要让娘娘失望了。

“娘娘稍信来,就想问你是如何想的。”

江沼有些意外,抬头看着沈老夫人,料了到皇后娘娘会劝说她,倒没料到会先问她的意愿。

沈老夫人也不急,慢慢地等着江沼给个答复。

不久便听江沼一字一字说得极为清楚,“孙女不贪权势,不图富贵,此生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晨光从半开的窗户口子里透进来,几屡光线映在江沼那张娴静冷艳的脸上,沈老夫人一时失神,只听到茶壶里的水咕噜噜直响。

沈老夫人久久才说了句好,眼里的神色渐渐飘远,又念叨了一句,“你倒是同你母亲不一样,如此,我就放心了。”

沈老夫人便将皇后娘娘的话带给了江沼,“娘娘已经给了话头,若是你无意回头,大可另寻良人。”

**

断断续续的雪花飘了两日,今儿又放了晴。

江沼从沈老夫人屋里出来,仰目望了一眼渐渐晕开的天际,暗沉的云雾中隐隐露出了久违的蔚蓝。

腊月寒冬之后,又是一年春季,万物复苏的时节。

素云站在抄手小廊,一回头便见江沼嘴角轻勾,含了一抹淡淡的笑,素云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姐何事那般高兴。”

江沼笑而不语。

两人正往回走,迎面撞上了沈大爷,江沼唤了一声大舅,沈大爷笑了笑说正好,“倒省得我去竹苑。”

沈大爷说完便将手里的一张帖子递给了江沼,“适才那严侍卫给我的,说明儿会在王府搭一场戏,唱的是芙蓉城里如今最受欢迎的变脸,正好你也才刚来芙蓉城,去瞧瞧挺好。”

严侍卫那便是严青了。

昨儿听陈温说起,江沼只觉得胸闷,倒没想到他还真请了戏班子。

江沼接了。

正好她也有东西要给他。

严青回了王府复命。

陈温见他进来,先出声问他,“给了?”

严青点了头,“江姑娘接了。”

陈温的脸色看不出异常,待第二日晨起时,却挑了一件袖口有竹叶暗绣的青色衫袍。

去年初春他坐在屋里看书,见跟前人影半晌没动,抬眸望去,见她目光不转地盯着他的袖口,便问了她,“怎么了?”

她半低着头红了耳尖,细声说道,“青竹好,节节高。”

她喜欢青竹。

这大抵是除了她叫江沼之外,

陈温对她唯一的了解。

更衣后陈温便坐在屋里安静地等。

巳时刚到,严青进来说江姑娘到了,陈温才起身拿了案上那个小木匣子走了出去,是那日他买来的浅粉发带。

她应会喜欢。

他听周顺说过,他送她的东西,她都很喜欢。

初晴了一日的天色并不敞亮,云雾沉沉浓浓抹不开,光线不好的廊下一排灯火终日未断。

今日江沼过来还是沈家二公子和三姑娘相陪,戏台子搭在王府的后花园里,跟前搁了几大盆银骨炭,倒也不冷。

坐下后不久,江沼便闻身旁突然安静下来,回头一瞧,便见陈温正立在她身后。

不过一瞬,

这一处就只余了江沼。

江沼起身正要行礼,却被一只手托住了手肘,轻轻地一扶,“坐。”

江沼退后两步坐了回去,陈温落座在她身侧,两人中间隔了一张木几,正对面便是戏台子。

不知是因为昨儿自己刚看过,还是如今看戏的人太少,太冷静的缘故,江沼总觉得那戏没有昨日的精彩。

江沼一时失了兴致,

不想再呆。

侧过身面对陈温时,陈温的目光正落在她手里的木匣子上。

她也有东西要给他。

陈温不着痕迹地将手里的木匣子塞进了袖筒,耐心地等着她先说。

江沼说道,“臣女有几样东西要给殿下。”

陈温便朝着她坐正了身子,微微倾了身,温声地问,“何物?”

江沼轻轻地将木匣子放在了几上,揭开了盖儿,里头是一个墨绿色绣黄|菊的荷包。

那荷包本也不离身。

出了江陵江沼才取了下来。

里头装的东西价值连城。

十年里,陈温送给她了二十颗宝石,有红宝石,有蓝宝石,个头大小参差不一,但每一颗江沼都认得,也记得他是什么时候给她的。

那日她能慷慨地送给沈霜一直镶宝石金叉,素云到没说错,这东西她有太多了,多到麻木,多到不再稀罕。

江沼当着陈温的面,一颗一颗地取了出来,放在他的跟前。

“这是臣女十五岁及笄时,殿下派周总管送给臣女的及笄礼。”

“这是臣女初次进东宫,殿下派周总管送来的见面礼。”

“这是臣女十六岁生辰,殿下派周总管送来的生辰礼。”

“.......”

作者有话要说:要分手了,咳咳咳。(预告沈霜,不会有家族斗争,与女主不会有冲突,反而会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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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戏台子上的戏平稳舒暖,偶尔的几道檀板声,并没影响到台下人说话,江沼接着说道:

“这是臣女送殿下药膳时,殿下给臣女的赏赐。”

“这是臣女送殿下糕点时,殿下给臣女的赏赐。”

“这是臣女送殿下荷包时,殿下给臣女的赏赐。”

“......”

江沼将每一颗宝石的来历都说得很清楚,二十颗整整齐齐,依次排在陈温的面前。

陈温漆黑的双眸定在那些宝石上,细细地听她道来,倒不记得自己竟送过她这么多颗。

周顺说姑娘们都喜欢宝石,

他便都给了她。

她不喜欢?

江沼抬起头,看着对面拧紧了眉宇的陈温,缓声说道,“臣女虽是女子,但也懂得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臣女的那点功劳当担不起殿下如此重礼,今日臣女将其归还于殿下,若是殿下觉得非要补赏给臣女什么,臣女便来亲自求一封退婚书,可行?”

江沼的神色平静,声音柔和,却听不出来半点拖泥带水。

很直接干脆。

陈温的目光这才从那堆宝石上,缓缓地挪到了她的脸上。

阁楼外霾雾重重如烟,皑皑积雪遮天蔽日,天色的阴影投在跟前人身上,那琥珀色的眸子里仿佛也飘进了几缕烟云,朦朦胧胧,是他从未瞧过的陌生。

戏台上的一声锣鼓敲下,陈温的指尖跟着颤动了一瞬。

“当真如此想?”陈温的声音很低,两道目光紧盯在她身上。

江沼微微福身,声音清晰而平稳,“臣女句句肺腑。”

陈温没动,戏台子上分明寥寥几声唱腔,并不吵人,他却觉得聒噪得很。

他不喜欢看戏。

今儿是为了她才搭了戏台子。

关于退婚的传言,昨夜他都想好了。

他同她道歉,他并非真心要退婚。

等他们回到江陵之后,他便禀明父皇母后,来年开春,他娶她进东宫,做他的太子妃。

——却没料到她会生变。

陈温有些口干。

五指握住杯沿,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那茶搁在冷风底下,早凉了。

——句句肺腑。

她是真心想退婚。

一个爱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今儿来对他说想要同他退婚,陈温有些难以接受,昨日那股胸闷气燥又浮了上来,比起昨日来,似乎又更甚。

直到一整杯凉茶灌进喉咙,陈温的才稍微缓了下来,然刚放下茶杯,又见江沼从怀里拿出来一枚令牌,轻轻地搁在了他面前,“这是殿下给臣女的令牌,臣女也当归还于殿下。”

是东宫的通行令牌。

当初陈温能给她,还是因为皇后特意提了一句,陈温才从严青的身上临时取下来,交给了江沼。

这事江沼也记得。

他给她的每样东西她都记得,其他的她倒是都能归还,就那日他送给她的那根簪子,她还不了。

被她撂在了客栈。

江沼略有些愧疚地说道,“殿下给臣女的物件儿,臣女今日都搁在这儿了,唯独只剩殿下在江城送给臣女的那支簪子,被臣女遗落在客栈,殿下若不介意,臣女可照价补偿给殿下。”

陈温的脑门心猛地一跳。

——补偿他。

她倒是桩桩件件都要同他算清。

今日她怕早就有备而来。

陈温的心火瞬间窜到了最旺,但多年来养成的涵养和淡然,终究是让他稳住了情绪。

“不必了。”

陈温哑声说道。

江沼舒了一口气。

既如此,物件儿算是了了。

那便只剩下了一句话。

江沼想终归还是要说的。

江沼退后两步,正式地同他行了蹲礼,“臣女还欠殿下一声道歉。”那声音似染了冰雪,冰冰凉凉,淡然冷静的态度明显赛过了此时的陈温。

对不起,她捆绑了他十年。

对不起,她不经他同意擅自爱了他十年。

对不起,他忍了自己十年。

陈温盯着她,深邃的眸子已经染了零星的猩红,便又听到她说道,“这些年是臣女无知,耽误了殿下,殿下放心,既已退婚,臣女绝不会再拿皇后娘娘来为难殿下,更不会再去纠缠殿下。”

江沼说完,再也没看陈温一眼,退后两步转过身,直朝着王府门口而去。

人影消失,冷风里还余有一抹幽香。

陈温又去拿了茶杯。

却已是空了杯。

连一口凉茶都饮不成。

陈温没着急着起身,身子有些僵硬,紧捏的拳头力度还未消退,有些轻微的打颤。

——婚事已退。

指腹为婚的太子妃没了。

雷都打不动的婚事黄了。

陈温突然闷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