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阿斯塔没有反驳的意思,就那么站着被老医官训。

德蒙有些无措,他看看阿斯塔,又看看琼斯,完全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才隐隐猜测到什么。

他有心解释劝和,但阿斯塔直接切断了精神联系。

德蒙瞟见了角落里的净水器。

中午时候他亲眼见过阿斯塔是怎么取饮用水的。

他接了杯温水,走上前递给还在愤怒喋喋不休的琼斯。

琼斯医官愣住了,声音戛然而止。

德蒙举着杯子,用生涩的通用语说:对,不起。

这是他和阿斯塔学到的单词之一。

德蒙见琼斯不动,又把水杯举高了点,这次说的是:谢谢。

这个词就很流利了,毕竟对着军雌们说过好多遍。

琼斯终于接过水杯。

德蒙冲他微笑,然后哒哒哒跑回阿斯塔身边,想了一会儿,说:

阿斯塔,好的。

然后像个求夸奖求糖吃的孩子一样,抬头看阿斯塔。

阿斯塔严肃的表情已经绷不住了,他的眼睛里染上笑意,抬手碰了碰德蒙脑袋后头的小尾巴。

手感真好。

德蒙:乖乖给摸.jpg

他们互动得很开心,而老医官看德蒙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多好的孩子啊。

如果自己当年的小雄子还在,也该像德蒙这么大了。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候已经没了水雾,又恢复了往日深航号大魔王的风采。

琼斯一脸的嫌弃:快走吧,我还要做实验。

阿斯塔立刻又要抱德蒙,德蒙这次学机灵了,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比划出一个大大的叉。

拒绝合作。

阿斯塔只好又搭建精神桥梁:德蒙,你的身体很虚弱,要对自己的健康负责。

德蒙还是摇头,被抱着走真的很丢脸。

阿斯塔退而求其次:我背你回去。

好吧,双方各让一步,协议达成。

阿斯塔矮下身,让德蒙趴在自己背上,确定托稳后和琼斯告别。

阿斯塔的肩膀宽厚又结实。

德蒙环住他的脖子,胸膛贴着他的后背,觉得满足极了。

他用翡茵语在阿斯塔耳边说:

谢谢你,阿斯塔。等我长大了,也会在你劳累的时候背着你的。

阿斯塔疑惑问他:你在说什么?

德蒙把头埋在他颈窝,嘴角上扬:不,没什么。

阿斯塔也就没再追问。

把德蒙送回房间,确认他乖乖躺下,阿斯塔才回到自己的套房里。

他不喜好奢华,屋子里摆设很简单,今天的氛围总却让阿斯塔有些不适应。

思考后,他发现唯一的变数就是德蒙。

才相处了不到一天,阿斯塔却已经习惯了有这孩子陪伴。

可自己又能留他多久呢?他始终要离开的。

阿斯塔无声叹息。

自己只会是德蒙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注定没有未来的过客。

一想到这,阿斯塔心里就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他破天荒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酒,启开盖子倒进高脚杯里。

酒液在杯中翻滚、摇晃,映照出阿斯塔略显苦闷的脸。

他一饮而尽,辛辣的刺激从舌尖顺着喉咙混入胃里,身体似乎也暖了起来。

希望今晚能有好的睡眠,他想。

但这终究是奢望。

阿斯塔又回到了临刑前的那天晚上。

他的精神力被废除,双手双脚扣上抑制环,沉默坐在囚牢中。

狱警送来丰盛的餐点已经凉了,孤零零放在脚边。

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给被判死刑的罪虫吃一顿好的,这是传统。

阿斯塔不会为以诺的死而向虫神忏悔,又或者摇尾乞怜求法庭宽大处理自己。

阿斯塔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他突然轻笑起来,却扯动腹部伤口,又虚弱的咳嗽喘息了十几下。

或许自己是唯一一个认为以诺罪有应得的虫。

雌虫杀死雄虫,这还是虫族历史上的首例,连个量刑标准都没有。

雄虫们义愤填膺,要求割下他的头颅,泡在营养仓里流放宇宙,让他在恐惧中漂流一生。

雌虫们也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有雌虫会违反天性对雄虫动手?

外界的舆论阿斯塔并不太清楚。

他的教授曾来看望他,他们久久无言,最后教授说:我会尽力让你走的快一点。

阿斯塔说:谢谢您,不必了。

教授长叹一声,转身离去,再也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