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敌为妻》TXT全集下载_11(1 / 2)

化敌为妻 辛豆 11483 字 2020-08-26

男女分席是祖宗留下的规矩,但永昭帝即位后逐渐亦会启用女子为官,傅国公府虽一直不赞同女子此政,但礼数依旧周到,宴席上又设了一方女官席。

朝中的女官寥寥,与官学之中的女夫子多有交情。托吕夫子的福,苏木同这些女官倒是还算相熟,甫一过去便有人为她腾出位置。

女官的谈论多是朝中时事,或是任上趣事,苏木安静坐着听她们讲故事。

席间忽然一阵骚乱,将高谈自己如何审讯犯人的女官的话打断,所有人皆往声源处看去。

沈行在同傅凝走在一起,如常一袭玄袍,与傅凝一身白衣相得益彰。傅凝大概在与他说什么,他偏头听着,神色平常。

那方才还在说话的女官笑道:“远远看去,的确像是一对璧人。”

苏木眯着眼睛,自己大概又推断错了。沈行在怕不是要帮她给傅凝下套,这怕是要和傅凝联手,那入套倒霉的是她。

傅国公出来招呼宾客时便有人起哄,问他府上是不是隔不了多久又有喜事了。苏木小口抿着茶,思索着沈行在若是真与傅凝联手,她能不能招架。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真是危机四伏。

抬头对上跟在国公夫人身后的傅凝,看着她,脸上依旧是挑不出差错的笑容,目含挑衅。

头疼,想回去,搬家吧,去外祖家住,离这两个噩梦远一些。

吃好后宴席仍未散,夫人们拉家常,男人们推杯换盏,女官们喝了酒,欢呼着行酒令。从旧俗桎梏中挣脱出来的女人,比男子还要豪迈。苏木被哄乱的话语声闹得脑子嗡嗡叫,遁去无人处偷闲。

红灯笼的烛光融在傍晚的霞光中,灌木将喧闹的人声模糊,天光长,池水琉璃瓦不甚明亮,却还有光。

苏木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总算松了一口气。酒香浓郁,有些上脸,将脸烫得如云霞绯红。她算着时间,打算再待半个时辰,等人走一半时再离开就不会出差错。

苏木坐在池边的大石头上石头还留着午日烈阳的余温,有些暖,并不烫。池中养了好些锦鲤,金红数尾,苏木拔了石缝中细长的野草,伸进去将聚在一起的锦鲤搅散。

身后传来清浅的脚步声,苏木转过头,近在咫尺的是傅凝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她脸色一冷,抓住她的手撑地站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傅凝的反应亦很快,微笑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池边危险。”她扭了扭手腕,苏木力气用的不大,她很轻松便能挣开。

她不来苏木就安全得很。

嘴还有些疼,苏木连张口说话都懒,走为上计。

“苏木,你比不过我的。”傅凝叫住她。

苏木摸着唇角看她,淡淡地哦了一声。本就没想过与她比,是她非要上赶着一较高下,躲都躲不掉。

那声哦大约是刺激到了傅凝,傅凝扬起下巴,朝着她挑衅,“你喜欢的,都会是我的。”

“……实不相瞒,我喜欢云桥底下那个老汉。”那老汉半辈子都在四处流浪,后来在护城河的云桥底下摆了一个说书的摊子。故事说的天花乱坠,不知真假,但十分有意思。

她是真觉得那老汉有趣,但傅凝被她一噎,脸黑的厉害,“苏木,你不要太嚣张!”

究竟是谁嚣张?苏木捂着腮帮子,懒得应付她。

“你看看你自己,无人会喜欢你。”傅凝继续挑衅她。

苏木敷衍地嗯嗯两声,反正她生来也并非是为了讨谁欢心。

这模样更让傅凝气极,挖苦嘲讽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苏木蹙眉,一句话里能听半句入耳。她见过街井泼妇叉腰破口大骂,傅凝的话还算不上脏耳朵,只是同刺似的,戳着并不痛,就是不太舒服。

她捂着脸走神,不想听傅凝刻意的挑衅。她在傅国公府上,世子的喜宴她不好惹事,待回头再与傅凝算账。

傅凝却忽然拉着她的手,笑意盈盈,“你看你,声名狼藉,惹人生厌。”

苏木的生活还算顺遂,熹王后宅安宁,她未见过宅斗,倒是先帝后宫妃嫔众多,争奇斗艳,勾心斗角的事情时有发生。先帝子嗣稀薄,后妃没有皇子傍身,连她一个侄女都能成为争宠的工具,是以宫斗的手段她见过不少。

这般上一瞬面目狰狞,下一瞬春风拂面,多半是要卖惨给谁看了,指不定她身后便站着谁。苏木看着傅凝,任她拉着手,并不遂她意甩开她。

傅凝忽然拉着她的手往外一扯,松开她的手哎呀一声摔在地上。

她的模样做的足,扯得苏木的手生疼。

明白了,该是她倒的霉,一点都少不了。

斜傅凝一眼,苏木面色如常地转头,果然看见一行人眼带心疼或愤怒地朝她们走来。

“郡主这是在做什么?”有人差使侍女将傅凝扶起来,还不等苏木说话,傅凝便带着哭腔道:“不怪苏木,是我不当心被绊倒了。”

顶着众怒,苏木认真开口:“确实。”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破罐子破摔罢。

一行人以沈行在为首,苏木立刻明白傅凝目的何在。跟在沈行在身边的人愤愤道:“郡主难不成当我们都是瞎的,三小姐是摔了还是被推了我们难道看不出来?”

苏木慢吞吞地啊了一声,点头。那人被她理所当然的模样生生将脸憋成了猪肝色,在场的人更是神色各异。

“没想到郡主被人抓了现行还能如此厚颜无耻。”人群中有人哼笑。

苏木朝声音所在处看过去,看到的却是沈行在。二人对视,沈行在侧了侧身,露出方才哼笑的那人的脸。

嘴巴痛得她生烦,苏木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被人扶着的傅凝,伸出手,将她往后一推。

白色的衣裙伴着扑通水声,将聚在一起的锦鲤吓得四处游曳散开。

人群顿时炸开,傅凝的呼救,着急叫救人的声音乱作一团。苏木拍了拍手,看着方才哼笑的人道:“这才叫被抓了现行。”

她垂下眼,也不管有没有人救傅凝,自行离开。

沈行在少见苏木任性得如此张扬,大概也是被逼的有些烦。他有些好笑,伸手去拉她,扇柄还未碰到她的衣袖,苏木忽然重重地甩开手,沈行在的折扇脱手被摔在地上。

苏木看清是沈行在,捂着方才甩开他的手腕,抿着唇,良久才皱眉说了一句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苏木:我老倒霉蛋了

第31章 相干

傅凝落水之事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苏木与她的那点恩怨好不容易平息后又因此成了城中人的饭后谈资。

谣言越传越离谱,后来竟成了苏木与傅凝为了沈行在大打出手。苏木不甚理解,为何女子之间的恩怨一定是为了男子,似乎几女争一男的故事才精彩可信。

苏木躺在摇椅上,盯着屋顶横梁长叹了一口气。青簪已经研好了墨,“郡主,可以动笔了。”

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能当做无事发生。样子要做,熹王对外称苏木顽劣,要在家禁足半月,还要同傅凝写一封道歉书。

提笔时,苏木悬着手腕半晌,酝酿不出一个字。她惹事有分寸,已经极少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也就许久没有再写过道歉书。

“怎么写?”苏木问青簪。青簪想了想,“郡主为何推她,认真反省后后悔莫及,保证不会再犯。”

苏木认真听取,落笔开了头,又问:“我为何推她?”

“那要问您。”

“我嫉妒她?”苏木提议后自己否决,“她也没有能让我嫉妒的地方。”

青簪亦想不出理由,只好道:“实在不行那便就是因为您与她为了靖远侯大打出手吧。”

苏木默了默,拿着纸笔起身,“我去问问二姨娘这反思书该如何写。”

有二姨娘帮忙,总算是写完了道歉书,登门道歉同傅国公打太极便是熹王的事情。

不情愿地咽着大姨娘特意为她做的清炒苦瓜,苏木磨磨蹭蹭,一口分作三四口,“让我爹去道歉是否有些不妥?”

三姨娘见她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笑着塞给她一块糖,“不是你的错,难不成还让你上门去挨骂?”大姨娘亦点头,“王爷的身份在那儿,傅国公不会为难王爷的。”

苏木咬着糖,“毕竟是因我而起……”

大姨娘正色,“若真是你的错,该挨的罚一点不会少,但错不在你,谁也别想我们熹王府的郡主受一点委屈,哪怕是上门被人数落也不行。”

对外宣称苏木受罚禁足不过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但不是苏木的错,熹王府上下亦从不让她去担。

苏木扁嘴,“姨娘真好。”

“将这盘苦瓜吃完会更好。”大姨娘笑着睨她。

“……”

***

禁足虽是做做样子,但苏木依旧不能出门。好在夏日炎炎,她本也没有出去玩的兴致,待在府里练练字或是陪着姨娘打马吊,也不算无聊。

到了傍晚天稍稍凉爽,便爬上墙头发会儿呆,日子便悠悠哉哉地过去。

苏木为了沈行在与傅凝大打出手自然是笑话,但苏木心里有了计较。傅凝显然对沈行在有意,那她还是避开沈行在为好,少沾染上与傅凝有关的人能省去不少麻烦。是以她舍弃了从前最爱爬的墙头,换到另一边的墙头发呆。

靖远侯府五云处,朝着熹王府的轩窗大开。沈行在批阅过公文,屈指抵着太阳穴解乏,长睫微抬,落在远处空荡的墙头。

熹王府对外宣称锦瑶郡主在府中反思禁足,可前几日同永昭帝闲谈时才知道,熹王府的禁足除去不能出门,其余一切照常。但凡不是苏木亲自出面道歉,便意味着熹王府上下都不认为是苏木的错,也就不会拘着她。

苏木现在应该并不难过。

郭宫上了楼,将钥匙交给沈行在,“侯爷,验过了,是真的。”

钥匙样子普通,是傅凝借送药之由一并偷送来的那枚。这枚钥匙,能开傅国公私库的门。

傅国公府于外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但也只剩这么一架虚伪的空壳罢了。做老子的被外室迷的五迷三道,想将疼爱的庶子过继给国公夫人当嫡子养,长子想着从老子手中夺权,嫡女见不得庶子能得到的东西比她还多。高门大户、百年底蕴,被利欲蚕食,宛如斗狗。

沈行在就在其中将水越搅越浑。傅国公想拉拢他,世子亦向他发出邀约,这枚钥匙只是一份表露诚心的见面礼。

傅国公的私库里,有溃败傅家百年家业的蛊虫,恰好是他的目的所在。

可怜傅国公还想着为后代铺路,只是狼子野心,只因他一点私心,几个嫡子无反哺之意,只想着从父亲身上多咬下几块肉来。

倒是都说皇家薄幸,司徒家到了这一代反倒与众不同。

沈行在站在窗边,熹王府一片宁静。郭宫站在他身后一起看了半晌,犹豫道:“侯爷,郡主好似是换了一处墙头。”

两府之间的树木枝叶已经繁茂,树枝张扬着往熹王府的前头肆意生长。沈行在当苏木已经不爱爬墙,谁知道是换了一堵墙爬,“换哪儿去了?”

***

苏木一脚蹬在木梯上,要下不下,望着墙边仰头看她的人,一时极其窘迫。

“郡主要去哪儿?怎么一见到本侯便跑。”沈行在挑唇看着她。

“我记起来还有文章未背。”苏木认真道。

“郡主连官学都未去,居然还如此好学。”

“时刻勤勉,不敢懈怠。”

苏木记得这里离靖远侯府最远,自五云处也看不到这里才对。

沈行在迎着霞光微眯着眼,余晖成线在他衣襟上绣出赭色蟠龙,“本侯带郡主去画舫?”

“……”苏木一脸震惊,“我一个姑娘家,侯爷不觉得自己此番行为有悖道德吗?”顿了顿,补充,“何况我还在禁足。”

“去或是不去?”沈行在未理会她装腔作势的正义之言。

苏木摇头,依旧不打算与他有太多牵连。

沈行在盯着她,慢条斯理道:“郡主上回将本侯的扇子弄坏了,两千两……”他故意顿住,眼尾挑起。

看着像是要与苏木商量,其实是在威胁。苏木慢吞吞地爬上墙头,让郭宫替她搬梯子。

及至傍晚,街上连人影也少见。郭宫走在沈行在身后落后两步,目视前方,余光却瞥着走在他身边四处张望的苏木。分明是刻意避着沈行在。

“站那么远做什么?”沈行在忽然停下步子,转身看着苏木,眉峰拢着,大抵是有些不高兴。

苏木神色怏怏,挪着步子慢吞吞地跟上,脑袋低着,微微抬了抬下巴,“走吧。”

她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无人跟上,又回头,“怎么不走了?”

沈行在盯她半晌,盯得她莫名其妙又心虚,见她脸上逐渐从怏怏变成狐疑,调转步子往就近的酒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