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敌为妻》TXT全集下载_16(2 / 2)

化敌为妻 辛豆 11490 字 2020-08-26

苏木已经把皮扒开了,细细地撕柚子络,闻言老实道:“秋猎之前,我撞见他在骂宫里的一位小公公,还连带着骂了北豊几句,我就给他甩了个脸色……”苏木认真竖起手掌, “我发誓,我甚至没骂他, 就只是脸臭了点。”

沈行在闻言淡淡一笑,他当然知道她不会对东郡使者如何。两国邦交在前,她分得清轻重缓急,再生气也绝不会因此做出破坏两国关系的事情。

可野利丹就是想利用此来挑拨北豊与东郡的关系。

西夏与东郡相去甚远, 分别靠着北豊疆域的最西侧与最东侧。东郡南楚虽小,但也绝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这也是为何两国如今虽式微, 西夏与北豊却也不敢攻打的原因。

野利丹想杀害东郡使者,再栽赃嫁祸给苏木,北豊的郡主杀了东郡使者,北豊与东郡之间就必然会兴起一场战争。

西夏早对其他三国虎视眈眈,三国之中,北豊是劲敌,亦是西夏的眼中钉。届时北豊将兵力调去抗击东郡,西北兵线薄弱,正好让西夏有可乘之机。

这也就能解释苏木临时将弓换成袖珍弩时,细封烈真为何会脸色突变。他们一早备好了弓与带有苏木徽记的箭矢,只要用相同的箭矢射杀东郡使者,加之早前苏木与东郡使者曾起过冲突,便能说北豊的锦瑶郡主早对东郡使者怀恨在心,故而在秋猎之时对东郡使者痛下杀手。倒也正因要伪造出苏木意气杀人,短箭上才没有淬毒。

这样的理由足以让人信服,因为锦瑶郡主跋扈任性无法无天是北豊百姓都知晓的事情。

沈行在将猜测告予苏木,苏木愣了愣,被突然点醒,冷笑一声:“难怪我当时便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小格子是福全挑来服侍叨叨的,福全哪会让个笨手笨脚的人服侍小皇子,何况小格子只负责服侍叨叨,叨叨一个小孩子,最不喜欢喝茶,小格子怎么可能端了一杯茶还恰好撞到了东郡使者。”

苏木磨着牙,手上一用力,将刚剥好白络的柚子掰成了两半,“好一个野利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吧?”

又将柚子肉外的薄皮剥了,“栽赃嫁祸到我头上是吧?”

再将柚子肉里的籽挑开,“他完蛋了!”

她举着柚子肉直直怼到沈行在唇边,脸上的表情极其不和善。

沈行在只怔了一瞬,便从善如流地张口咬住。她难得的温柔小意,他还是要及时接住。

苏木体谅沈行在的肩膀抬不起来,每回都将柚子亲手送到他嘴边,两人一人一口分完了半个柚子,还剩下半个却是都吃不下了。

苏木得了空,才终于抬头打量起沈行在的卧房。

靖远侯的卧房不负其人,精致奢华,锦衾华被,被面的图案看走针应是禹南的手艺。金丝楠木的床铺桌椅博古架,虎形的兽炉里点着熏香。论讲究,比皇家贡品还有过之而不不及。金丝银线、宝石玉器,沈行在精细得像个锦绣堆的小公子哥。

但苏木进他院子里时却见到院内一排兵器架。

她实在难以将屋内外的摆设联系在一起。

“沈行在,我能摸摸你的手吗?”苏木试探着问。

“郡主想趁本侯受伤时做什么?”沈行在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满是调侃之意。

“给你看看手相行不行?”苏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沈行在眉一挑。往日里她的脾气可没有这么大,如今在他面前倒是随心所欲娇气的很。这样很好,她总是瞻前顾后,因为懂事而忍了许多委屈。

他曾想将来要娶的夫人要懂事识大体,她懂事,更识大体,可他却不愿见她如此。懂事便意味着要忍着委屈,可欢喜一个人,是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的。

他想将她惯的骄纵些,她便不必那么懂事了。

沈行在将未伤的手伸过去,摊开手掌,“那便请郡主为本侯算一算本侯可能得偿所愿。”

他的手掌很大,比苏木的手还要大上一圈,手指修长。苏木见过他用这只手执书卷,用这只手握弓,也用这只手转扇子。他的手好看至极,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苏木伸出两根手指,蹭过他的掌心。他的掌心与虎口有一层薄茧,指节与常人相比要分明一些,显然是常年握枪所致。

靖远侯的威名远扬,让许多人忘了他也是沈知沈将军的儿子,名副其实的虎门之后。鸿谷关未破前,也曾在黄沙漫天的西北军营里待了十五年。

比起风云诡谲,他更熟悉的是碧血银枪。

姑娘的手指太过细嫩,指尖蹭过虎口,划过掌心,沈行在一时有些招架不住,立刻将手收了回来。

沈行在捻着指尖,面上依旧不显,“郡主可算出什么了?”

“小侯爷命格富贵,定然可以心想事成。”苏木没学过看手相,睁眼瞎说。

沈行在追着不放,“如何才是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自然是……小侯爷想要的,都会有。”山河光明,沉疴肃清,他想搭建一个前途坦荡的北豊,一定会成。

“借你吉言。”

***

明远山之事大家心中都一清二楚是何人所为。

苏木离开侯府后便立刻往宫里赶,到皇宫后听说小格子不慎跌入深井摔死了。皇宫之中因只住了永昭帝一家三口,连宫人活动的范围也不大,那口井在前朝冷宫之中,除了巡逻的禁军,无人会往那边去。

东郡使者在北豊境内遇袭,于公于私北豊都要给东郡一个交代,将幕后之人揪出来,何况若是昭明西夏野心,届时三国联盟攻打西夏,对北豊有百利而无一害。

永昭帝命大理寺与刑部连夜彻查,终于查出了一点指向西夏的线索,孰料野利丹早有准备,当机立断将使团中一名使者推出来顶罪。

三驸马见自己每日的待遇差了西夏使者一大截,觉得北豊轻待自己,碍于面子不曾明说,心里却有诸多不满。实则鸿胪寺提供给三国使团的待遇并无区别,野利丹正是看准了三驸马心高气傲,暗中动了手脚,惹他先对北豊不满,再在秋猎那日引他与苏木生起矛盾,如此,锦瑶郡主一时冲动杀害东郡使者便合情合理。

当初在三驸马的待遇上动手脚的正是被野利丹推出来顶罪的使者,自称自己贪图东郡使者的那点优待,又怕东郡哪日发现,才出此下策,主动将所有的罪名揽下,也阻断了大理寺与刑部的追查之路。

此事勉强算是告终,西夏一无所得,野利丹更是丢了一名栽培多年的亲信。

沈行在还在养伤,特意命人进宫提醒永昭帝。西夏想陷害北豊,永昭帝当然不会和野利丹玩君子坦荡荡那一套,下旨让野利丹亲手处决叛徒。

既然当时想用短箭射死东郡使者,那野利丹不将叛徒射成个筛子就说不过去了。

野利丹和细封烈真心情如何不清楚,总之苏木和永昭帝是挺高兴的。永昭帝甚至大手一挥,觉得叛徒伤了野利丹的心,想要为野利丹出一口气,十分体恤的让人把叛徒的尸体扔去了乱葬岗喂秃鹫。

两日后的武试,野利丹因身体抱恙,未能出席。

今日武试已是最终之试,抛去所有繁杂的规则,只比拳头。打擂台战,一人守擂,另一人攻擂,胜者为擂主,败者出局。

单凭拳头,北豊不占优势。刚把野利丹气得躺在床上,永昭帝和北豊满朝文武已然十分满意,对今日比试并不苛责要求。

永昭帝从容淡定,甚至有闲心关心苏木几时动身去岭州为老夫人祝寿。

“等四国比试结束吧,正好赶上陪外祖母过中秋。”老夫人的生辰在八月中旬,离中秋近,苏木隔一年会陪老夫人过一次中秋。

“正好靖远侯要下一趟衢州,届时让他捎你一程。”

傅国公已然翻不了身,只是四国比试还在办,便将处置暂且压下了,只等四国比试结束后再满门抄斩。衢州是傅国公老家,永昭帝和沈行在怀疑傅国公这三年在衢州应也有所动作,便打算让沈行在去一趟衢州,以绝后患。去衢州正好经过岭州,沈行在身边高手如云,带苏木一程显然更安全。

苏木自然毫无异议,就沈行在那绝不会亏待自己的性子,她去蹭个马车,想必能蹭到不少好处。

两兄妹忽然旁若无人地评价起沈行在有多会享受,最后皆是愤愤不平。

“想朕堂堂一国之君,日子竟还不如一个侯爷过的有排面!”

“在侯府待久了,我都觉得我爹在虐待我!”

对视一眼,酸的冒泡。

第48章 相亲

擂台之上忽然一阵欢呼, 将沉浸在嫉妒中的两兄妹吸引回神。

出人意料,一连上了三个攻擂的西夏武生,竟都未将守擂的北豊武生攻下来。

北豊武生士气高涨, 反观西夏武生,一个个都萎靡不振。

永昭帝干脆招来舒秦问话。

“关云南在武生中很得人心,上次坠马后,众武生皆很愤慨,都憋着气要为关云南报仇。”擂台之上的北豊武生再次成功守擂, 振臂高呼, 台下一呼百应。舒秦作为总教头,欣慰且自豪,“因秋猎之事, 西夏武生皆要接受审问,加上野利丹自顾不暇,西夏武生怕是已经军心涣散了。”

练武如练兵,擂台战虽是个人战,但西夏武生已是一盘散沙,一人萎靡, 情绪便会传给身周其他人。

西夏武生气势汹汹的上台打擂。

西夏武生上场了。

西夏武生被打趴下了。

西夏武生被抬下去了。

细封烈真一脸菜色,永昭帝还嫌他的脸不够绿, 对着他摇头啧了两声,“今天都是四国比试的最后一日了,这些人知道是什么状况也不意思一下,到底是年轻, 太不懂事了。”

可怜细封烈真都四五十岁一把年纪了,被永昭帝气得呼吸急促,却还只敢僵着脸笑。

永昭帝能把一众言官气得不顾形象, 公然在御书房外嚎啕大哭,气个细封烈真,不在话下。

四国比试结束,文试与武试皆由北豊拔得头筹。送三国使团离开那日,野利丹据说病到不能见风,坐在马车之中不曾露脸。

西夏武试独占鳌头已有多年,如今头名在野利丹手上丢了,又失了两名武生与一名官员,野利丹回去后要面对的是四面八方的诘难。

苏木代替永昭帝将使团送至城门口,东郡的三驸马见到她,战战兢兢往后退。见过苏木杀人时的狠绝,三驸马回忆起自己从前在苏木面前的嚣张,无比后怕。

苏木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却不知秋猎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到东郡那边已经是北豊的锦瑶郡主杀人如麻的版本了。

***

大姨娘是熹王妃的陪嫁丫鬟,逢苏木去给外祖母过生辰,便会准备一堆东西让苏木带过去,二姨娘与三姨娘与宁家虽无关系,也会为老夫人准备一点心意。

宁家并不喜欢熹王,熹王妃难产去世后,宁家与熹王府断绝了一切往来,唯一的联系只有苏木,但熹王每年都会让苏木代替其给老夫人送寿礼,从不间断。

一堆的东西,加上苏木自己的衣服,不可避免多了几口大箱子。

沈行在的马车早在王府门口等着。

傅国公贪污受贿、欺上瞒下,惊动全城。圣上下旨满门抄斩,傅国公嫡次子傅鸿大义灭亲,主动揭发其父罪行,念其忠义正直,赦免其死罪。

沈行在领旨前往衢州彻查此案,顺便送苏木一程。

临行前,熹王还在拜托沈行在路上照顾苏木,“小女顽劣,劳烦侯爷在路上多费费心,盯着她免得她闯祸。”

沈行在彬彬有礼地应下,温文尔雅,好似带她打西夏使者的人不是他。

她顶多是闯出个烂摊子,沈行在回回都是奔着把天捅个窟窿去的。

熹王让苏木顺道同沈行在去岭州是因沈行在身边带着不少高手,出行之时能保证安全,但男女终归有别,两人自然不可能在同一辆马车上。两辆载人的马车,再有苏木带的一堆东西,沈行在所带的东西,整整四辆马车。

马车太多,苏木建议干脆伪装成一支普通商队。

“为何要伪装?”沈行在反问她。

“自上饶至岭州,途径之处或有山匪,山匪最痛恨官家人,我们伪装成普通商队,风险较小。”

沈行在又问:“郡主是觉得本侯的人对上山匪会输?”

“自然不会。”

“那便是了,郡主担心会遭山匪抢劫,既然本侯的人能保证不会被劫,为何又要费力伪装?”

“……有理有据。”苏木转头钻进自己的马车里。

靖远侯嚣张吗?嚣张。但他的确有嚣张的资本。

一路上他们遇到过两拨山匪,马车停下,沈行在邀苏木去他的马车里喝茶,茶喝完了,山匪也剿了,继续赶路。

抵达岭州时正是晌午,因提前知会过宁家此次靖远侯亦随行而来,宁家一早便派了宁家的长子前来迎接。

宁家是岭州名门,祖上出过宰相,也出过大儒,人丁兴旺,是个大家族。宁老太爷有四个儿子,六个女儿,住在宁家大宅的只有嫡子那两房。

苏木的生母是宁家唯一的嫡小姐,过世的早,宁老夫人对苏木便格外疼爱。

宁家嫡庶分明,听闻靖远侯到来,只让两房的嫡子嫡女前来见客。

苏木与沈行在被迎进宁宅前厅时,一众表兄弟姐妹都在,皆是笑脸盈盈,唯独二房的小女儿宁与静,见了苏木,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尤其是她面对沈行在时还温柔恬静,便显得格外针对苏木。

苏木的大舅舅是岭州太守,特意从府衙赶回来接待沈行在,用过午饭后又亲自带沈行在去了宁家在九里巷的宅子。沈行在要在岭州暂歇一段时间,住在宁家大宅终究不合礼数,便为他另外安排了住处,也算全了地主之谊。

用过午饭后苏木被老夫人叫去说体己话,又说她性子活泼,让几个表姐妹带着她四处玩一玩。宁家教导出来的几个女儿都是大家闺秀,一个赛一个的性子娴静,要带苏木去玩也是参加赏花宴,或是在一块抚琴绣花。苏木自觉不是沉的下心来之人,刚在老夫人面前应下,转头就把表姐妹一个个送回各自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