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回忆的河流》。

王后见他神色不对,连忙解释:抱歉巫神,宫廷似乎正在举行舞会。

林镜摇摇头:没事,你回去吧。

他抱着花盆往那间地下室走去。

耗子在他肩膀上叽叽喳喳:那个啥,镜子,咱不要入戏太深哈。

王后把阵法设立在这里也是怕人发现。林镜第三次到这了,心情非常平静,听到耗子这乱七八糟的话,无语地说了句:你想什么呢,我没事。

耗子干巴巴安慰:你没事就好,别担心了,我们这不是赶着回去救小公主吗。

林镜扯了下嘴角,知道跟耗子是说不明白的了。

笛声清澈动人。

地下室里没有灯,林镜就只能摸黑前行。

黑暗中放大的听觉,那首曲子的每一个音都清晰环绕在他耳边。

他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对罗西的恻隐之心是怎么来的,就是莫名其妙看到她哭会很难受。

他妈说他共情能力极强,小时候听童话都会哭鼻子,原来长大还是没有变吗?

他走到底部才点燃灯盏,看清了那个阵法,正中心金色玫瑰花变成了血红色的。

回到过去的阵法,不需要鲜血,只需要金属为引,但回到未来三日后他就会流血而亡。

外面忽然想起了玛丽安的声音:啊啊啊!小偷!你这个小偷!好啊,我就知道你居心叵测!居然敢偷到王后殿的书房来!我这就要抓住你!

耗子气死了:这泼妇是真的阴魂不散了啊!

林镜也无奈扶额,玛丽安往里面跑,他只能加快步伐,甚至因为走的太快,直接撞到了一座雕像。

雕像轰隆到地,发出巨响。

外面的玛丽安开始放声大叫:啊啊啊啊快来人!快来人!

耗子骂骂咧咧:泼妇。

林镜来不及去管那雕像,在一片混乱里,直接把王冠放到了中央的血色玫瑰之上。

瞬间,金属开始融化消失,散为灰粒。

一道血红的光从中心往外扩散,光芒大盛,照亮一整个书房。

玛丽安在大叫,侍卫接连而来,一片喧嚣嘈杂混乱里,那笛声却似乎穿透所有,到他耳边。

是《回忆的河流》。

身体下陷时,林镜脑海里掠过无数画面,一开始是雕像广场,冰雪森林,玫瑰花胸针,教堂和白鸽。

后面就变了,成了风信子海,成了白色的蝴蝶,成了一条很长很长的路,成了一面湛蓝的玻璃,成了空旷寂静的黑暗世界。

他父亲弯下身,穿着白大褂,宽厚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脑袋,笑容儒雅随和,轻声说:你可以试试看。

......试试什么呢?

*

降落在王后那间地下室的时候,林镜差点被一股浓烟呛死,火光熊熊燃烧,书卷都被焚为灰烬。他根本看不清前方。

外面很多人在吵,只是他们在吵什么林镜也听不清。

出口堆满了稻草,有人不停往里面扔火把,看样子是打算彻底摧毁这一处。

万幸在和王后聊天时,他无意间知道这间地下室有一个隐藏的通道,就在书架背后。

林镜被呛得一直在咳嗽,烟熏火燎,眼眶发热又发痛,他咬牙推开了书柜,砰一个铁盒子倒下,林镜抱花盆的手一愣。却是跨过那装着三封信的盒子,带着耗子往黑色的暗道狂奔。

王后的暗道很长,通向宫门,他都不知道跑了多久,爬出来的时候,在一个偏僻的废弃街角。

爱比伦在下雪,熟悉的苍茫清冷的气息席卷周围。

林镜深呼一口气,空气都是薄凉的,刺得鼻尖有些痛。

他裙子很脏,头上也都是灰烬,脸上一块白一块黑。

魔藤都被火烧的恹恹的,果实垂下去。

耗子要死不活:怎么我们每次都是那么惨,现在又在哪里?

林镜抹了把脸,镇定说:在爱比伦的街道上。

他顿了顿,笃定说:我们应该回来了。

薄薄的雪覆盖在街道上,林镜踩着雪往前走,一路又是狭窄潮湿的街道,旁边坐满了流浪汉。

流浪汉们总是在叽叽喳喳讨论。

国王这就死了?

没想到熬不过去这个冬天的居然是国王。

天啊,早就远嫁别国的凯特王妃闻风而动,像是秃鹰和鬣狗赶了过来,公主现在不醒。这位王妃假惺惺给死去的哥哥掉眼泪,看样子是想成为女王啊。

她还说国王的灾难都是那该死的女巫引起的,下令烧了王后生前的一切,寝殿、书房,广场的雕像好像不久也要被摧毁。

这位凯特王妃还真是假仁假义。

现在雪块要化了吧,公主还醒的来吗。

凯特王妃现在装模作样等前往森林寻找女巫的骑士归来。谁都知道,全国上下她最不想让公主醒来。

出了小巷,纵横过高高的城门,正中央是一个广场。

广场背后是个教堂,尖拱立在灰蒙蒙的大雪中,彩绘玻璃窗高挂楼座。广场中间立着一座雕像,是一个女人,卷发长裙,眼眸遥望远望,姿态曼妙温柔。

台阶上占满白色鸽子,只是现在全国上下陷入国王死去的悲怆,此地非常冷清,它们不被惊动,悠然自得在雪中觅食。

林镜静静抬头。

当初雕像那个肩膀上早就被岁月摧毁看不清形状的东西,在雪一点一点消融过后,也露出了模糊的样子。

圆耳朵,尖嘴巴,小小的前足,身体圆滚滚,憨态可掬。

金光透过雪花照耀在爱比伦广场的每一块砖头上。

林镜喃喃说:耗子,那个是你啊。

他又摊开手。

玫瑰胸针和王冠都融化在阵法里彻底消失于世间。

现在故事最后,还在他手里,只剩下那颗玻璃珠子。

被鸟携来。

成来真正的玫瑰之心。

第69章 荆棘之吻 (十六)

天地间下起了鹅毛大雪。

林镜被风吹的有些冷,抱着花盆, 转身往伯爵府走去。

耗子跟着林镜经历过这一段事情, 已经震撼的不想说话了。

它突然问:如果一千分的维拉卡就是这样, 那么三千分的挽风挽月会是多可怕。

林镜步伐一顿,然后垂眸淡淡说:谁知道呢。

一路沉默。

回到伯爵府的时候,玛丽夫人和两位姐姐都在。

林镜站在门口, 头发和衣裙都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天啊,克里斯汀......为他打开门的是玛丽夫人。

玛丽夫人看着这一幕, 一腔怒火都噎在喉咙发作不出来,转化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