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舒微怔。
“你要是不相信,那我们回国就申请结婚,嗯?”
“结......婚?”
结婚对于外交官来说不是小事,流程复杂得要命,光是政审就要走很久,到盖章的那一天至少也要几个月后。
结婚尚且这么复杂,更别说离婚了。
对于谌家这种规矩繁多的家族来说,要是谌衡结婚了,第一个反对他离婚的绝对是谌鸿朗,在老一辈的思想里,一旦领了证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不管这个儿媳妇喜不喜欢,性格怎么样,那都得负责的。
南舒知道谌衡一提结婚,那便是动了真格,可也不妨碍她发现他的小心思:“你太狡猾了,想骗我领证?我是没你那么聪明,但我不蠢。”
谌衡不置可否。
天色也不晚了,两人越待氛围越暧昧。
南舒开始起身赶人,推着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今日聊天时间结束。你快滚回你的房间去,别老赖在我这儿。”
而且,在这儿吃了饭,房间里一股子龙虾味。
正在这时,南舒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有人发消息给她:【亲,您在XXAPP登记的房源信息,已有4间匹配成功,先到先得。您可以点击此链接查看http://……】
谌衡低眸一眼便看见了房源二字,盯着她水色的眸,微微一笑:“你在找房子?”
“没有。”南舒不知在担心什么,立马收回自己的手机,解释说,“就那些垃圾广告短信而已。”
谌衡怔了怔,显然不怎么信:“我没记错的话,你从回国到现在,刚好快一年了吧?是房子的主人不跟你续约了么?”
他全都猜出来了,南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睁着亮眸看他,重新将手机放在桌上:“对啊,我刚刚骗了你,我确实是在找房子,可那又怎样?”
“什么时候搬?”
“月底。”
“出差回去就只剩一个星期了。”
“那也得搬啊。”南湖确实很愁这件事儿,最近很忙,没什么时间去操心,“总不能白住人家的吧,都跟人家说好了。”
“那你搬过来吧。”他一边给她收拾着桌面一边自然地说,“我不收你租。”
南舒:“......”
南舒本来注意力全在前面那句话,他说了后半句后,成功挪了过去。
“什么意思?”她轻轻淡淡地笑道,“我搬去你那儿,你本来还想收我租?”
“请我去我还不去呢!”南舒嚣张道。
“来吧。”
他嗓音略低沉,这略带恳求的语气似乎要将她绕进去似的。
“......”
南舒被恶心到了,嫌弃看着他,“你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不然......”
他饶有兴趣地问:“不然什么?”
“不然我们以后的工作很难展开。”
“你竟然还想着工作?”
谌衡觉得她没救了,每次跟她聊点儿深入的东西,都会被她带到别的话题上去。
“南舒。”他又认真喊了一遍她的名字,特别体谅地说,“我知道你害羞......”
谁害羞了!?
南舒茫然地看着他。
“后天出差回国,如果你真的接受我了,那就过来,不要找房子了。”
谌衡一边用温润的语气跟她说,一边走去浴室洗手,剔透的水珠顺着他的手臂滑落,指骨修长分明。
他又问了一遍:“这个提议怎么样?”
南舒趴在床上,捂着脸,点了点头,随后翻过来,脸朝上,眼珠子瞅着他问了个很突兀的问题:“追我,你累吗?”
他愕然一顿,掀眸说:“甘之如饴。”
南舒叹了口气说:“好的,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深情话的谌衡:“......”
**
第二日,徐阳和另外一个助理一起来到了加拿大。
早上没什么事情干,连下午的接机也由昨天的干事一手承包了。
谌衡落得清闲,便带南舒去外面逛了一下。
没有游客的行色匆匆,他们只是漫无目的地行走,毕竟晚上还有个重要的工作要完成,因此需要保存精力和体力。
徐阳来到时,他们也回了酒店,准备出去前往工作。
谌衡还很好心地买了两杯咖啡回去,给他们一人一杯,美其名曰:醒醒脑。
南舒很同情地看着他们,却也没说什么。
毕竟大家伙都是这么过来的。
工作结束后,南舒迎着风雪赶回了酒店,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将自己寒凉入骨的身子弄暖和了再说,还顺便洗了个头。
她搓着头发走出来时,看见手机亮了一下。
谌衡:【过来。】
南舒不知道他要她去哪儿,潜意识里猜到了,但觉得还是得问仔细一些:【去哪儿?】
谌衡:【我房间。】
南舒:【?】
现在的人怎么邀请女孩儿去他房间这么冠冕堂皇的?
真的变态。
那边的人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又添了句:【徐阳也在。】
南舒:【哦。】
确实是她想多了。
不过问了也好,没问的话可能刚刚她图方便穿着睡衣就走过去了。
毕竟如果只是谌衡一个人在房间的话,她可能进都不会进去,只在门口问他一句“什么事”便回来。
既然徐阳也在,那必然是要讨论工作。
南舒翻行李箱,找了件偏闲适点的衣服,能出门逛街那种,随后披上一件外套,走过去敲门。
门没敲两下。
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板,是徐阳:“南舒姐,你来了。”
“啊,对。”南舒抱歉地说,“刚刚洗完澡,才看到消息。”
徐阳对她笑笑:“没事,我们都等着你呢。”
“等很久了吧?”
南舒拿着笔记本和笔走进去,还没走两步,便愣在了原地。
房间里有一张圆形餐桌,餐桌上点着格格不入的蜡烛,还有一盘引人注目的火鸡,以及一些加拿大感恩节常吃的美食,暖黄色的烛光一闪一闪,衬得别有一番景象。
南舒抱着笔记本,眨了眨眼,又眨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盯着谌衡咬牙切齿,想将他撞进南墙的心都有了。
她还以为要说什么正事呢。
结果是叫她来吃鸡?
他为什么在微信上不好好说清楚?
专门整她的是吧?
“来了。”谌衡开好了酒,拎着酒杯走到桌边,抬眸与她对视了眼,“今晚感恩节,想着明天就要回国了,难得撞在一个本地的节日出差,便找人了解了风俗,凑了个热闹。”
其实徐阳看得明白,司长这是为了不让南舒留遗憾才折腾这一桌的吧。
还专门把他们拉过来凑热闹,平日里他哪是这种喜欢折腾的人。
南舒站在原地不动。
他瞥了眼她手中的笔记本:“你拿本子过来干什么?”
南舒现在就是很尴尬,非常尴尬,这里烛光晚餐一样的氛围,她像个二百五一样一心想着工作,但很快她便想到了计策,直接说:“有点事找你,顺便拿过来了。”
说完,她还俏皮地晃了晃本子。
“工作上的事?”谌衡放下酒杯,好奇地弯腰想要拿她的本子,“我看看什么事,先解决了再吃。”
“......”
有病吧?
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南舒当然不会给他,随手放在了距离餐桌很远的桌面——他的床头柜上,然后一脸轻松地说:“先吃东西啊,说什么工作啊?吃完再说。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谌衡订的东西并不多,毕竟现在时间不早,吃不了那么多。
反正也不是自己国家的节日,就当是意思一下。
谌衡还买了酒,是加拿大的冰酒。
跟葡萄酒其实没什么两样,用葡萄树上自然冰冻的葡萄酿成的,这种酿造对地理气候要求十分严苛,不仅要温度低,还要维度高的地区才行。
因此,生产冰酒的国家全球仅有几个,加拿大算是其中之一,物以稀为贵,价格也略为昂贵。
南舒有幸今天喝到了两口,抿着唇品了品,还不错。
但她没敢喝多,就一杯,见好就收。
大约一个小时后,这场简简单单的莫名其妙的小聚会就散了,徐阳和那位助理住在另外一间双人房,谌衡收拾完桌面也送了她回去。
南舒回去后,刷了牙,先把行李收拾整理好,免得明天赶飞机太着急,才慢吞吞地上床睡觉。
谌衡进浴室淋浴,临睡觉忽然发现南舒的本子忘记拿走,就放在他的柜子上。
这是她工作的笔记本,他本来就是她的上司,也是男朋友。
不是日记本之类的话,看看也没事的吧。
谌衡坐在床上,翻开第一页瞧了眼,上面写着很娟秀的“南舒”二字,随后是一堆工作上的笔记,密密麻麻一片。
本来只是一些枯燥的文字,却因为是她写的,他竟翻得认真起来。
突然,他在某一页发现上面写了“谌衡”两个字,随后被她嫌弃地划掉,像小学生一样下面写了几句骂人和不服气的话。
【今天又说我!就你长了嘴是吧?】
【好了好了,你牛逼,你最牛逼。】
【你说我一次,我就在你求我的时候反击你一次。】
【谌衡,大傻逼。】
【竟然敢亲我?活腻了。】
......
谌衡看得发笑,挑起眉梢都能想象到她写出这些话的小表情。
他没有继续翻下去了,合上本子,打算明天再还给她。
**
翌日。
四人一起飞回了北京,徐阳和另一个助理直接走了,便只剩下了谌衡和南舒。
谌衡帮南舒将托运的行李取下来,推到外面打车。
车到来之前,他低着眸问了她一句:“想好了么?”
“想好什么?”
“要不要去我那儿。”
南舒眯了眯眼,反唇问:“为什么不是去我那儿?”
“你不是要被赶出来了吗?”
南舒瞪他一眼,觉得好没面子,但还是很严苛问:“那如果我去了,我睡哪儿?”
“随你。”
“这个意思是我不用跟你睡喽?”
“哦。”谌衡逼近了问,“原来你以为我让你过去,是想跟你睡觉啊?”
“哪有。”南舒用食指戳他,让他离远一点。
谌衡也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去等她,毕竟这么久也等过来了,哪怕今天她又拒绝了他也没关系,耐心地又问了一遍:“想好了么?你心理负担别太大,我只是觉得我们住在一起,能方便照顾你。”
南舒别别扭扭的。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谈过恋爱了,甚至乎也有点儿忘记了撒娇是什么样的感觉,一个“去”字咽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缄默了大概五分钟。
南舒深吸了口气,点点头,咬着唇说:“这一次......”
谌衡见她眼睫扑闪,似乎有眼泪蓄在眼眶,轻轻地打转,却打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神色微怔,凑近了去听。
“你再对我不好,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说话时隐隐有一种梨花带雨的感觉。
眼泪被他用手揩掉,却越掉越多,掉得他心都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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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
南舒的情绪来得快, 去得也快。
在机场外面,人来人往的马路边上哭一点都不合适,她闭了闭眼,想止住忍不住掉落的泪珠。
可刚垂下眸, 便感受到肩膀一股力量, 将她拥入了怀, 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
谌衡低头吻了吻她的眉眼,低哑的嗓音略带笃定道:“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南舒吸了吸鼻子。
他又补了一句:“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她还没来得及感动。
偏在这时, 约的司机到了。
谌衡一眼瞧见了车牌号码, 推着两个行李箱,与她一同走了过去。
他没有让她上手,全程都是他和司机在摆弄行李。
待放好行李,谌衡拉开车门让她先进去, 她也不客气地坐进里面, 紧接着他也坐了进来。
两个人一起坐在后座, 前面还有个陌生的司机。
不知为何,南舒总觉得有一丝丝的尴尬,现在距离分手那天已经过去五年了, 在这期间, 她没有尝试过谈恋爱, 真的不太记得作为一个称职的女朋友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