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狮[秦]》TXT全集下载_47(2 / 2)
蒙毅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的王上,做一个安静的听众。
“然后我就看到他从山坡上面探出头,那一瞬间本来没什么想法的我,在他问我‘你还好么’的时候,我突然就决定要哭给他看。”嬴政坦然的说出了自己当时的想法,“然后我就把‘没事,扭脚了’变成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蒙毅抽了一下嘴角,看着眼前英姿勃发,一直是沉稳模样的秦王,完全不能想象那样的场景。也因此当嬴政停下他的叙述,甚至还以一种‘我等你发言’的样子看着他后,蒙毅表情相当的一言难尽:“您小时候还真是......”
“哈哈哈,小孩子嘛。”嬴政哈哈大笑了起来,将酒杯送到了嘴边,“后来他滑下来发现我只是扭了脚,和我说有时候本来只是一点儿小事,但是当有人关心你的时候,再小的事情你也会将他变成天大的事情,以求别人的关心和安慰。”
说到这里,嬴政的笑容忽然变得兴致勃勃:“我后来试了试,扶苏真的是这样哎。小时候他还没上学的时候,只要我扔他一个人在大殿里不让他看见我,就算是摔了后他拍拍腿就爬起来什么事儿没有。可要是我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没摔他都能给我现场摔一个,然后哇哇的掉眼泪。”
“......难怪以前每次看到大公子,他都在哭。”因为每一次他看到扶苏的时候,都是和嬴政一起去找他儿子的时候,“忽然感觉以前大公子也不容易。”不过比起其他的公子,王上也的确和大公子最亲密了。
“哈哈哈,那小子超级好玩啊!”日常炫儿子的爹,完全不觉得自己当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再说了,他以后是要继承王位的,比起我小时候他现在过得太好啦,若是不多磨练一下,担不起大任怎么办。”
在心腹面前,他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当然是要从小打磨打磨,让他受挫一下,这样日后遇上事情才不会觉得天都塌了,日子要过不下去了啊。”他放下空了的酒盏,如此说道。
感觉那么小的孩子,完全不会记得,而且根本就是您玩大公子玩得很开心吧。不,等等,难道正是因为他不记得,您才玩的这么开心?
想到这些年逐渐变成严父的嬴政,还有对自己父亲崇拜到下意识模仿,平日里说话越发沉稳的大公子,总感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么早就决定,真的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嬴政伸手握住了舀酒的勺子,“内斗是大忌,况且除了扶苏因为没了娘是我看着长大的,剩下那些哪个不代表着其余几国的利益。”说到这里,嬴政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一下。
“您之前似乎才和雁北君说过,若秦人入关,则天下皆为秦人吧。”
“王家的事情怎可与那些普通百姓家一概而论,这可是天下。”嬴政又舀了一勺酒,“唔,扯远了,总之他后来说自我入林他就跟在我身后了,但是他不想理我,所以就那样看着我傻傻地找人,若不是失脚差点儿出意外,他是不会现身的。”
蒙毅若有所思:“您那个时候六岁,那雁北君才……四岁?”该说不愧是平民出身却能打的关外蛮夷闻声而逃,甚至让赵王恨得牙痒痒,找到机会连利弊都不权衡了直接宣布病逝的人么。
“所以,不用担心他,”嬴政哼笑一声,“孤倒是更期待赵王和廉颇再狠一些,”他的手自酒杯边缘划过,像是舞者在舞台上起舞,“最好让他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只有这样的痛,才能让他清楚的看到他不愿意承认的那些东西——”
嬴政的声音微低,与其说是恶意,倒不如说那是隐忍多年的期望:“让廉颇狠狠地打醒他,然后亲手,”舔了舔嘴唇,声音咿哑却旖旎,“亲手将他送到孤的怀里来。”
瞧见这样的嬴政,蒙毅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并未被他突然地变化吓到:“您就不担心他失手被杀了么?那可是对他恩重如山的廉颇,若是当年没有廉颇的帮扶,也没有如今的他吧?如此忘恩负义的人,也敢用?”
“嗤,”已经将不屑完全展露在脸上了,“一个没有籍还能自有出入邯郸,在冬日里还能猎杀到皮毛卖给贵妇,甚至吓走棕熊,还不到七岁的孩子?知道么,当年我第一眼见到甘罗,想的是什么?”
“我在想,他今年,也十二岁吧?”所以才会同意了吕不韦的请求,否则就算他只是朝堂上的傀儡,也决不允许这群人将秦国作为赌局,“就是因为见过他那样的人,所以才会期待啊。”
蒙毅想起幼年时的嬴政,还有他眼睛里不似孩童的目光:“他对您影响很深呢。”
对此,嬴政应了一声,算是承认:“如今,孤把天下这个大饼画给了他。”端着酒盏起身,视线却落在了亭子远方小跑而来的人身上,“那日,孤看见了,他眼睛中燃起的,可以灼烧一切的火光。”
“在他看到这个天下之前,没有什么能够取走他的性命。”嬴政笑了起来,有的只是欣赏和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这个天下更名改姓之前,咬着牙他也要活下来。
“所以,雁北君已经回了雁北?”瞬间,所有的线在蒙毅脑海中穿了起来,“这就是为何赵王这些日子彻查邯郸,封锁了王都的道路,还在城头挂了那么多人的真正原因?”
不是因为公子嘉遇刺,也不是因为有人烧了赵王宫。
是因为雁北君回到了他自己的地盘上,赵王的人再难触及,所以他在恐惧:“但是不对啊,”如果真的是因为这样的话,“廉颇不是已经在邯郸了么?怎么会让他那么轻易的逃脱出来?”
“除了他自己,”嬴政却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没人能让他死。”云淡风轻的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后,他看着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的宫人,“说吧,什么事。”
“回,回王上,”那内侍喘着气,“赵国快报!”将手中的丝帛递了上来,蒙毅也很有眼光的赶紧起身,从对方手中接过了丝帛,转身递给了嬴政。
然而嬴政却没接:“你看吧。”似乎对这封加急密报毫不感兴趣,他转过身,端着酒杯走回了他之前站着赏鱼的位置。如同秦国的大军此刻并未压迫赵国的边境,如同这只是一封完全不重要的消息。
蒙毅喏了一声,摊开了丝绢,看着看着,他的眼睛逐渐瞪圆:“王上英明,”他呢喃着,因为过于不可思议而致使他的声音失真,“赵王发诏要求雁北交出谋害信平侯廉颇的人,同时要求雁北军听命于李牧,打散重新编入抗秦的军队中。”
若是这样,他还不至于如此:“雁北,就交了四万人?”
这和□□裸的宣布他对邯郸不满,要单干有什么区别。据他所知,整个雁北的百姓大约在五十万上下,雁北边关储军单男子就能有二十万,更别提雁北民风彪悍老少皆武,据传还有女子军了。
“当年廉颇去雁北的时候,刚好带了四万人。”嬴政发出了轻笑声,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整个院子中尽是他的笑声回档,“真可以啊,无论是赵迁,还是他。什么春平君,他赵迁才是我秦国真正的细作吧!”
“问问那家伙,”嬴政勾起嘴角,像是狼盯上了正在啃食,毫不知情的兔子一般,眼中尽是贪婪凶狠的光,“孤既然已经承诺了不动雁北,他可愿为孤领兵而战,踏平邯郸?”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开始其实是想把‘廉颇’‘婶子’‘赵利’和‘雁北的人’当对比组来着,但是觉得还是我自己写小论文吧,笔力是真的有限。
1)廉颇是为了大义可以不择手段,就算赵国负他甚多也不会背叛,为了赵国他可以牺牲一切,可以利用一切,就算他自己也是可以被利用至死,也不会后悔的人。而所有对赵国不利的,无论是谁都是需要被铲除的,是可以杀的。
2)婶子是为了所在乎的人可以放下一切的人,与其说他爱着赵国倒不如说他爱着她男人。这个再说就要剧透了,等写到了我们再说。
3)赵利爱着赵国但同样也看到了赵国的不堪,他想要救赵国却也清楚的知道赵国从根上腐烂没救了,然而就算是飞蛾扑火,就算是他的祖辈都折在了这里,他是赵人,就要为赵国赴汤蹈火。和廉颇不一样的是,他认为这个决定只是他自己的,为赵国牺牲是他一个人的事,没必要牵扯不相干的人,尤其白舒带给了雁北那么多的好处。
4)雁北的百姓是另一种,他们不知道什么大义,但是记得当年白舒的付出。白舒带给了邯郸的人没办法给他们的太平和尊严,让他们吃饱喝足不用担心蛮夷来袭,还给了孩子一个前途和未来。他们感激所以选择追随,他们记恩也记仇,对他们来说‘雁北’比‘赵国’更让他们有归属感。
其实这里的人设设定,最初想套在民O国文来着,写一篇战火中的血与歌,但是后来因为种种问题.......emmmm,我还是不给我自己找头疼了吧......现在网文是真的不好混Orz
第113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秦王政十八年,赵国大旱,秦王派王翦为主将领兵攻赵,而赵国则命李牧与司马尚筑垒固守,抵抗秦国。
听到军营外有人持王令欲见主帅时,王翦正和其余诸将站在沙盘前商讨破敌之法,骤然有小兵传信过来,所有人都愣了一愣——这个时候?
“快请。”虽然私底下王翦的恶趣味浓厚,但是在正事上他却从不耽搁,“王上这个时候传令,恐怕是有什么变故。”
之前领兵灭了韩,又几乎是看着嬴政长大的王翦,对自己选择的主君还是有自信的。他说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自己,若不是意外绝不会食言,这一点他有着非常的自信。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走进来的并不是他们在咸阳常见的内侍或者宫人,而是一个在春初裹着厚重斗篷,巨大的帽子将他的脸遮的严严实实,将自己完全藏在了披风之中的青年。
王翦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皱了皱眉头:“下去吧,”他挥退了给对方带路的小兵,看着对方退出帐篷后,王翦也没有相迎的意思,然而双手往胸口一盘,“雁北君这个时候来,就不怕翦将你的人头留下来?”
雁北君这个名号一出,帐篷里的副将们瞬间炸了锅,有人皱眉有人退步,过激的甚至将手搭在了佩剑上,拔剑直指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影,只要王翦一声令下,就能把人永远的留在这里。
那人却从斗篷下伸出了素白的一双手,抓着兜帽的两侧向后一掀,露出了姣好的面容:“许久不见,王将军。”他带着温顺的笑容,像是儒雅的教书先生,“舒此行可是未带任何兵器,将军若杀,可是不站仁义那边儿的呢。”
一边说,他的手一边解开了领口的系带,厚重的披风没了束缚,堆落在了地上。而一如白舒所说,他此刻身着一袭黑色常服,莫要说是兵器,就连铠甲都没有穿戴,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个文弱书生,而非是威慑一方的将军了。
王翦的重点却全然不在这里:“王上赐给你的剑呢?”
“唔?”这个问题让白舒有点儿差异,他也完全没有打算遮掩自己的好奇,“您的重点还真是和旁人完全不一样啊——啊,好吧。”看着王翦将手搭在剑上的动作,他耸了耸肩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动作,“不小心弄丢了。”
他说的很轻松,无论是举起似是投降的双手,还是他身上放松的态度,都诠释着他对此的不在乎。他的眼睛里甚至还带着笑意,口气也是懒散的样子,这让王翦感到怒火中烧:“弄丢了?”
“嗯啊,”白舒的视线划过指着自己的几柄剑,瞬间判断出了这些剑都是用钢打出来的,而并非是铁或者铜,“一个不小心不知道丢在哪个角落里了。”注意到了王翦握紧剑柄的手,“好吧,是舒的错。”
“错?”白舒的态度让王翦越发上火,他那副嬉笑的样子让王翦此刻只想弄死他,“王上赐给你的东西,你不放置妥当也就罢了,弄丢了还敢如此言笑?”
“所以我在这里站着啊,”白舒微微侧头,表情越发无辜,“希望借将军之力,帮舒寻回王上的赐剑。否则下次舒,就无颜面见王上啦。”一边说,他一边眨眼看着王翦,脸上是一片无辜,甚至还有几分请求的意味。
就算是年轻时跑遍了七国,见惯了美人的王翦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家伙长得足够貌美,能胜过很多可以称作好看的女子了。而看着他这张脸,即便知道对方根本不是他装出来那般副无害,也会忍不住心软。
“好好说话!”王翦训斥了一声,压着剑柄的手松了松,“你可知弄丢了王上赏赐之物,是多大的罪?”
细密的睫毛在王翦的视线中颤了颤,似是害怕一般:“知道。”
“知道你还犯!”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妖孽,王翦呵斥道,“加上假传王令——”
“关于这个,”垂眸的美人儿抬眼,浅棕色的眼球里毫无惧色,反而还有看戏的期待,“王上诏令,将军可要看?”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手中的丝帛,然后顺手递给了在一旁的不知名小将。
王贲看了眼自家被噎到不能言语的亲爹,心里暗自说了句‘该’。终于有人让自己这个没事儿就喜欢瞎搞的爹,亲自尝尝身边有这么一个不按套路出牌,还喜欢看戏的人,是什么感觉了。
“拿上来。”王翦不知道自己的亲儿子正在暗自议论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白舒完全没有自己刚刚愚弄了人家的感觉,他很自主的将视线落在了帐篷中央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沙盘上:“做的不错,可惜有些地方画错了。”虽然没有了系统,但是他的记忆力也不差,“需要帮忙校准么?”
这个时候,帐篷里的副将们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是敌将,而他们在军事主帐里接待了敌国的将军?
“别乱想,”就好像读懂了他们的内心独白,白舒的话还在继续,“等你们的主将大人看完信,大家就是同僚了,作为同僚帮你们纠正一下小错误,是应该做的,不用太感激我了。”视线在所有人脸上划过,然后收敛。
“你胡说什么!”年轻一些的受不了白舒这幅作态,“你是赵国人吧!”
“不哦,”不出意外,是刚才脸上表情最愤怒的那个,白舒快速在他的备注上打上了‘不经激’的标签,“按照地理来分,我是齐鲁的人,按照血统来分,我大概是……”他点住了下巴,做出思考状,“炎黄子孙?”
“你敢戏弄我!”拔剑就冲向了白舒,白舒单脚向后一推同时抬手,在对方的剑错来时卡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向下一掰使得对方手腕脱臼,他手中的剑自然下落。
而白舒此时正巧错身,左手向下一扯后背完全贴在对方身前,一个借力将对方背负投,掀翻在了地上。同时右手接住了下落的剑,剑尖刚巧停在了对方的面前:“大家都是炎黄子孙,是兄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