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嫁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2 / 2)

瞎嫁 谢书枍 11859 字 2020-10-20

这些,他给不了她。

十里红妆喜,红衣白马迎。

这些,他给不了她。

少年夫妻老来伴,与你同到日尽头。

这些,他依旧给不了她。

他一直知道,所以一直不敢强留,如今有人亲自来问他,沈寂你拿什么护她?

他,沈寂,拿什么护阮绵书呢?

阮绵书听着不对,抬头果然见沈寂面上没了血色,赶忙叫了一句,“青哥,别说了。”

“绵绵,你放心,今日我来不为吵架。”

青哥倒退一步,风雪之中弯腰郑重朝沈寂行礼,梅树上的雪花落在青哥不惧的脸上,始终平静道:“沈公子,我很感谢你于阮家危难之际搭救小妹,便是要了我的命,我眼都可以不眨,可她不行。”

“你看不见,也许不知道……”青哥气息有些不稳,“她瘦了好多,我得带着她,把丢掉的阮家绵书寻回。”

青哥在很小的时候是个乞丐,大雪天为了一口发了霉的馒头去和人争,被打的奄奄一息。

那个时候是阮绵书,穿着大红的袄裙,被阮常江抱在马上,耀眼的像是太阳一样,指着地上人说:“阿爹,我们救救那人吧!”

阮绵书一句话,青哥有了家。

她们儿时一起读书习字,每次犯错即便她怕的再厉害也会挡在前面,装作镇定的说:“要打要骂朝我,于青哥无关。”

后来的青哥很少犯错,不是为了让阮常江看重,或者不给阮家丢人,只是为了阮绵书不再抽泣着涂药,不过是为了让她永远笑着。

“青哥,”阮绵书看着青哥,紧紧抓着沈寂的手,似是安慰,“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沈寂很好,他对我很好。”

对沈寂的那种维护,在阮绵书的眼中轻若游云,却可带来偌大的风雨。

“和沈寂呆在一起,我觉得很满足,也不觉得委屈。他护着我,胖瘦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你刚回来不知道便罢了。日久见人心,你别这样说他,这是我夫君。”

阮绵书说完,转而在两人之间来回,收敛了情绪,和青哥说:“青哥,我成亲了。”

她像是对一个从小到大的朋友,骄傲的分享着她的喜悦,“这是我夫君,沈寂。”

“沈寂,”她晃了一下沈寂,笑道:“这是我闺蜜,青哥。”名字不是很好听,但的的确确是一起长大的。

沈寂站在她身前,挡住了所有寒风,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的话。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在阮绵书想着是不是她该开口化解一下尴尬。或者让青哥去熟悉一下,青哥这身装扮太别扭了,脸上的妆也难看。只是没等她开口,便被沈寂拉到了身后。

沈寂站在她身前,整个人英挺的很,长袖迎风,侧脸逆光。

“你方才问我,拿什么护她?”

青哥站直,静待沈寂如何作为。

沈寂笑了一下,那笑不把任何放在眼底,狂妄肆意,又没有一丝的违和,暗淡的眸子里是说不出的坚定。

“我一无所有时,有能力救她,往后也能。我也许没钱没地位,甚至没有眼睛,但我敢以命护她。”

“我无需任何人感谢我救了我该救的人,也轮不到任何人替她谢我。看不见是我一生的遗憾,但这不会成为她的遗憾。”

“阮绵书不是要和谁走,是自己想走,否则我看谁敢带她走。”

“她在,我生,便没人欺得了她。”

……

直到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阮绵书都没有从沈寂那番话里面回神。冬夜天冷,她安顿好青哥,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院门,直到脖子僵疼,这才拍拍热热的脸,推门进去。

屋里竟然掌灯了,一般她不在沈寂是无所谓掌灯的,阮绵书看着屏风上他半躺的身影,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她脑子里面尽是沈寂一本正经说护她的话。

沈寂从未那样说过,偶尔这样一说,便像是扎了根一样在心里疯长,也甜蜜的很。

拍拍红热的脸颊,她绕过屏风走过去,这次没有直接到他身边,而是在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回来了。”

边喝着茶,边不忘偷偷打量他。

沈寂穿着那身宽袖长袍,因是屋子里面,褪了狐裘,更显清瘦,素手执棋正在和自己对弈,面容依旧冷淡。

又落下一子,他身子稍微侧侧,伸手朝这边,“回来了,倒杯茶过来。”

阮绵书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只是一瞬就忙的松手,沈寂接过茶,低着头看不出神色,半晌端着茶没动。

“怎么不喝?不是口渴吗?”阮绵书平复之后看着他发呆,顺便问了一句。

听到她总算是开口说话了,沈寂觉得这屋子呆着舒服了,把茶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是她爱喝的果茶,有些怪怪的。

沈寂稍微蹙眉,阮绵书往前看了看,大惊,“我忘了,你不喜欢这个茶的,给你换一杯吧!”

方才失神,没有留意这些,庄子上的人受了杨朔教导个个讨好阮绵书,自然按照她的喜好来,倒是为难沈寂一直忍着。

她伸手要去换茶,沈寂侧开,把茶一股脑灌进了肚子,复把空杯给她,“味道尚可,放了吧!”

“哦。”阮绵书听话的放了茶杯,铺着两人的床,不时朝沈寂那边看看,有些欲言又止。

沈寂自然知道有一道目光看着他,只是装作不知。

下了一盘棋,沐浴回来,坐到床上边擦拭头发边道:“说吧!何事?”

两人相邻坐着,阮绵书伸出手接过他的巾栉给他擦拭,动作轻柔,烛光照在两人身上,她不开口,沈寂也不急。

安静之中带着温馨,直到沈寂头发尽干,阮绵书好似不经意的坐远了一点,低头不再看他。

“青哥今日说话不中听,要是惹了你生气,我替青哥道歉,她不是故意的,就是性子急了些。”

沈寂打断她,眼神淡淡的看着她,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为何道歉?”

“又不是你做错了事,你为何道歉?”

阮绵书放在腿上的手一紧,怎么听着沈寂不大高兴的样子,又多了点小心翼翼,“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而去……而去她是我闺……”

“感情深厚。”沈寂轻笑一声,再一次打断她,“那倒是。”

做梦都梦到,可不是感情深厚。

阮绵书觉的沈寂是真的生气了,不由得和他细细解释道:“小时候我喜欢糖葫芦,可阿爹说吃多了要掉牙,不给我吃。后来夜里我的床边突然多了一串糖葫芦,我吃了。”

“第二日看到青哥鼻青脸肿,原来她买糖葫芦遇上一群小混混,揍打也没有交出糖葫芦。从小青哥就对我很好,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娘生的,可在我心里,青哥并不比亲生的姐妹少些什么,今日青哥担心我说话不好听,你莫要和她生气,好不好?”

沈寂扭头不理她,阮绵书追着坐到他身边,“我知道你最是大度不过了,我也不会和青哥走的。”

我不会和青哥走的。

这话倒取悦了沈寂,沈寂脸色好看了些,只是还是不理她。

阮绵书笑着伸手拉过沈寂的袖子,沈寂感觉到了。只是他不紧不慢的脱鞋坐在床上,仿佛没有感觉到一样。

阮绵书只好抬头,凑过去靠在他的胳膊上,“所以夫君……”

沈寂黯淡的目光微凝,注视着一个地方,他发现他是真的受不住她叫夫君的。他侧头离她稍微远了些,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收拢,轻咳了一声来掩饰尴尬,装作不耐烦的说:“坐没坐相,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

“啊。”阮绵书头离了他的胳膊,看着他不耐的脸色终于坐好,沈寂手抬了一下,最终又放下,脸是真的有些黑了。

阮绵书一直看着他的脸色,带着笑意去讨好他,“我坐好了,也好好说。”

沈寂“恩”了一声,许是坐久了不太舒服,随手扯过被褥放在身后靠着,满头黑发垂在右侧脖子处,枕着手望着她。

“我……”

阮绵书动了动稍微麻了的腿,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总觉得沈寂不会同意,但又不得不开口。

毕竟,毕竟青哥已经好几年没有求过她了。

她闭上眼睛,一口气道:“我想说,我今晚能不能和青哥一起睡?”

寒风刮着窗纸刷刷作响,好似随时都会破窗而入一样。沈寂靠着被褥,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脸上温和尽散,黑漆漆的眸子望着前面的人。

他好似不大明白,阮绵书是真以为他好脾气,看不见自己头顶帽子的颜色吗?

他的眼中一片冷漠,阴沉的可怕。

冬天即便是屋子里面也是带了冷风的,丝丝凉意吹过,单薄的衣裳贴在身上,阮绵书小心的拉了一点被褥盖住脚。

“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寂身子前倾,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扫过她前面交叠的手。他噙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好似玩笑一样的挑起她的下巴,阮绵书被迫与他对视,两人只有两指之隔,“劳烦,沈夫人,再说一遍?”

那句沈夫人,他咬的特别重。

阮绵书却似乎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觉得好笑又不敢笑,“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

沈寂轻笑出声,“阮绵书,你这是当着我的面,给我戴绿帽子吗?”

他拍着她的脸,只觉手下一片绵软,让人爱不释手。

他纵容她,因为娶了她。不论初衷如何,只要一日不离,在沈寂的心中便是夫人,是他倾尽所有都要纵着护着的夫人。看来是他心太软,让阮绵书连与人同寝这种事情都敢放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阮绵书蹙眉看着沈寂,他脸上笑意更甚,只是那笑怎么可能是真心的。忍不住伸手贴在他额头,沈寂神色一顿,竟被她得逞。

她“咦”了一声,盯着他看了片刻,“没烧啊!”

沈寂闻言脸色愈发阴沉,他烧没烧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

第二十四章 喜欢一(修) “你喜欢他……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青哥只是学医,常年游历,化作男装更为方便,便是青哥的名字也是为了方便的化名,她原名不是这个的。什么戴绿帽子不戴绿帽子啊!根本没有的事……”

沈寂闻言,脸上的表情如雪崩一样瞬间塌裂。

青哥是女子。

那他的质问岂不是成了笑话,沈寂复杂的垂眸。

阮绵书却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腾的一下靠近沈寂,问:“你不会吃醋了吧?”

吃醋。

沈寂迅速推开她,“说什么鬼话?”

之后沈寂躺下,扯被,盖好,闭眼。

阮绵书看着侧躺的人,憋着笑,沈寂听着她笑拉着被子盖住自己,只留一双眼睛。

“那我能去吗?”阮绵书戳戳他的背,观察着他的眉眼。

“要走便走,废话连篇。”

阮绵书看他嘴硬的模样,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他,她还是不要耽搁了,赶紧去问问青哥,有没有办法医治沈寂。

等青哥答应了,再告诉沈寂。

……

客房。

沐浴过后的青哥俨然一副女儿身,刻意画浓的眉毛如一湖弯月,高高束起的发髻散下,白日的强硬之中添了几分柔美。

她坐在床里侧,听到开门声头都没有转一下,随手把一卷书放下,移到外侧,朝来人道:“爬里面睡去。”

阮绵书果真手脚并用的爬到了里面,只是默默的把里面暖和的被窝和外面的并在一起,朝青哥笑笑。

青哥看着她的笑脸,拢了拢自己的长发,随手一根玉簪挽在头顶,这才利索的把双手往胸前一放,冷眼道:“今日,你可有什么解释。”

白日阮绵书对沈寂几次维护,她看在眼底,只是不明白她们从小大到大的交情,难道不低沈寂陪伴她的一两个月。

沈寂话里的意思,不是他不放,是阮绵书不走。这世间谁人不放阮绵书,她都有为之一战的勇气,可阮绵书不走,她无计可施。

青哥想着,恨不得把眼前人开颅看看里面是不是糨糊。

“青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阮绵书想到沈寂,眼中尽是说不出的笑意,“沈寂很好,和他一起,我也很好。”

“很好。”

青哥抓起她的手,手上已经不复闺阁时的细腻,上面甚至添了细小的刀伤,皮肤湿润带油,这是经常下厨的痕迹。

早在她白日抱过来的时候就知晓了,所以怒气冲冲的朝着沈寂说了那么一通话,如今亲眼看见,青哥心疼不已。

“绵绵,沈寂此人,你我皆知。”青哥伸手扶着她的肩头,“沈寂非生来盲目,沈家阴私实非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他心性坚定尚且沦落至此,何况你一个女儿身,如何斗过皇家郡主。我知沈寂救你一命,你心中感激,可恩情可以偿还,要是把命偿还进去,便过了。”

“难道你要我看着你身陷囹圄,待阿爹回来,我该如何交代。”

阮绵书别过眼,她回想着两人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他伸手捂住她的耳朵,他赤脚给的一双鞋子,他无言推来的一碗热汤,他夜里拍着她抽身出梦……

“沈寂不是囹圄,他不是。”阮绵书直视青哥。

“于我而言,遇见沈寂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沈寂救我不止一次,是好多次。他救回来的不止是阮绵书的人,更是阮绵书的心。他把我千疮百孔的心缝合,然后自己住进去,暖热了它,如今我要是丢了他,便是把心挖出来。”

“一直以来,不是沈寂离不得我,是我离不得他,那是我的救赎,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是他救赎了我。”阮绵书的眼睛很亮,里面似乎燃了一簇火苗,烫的青哥一愣。

她有想过,一向喜欢英雄救美的阮绵书会放不下,日久生情这些本可以理解。可她似乎错了,阮绵书付出的情不止恩情,更有女子最为热忱的爱情。

“绵绵……”青哥松开她,眼中复杂。

阮绵书缓了心神,笑道:“青哥,你记得当年我陪你采药,在林中遇上大虫,险些丧命……”

“我记得。”从那之后她再也没带阮绵书去采过药,因为丢不起。

“是沈寂救了我。”

阮绵书回忆着,“那时他才几岁,同大虫争斗,救了我。所以一开始我便是自己愿意嫁的,没谁逼我。沈寂对我很好,他不记得那些,在沈家又救了我,一路护着我到了今日,你才能见到我。”

看样子阮绵书的心思是许多年前便有的,瞒了所有人。青哥顿觉失力,事情好像朝着不一样的方向,无法阻拦的发展下去。

“你喜欢他。”

阮绵书脸上一红,但还是坚定的点头,“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