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蛊》TXT全集下载_15(1 / 2)

食蛊 白云庄主 11441 字 2020-10-22

“闭嘴!无凭无据怎可诬陷临川王妃。”谢运也怒了,厌弃地看了她一眼道,“飞羽,扶你母亲回房。”

冯氏虚脱地靠在女儿身上,眼泪啪啪地落,谢罗依咳得脸色青紫,脑子却没闲着,冯氏能知道这些诈她的可能性很小,告密的可能性很大。

在她恍神时,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冯氏突然挣开谢飞羽的手冲到她面前,握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匕首就往她胸口扎。身旁的荔枝反应敏捷,视死如归般挡在她面前。

谢罗依被吓得面如死色,澹台成德已扣住冯氏的手腕,刀锋离荔枝的胸口只有半指长。

“止境,通知京兆尹马大人速带人来谢府!”这个冯氏现在越来越张狂了,放她一马不知感激反而变本加厉的要杀人,真是可忍孰不可忍,澹台成德真的动怒了,“谢夫人胆敢谋杀王室宗亲,罪不可恕。”

谢运求情,澹台成德不允,还下令手下府兵将这里包围起来,不由分说地要将冯氏绑了。

谢运怒了,护着自己的夫人道:“临川王你不要太过分!这里是谢府不是你滥用私刑的地方!”

澹台成德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对谢运吼:“本王就用了,你待怎么着?”

谢运头一回被一个晚辈吼,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说了好几个你字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临川王因为修堤的事民望很高,在这个时候得罪当红炸子鸡不值当。他瞥了一眼谢罗依,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澹台成德有意无意地挪了一下步子,挡住了两人之间的眼神传递:“谢大人一向正直,难道今天也要护短?谢夫人在众目睽睽下蓄意谋害本王一妻一妾,证据确凿,理应受到严惩。”

谢运被堵得一时无话,面色铁青,护短又如何,护自己老婆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只是他虽这么想,却不好说出口。

冯氏见形势扭转极下,怒气冲冲吼道:“理应受到严惩的不该是谢罗依吗?她是杀人凶手,她杀了我女儿!”

谢罗依从澹台成德身后出来,面容平静:“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杀人了?”

这话可把冯氏问倒了,她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瞥向荔枝处,又有意无意地神游开,谢罗依冷哼一声:“大夫人,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喜欢我,但你的不喜欢令你今日的行为已经僭越了,拖累谢府与你一起吃官司,可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

澹台成德扭过头颇为不满,这家伙就喜欢把任何事都与买卖扯上,仿佛所有的事在她这里都只是一桩生意。

趁着冯氏的脸又白了几分,谢罗依步步紧逼:“你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

她的话很有引诱性,既没说是谁让你这么说的也没说是谁让你诬陷的,反而说是谁告诉你的。这样问在冯氏恍神时很容易套出她的话,只要有了证据就不怕揪出那个一直躲在背后想要害她的人。

冯氏步步后退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用意。

“大姐姐!”谢飞羽及时扶住了冯氏,声音难得的洪亮,“母亲是伤心过度口无遮拦,请你看在她失女的份上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冯氏估计被女儿的话震醒,垂下头窝在谢飞羽身上呜呜咽咽地哭,渐渐地哭声就压抑不住得越来越响。

被谢飞羽搅局谢罗依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谢飞羽倒也不甘示弱地还了她一眼。

“殿下,算了吧。”谢罗依收了锋芒,轻轻拉了拉澹台成德的衣角,“妾身瞧着大夫人也是无心之过,况且说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一家人的家务事惊动京兆尹总不是件光彩的事。”

一家人这三个字还是打动了澹台成德,他一向看不惯冯氏,也不知道谢运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宠爱冯氏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女人。难道是长得美?风韵犹存?他嫌弃地动了动鼻子,从上到下比不上自家王妃半分,他同情地看了一眼谢运,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澹台成德假装咳了一声,装作一副扭捏的样子,十分不情愿地道:“既然本王的王妃不想再计较,本王也就给王妃一个面子,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了。”

这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好台阶,可谢运却铁青着脸,并没有因为他的一句软话顺阶而下,抬手指着门外:“谢府正在办丧事,恕不能待客,王爷王妃请吧。”

妥妥的逐客令,澹台成德瞬间又气得面红耳赤,拂袖而走。

谢罗依向父亲躬身行礼后,又一派温良无害的模样向谢飞羽叮嘱了几句,这才提着裙子带着荔枝等一群人急匆匆地跟着澹台成德出府。

上了车澹台成德的面色已经缓和了下来,正等着她上来。见她上来后就将她捞进自己怀里,像撸一只猫一样的顺着毛,一言不发。

谢罗依抬起头:“不高兴了?”

澹台成德道:“你高兴我就高兴。”

谢罗依觉得脑壳疼,从新婚之夜他对自己中毒一事兴奋不已到这几日似乎对自己格外好来看,要么他脑子被门夹过了,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她当然选择相信后者。

“你就不问问我吗?”

澹台成德眯着眼,看着她道:“你想告诉我吗?”

谢罗依心想就算一味瞒着不说,像他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会怀疑,与其任由他怀疑不如先坦白。

“如果我说冯氏其实没冤枉我,的确是我杀了人呢?”

澹台成德夸张地往后一倒,抿了抿唇:“我不信。”

她眨了眨眼:“如果是真的呢?”

他痛心地转过身,极为夸张地捶胸顿足,那模样甚是滑稽。

谢罗依吓了一跳,以为他失心疯了,伸手刚想安慰他却被握住手臂,用力一握。还没等她想明白,他已深吸一口气急拍车门大叫:“停车!”

车夫被吼得莫名其妙,紧急停车后澹台成德掀开车帘跳下车,似乎不愿再跟她同乘一辆车。

谢罗依急忙跳下车上前去拉他,澹台成德当街暴怒地跳起来:“你走开!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授人以柄,你让我怎么办!”

他气得直跳脚,甩不开她干脆就来推她,一副誓不罢休的暴躁样子,与以往的他判若两人。

跟在后面的车都停了下来,荔枝也好奇地掀开车帘,看着临川王和王妃两人当街吵架。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这对衣着华丽的贵族夫妇怎会如此不顾颜面的掐架,真是一大奇闻,不看不爽啊。有些人还在想这美艳妇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男人又气又羞的?

房间一场艳闻即将铺开。

谢罗依一开始很懵,但她很快捕捉到他投来的眼神,略一思付便懂了,故意脚下踉跄几步,面带愧色:“爷,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啊。”

“那是哪样?人家都看到了,说得有头有脸的,你还想抵赖!”澹台成德恨恨地道。围观众人眼里都冒出了粉色泡泡,心底的八卦心全被挖掘出来,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谢罗依红着脸囔:“他们诬陷妾身杀人了爷还信了?”

围观众人皆摇头,并不是自己心里想的样子嘛。这样娇美的女子,将她当花一样呵护着还差不多,若要论杀人简直笑死人了。

澹台成德跳脚囔回去:“他们都说看到了!”

“无凭无据,他们空口白牙说的爷怎么能轻信!”谢罗依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就着民意,理直气壮。

澹台成德见说不过她,怒气冲冲地拔腿就走,鱼安和止境要跟上去都被他骂了回来。

谢罗依见到这番光景也不去拉他,红着眼眶站在原地,不一会儿眼泪就开始扑哧扑哧地往下掉。围观群中越来越多,竟有些街坊大爷大妈们劝她:“小姑娘快别伤心了,回去和你那夫君好好解释,一定能解开误会的。”

“是啊,男人嘛都容易耳根子软,回家好好说,咱们啊都信你。”

谢罗依在赶过来的荔枝和小桃的劝慰下渐渐止住了哭声,带着街坊邻居们的好意重新蹬上车,往临川王府去。

荔枝困惑地问道:“娘娘和殿下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吵架了呢?”

谢罗依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殿下在父亲面前虽袒护了我,但他心里却听进了冯氏的话才疑心了,无论我怎么解释都不肯相信。”

荔枝唏嘘不已:“怎么会这样,妾身以为殿下一定是相信娘娘的呀。”

小桃却不以为意:“小姐别伤心了,咱们回府过自己的日子,他爱信不信。”

一场兴冲冲的归宁日就这么早早收场,澹台成德不知去了哪里,谢罗依回府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御红院。

小桃不解地道:“小姐刚才的话是说给荔枝听的吧?”她不觉得自家小姐会与临川王在街上争个面红耳赤,有什么话回家说不是更好吗?

谢罗依不置可否地道:“从今天冯氏和谢飞羽的反应看来,她们应该知道了些什么才敢当众发难,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没办法将我怎么着。这暗中挑拨之人实在可恨,此人不仅想害我还想害谢家,若不能除掉将来恐永无宁日了。”

小桃不解:“奴婢没觉得他像是要害谢家啊?”

谢罗依点点她的脑袋,解释道:“此人一定知道了我与陛下的关系,他自然不敢与陛下为敌,转头就去挑拨我与冯氏的矛盾。谢琦玉之死虽与我有关但是是陛下下的命令,真正的凶手是陛下。而此人让冯氏怂恿父亲因谢琦玉之死与我交恶,其实就是得罪了陛下,坏了陛下的计划,你觉得陛下将来能给谢家好脸色看吗?”

小桃恍然大悟,随即又摇了摇头:“可小姐还是没说为什么要跟殿下吵架啊?”

谢罗依道:“虞信卫们不是无孔不入吗?让他们把临川王听信的传言传给陛下,陛下一定会起疑是谁走漏了风声,让陛下来帮我们查一查不是很好吗?”

在小桃的接连赞叹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谢罗依见澹台成德到现在还没回府便有些担心,让小桃出去打听下消息,她突然觉得不自信,生怕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他是真的生气了。

烧高香

他不该生气吗?澹台成德觉得自己太该生气了!

他没想到她真的能杀人,杀的人还是她的妹妹。

自她从春晓茶馆回来后就很反常,派人去查也没查出什么来,这让他更怀疑她一定出了什么事。直到在谢府见到谢琦玉的尸体,冯氏继而指控她杀人,澹台成德才知道令她惶惶不安的正是此事。

他实在没有想到,她能如此坦然地面对谢琦玉的尸体面对谢家人,他更没想到的是她还能面不改色地向他承认了。

跳下车的刹那他又气又恨,气她糊涂到可以被人利用到双手沾血,恨自己竟没有看好她,放纵她与那人牵绊越来越深。

街上的那一番争吵半真半假,只是两人都留下了余地并没有把话说满,外人听了云山雾罩,但懂得人听了自然知道其中玄机。澹台成德早知她与皇帝澹台上寻的纠葛,也知道虞信卫从未放松对自己的监视,既然要收服她的心自然要尽力帮她,澹台上寻将她当做一柄利剑扎入他的心口,那他就要让这柄利剑掉转剑锋,让澹台上寻自食恶果。

这样自我安慰了一番,心情也好了许多,抬起头时已到了倚红楼。老鸨见他过来,格外殷勤,絮絮叨叨地帮着红玉诉说着相思之情。

澹台成德对这些场面话早就听腻了,熟门熟路地往红玉的闺房去,未进门便听到琴音绕梁,如泣如诉。轻轻推开门,弹琴的人却恍然未觉。

一曲终了,美人终于抬起了头,眉目含愁,似有万般心绪无处叙说。只是这样的愁绪在见到眼前人时瞬间化开,欢欣地抛下了琴,巧笑嫣然:“殿下怎么过来了?”

澹台成德盘膝往软榻上一靠,笑道:“许久不来了,甚是想念。”

红玉激动地让小丫头们准备茶点吃食,她偎在他身旁感叹道:“红玉以为殿下有了王妃后就将红玉忘记了,再也不来看红玉了。”

澹台成德勾起她尖尖的下颚:“你多虑了。”

“殿下可知,红玉已有一十六天没见到殿下了。”

澹台成德暗暗咋舌,女人对这种事记得可真牢,怎么说呢,自己怕是要跟古人一样赢得青楼薄幸名喽。

正巧这时茶点送了上来,他肚子饿了,拿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还是喜欢的老味道,清甜可口,但不知为何,他想起在谢罗依房中尝过的桂花糕,不够清甜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苦味,那时候他觉得很难吃,吃了一口便丢下了。

可那家伙偏还很有耐心地切成小小一块递到他唇边,说什么苦是因为里面包裹了莲心,莲心虽苦却是真心昭昭,世上真心最是难得,而之所以难得是因为世人都爱看漂亮的面孔好听的情话,那些受用的、令人着迷的反而是堕落的迷药,真正的苦心却因为丑陋被掩盖住,没人愿意听一听看一看云云……

“殿下。”红玉见他失神,叫了他好几遍才将他叫回过神来。

“怎么了?”澹台成德苦笑一下,面对如此美人怎能还想她,想她这个胆大妄为的杀人凶手?自己怕是疯了。

红玉见他心不在焉,叹了口气道:“红玉瞧殿下心绪不佳,不如红玉为殿下抚琴一曲吧。”

“也好。”澹台成德点头,红玉的琴音最有治愈的力量,这也是他格外喜欢她的缘故。

琴声悠扬,不似刚刚的凄婉哀怨,他听得顺耳顺心,渐渐将烦心事抛在脑后。好曲总有终了时,他抬起酸麻的腿:“本王该回了。”

红玉不舍:“这么快就要走?”

澹台成德看了看窗外:“天都黑了,改日再来看你。”

若是平时,红玉不会多说一句,可今日她却追问了一句:“改日是几日?”

澹台成德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以前觉得她懂事,怎么今天也成了一个俗人,问起这种话来。不过他一向怜香惜玉,也不愿坏了自己的好名声,回身捏了捏她的腰轻笑道:“待本王得空了,自然立刻奔向你的怀抱。”

红玉展颜一笑,再没阻拦,她已看出他眼中的不耐烦,若再痴缠着怕是再也见不着他了吧。

出了倚红楼,街上华灯初上,澹台成德归心似箭,心里想着她是不是没看懂自己递过去的眼神,以为自己真的被气疯了,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回府后该如何解释呢?转念一想不对啊,明明是她犯下了大错,为何还要他解释?真是昏了头了。

刚踏进府就见小桃向他行礼,一边还献媚地道:“殿下出去了一天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奴婢去准备些好吃的酒菜?”

“不用。”澹台成德冷着脸一口回绝,看也不看他抬脚就往无竹院走。

“殿下,我们小姐准备了谪仙芳露,殿下去尝尝吧!”小桃不屈不挠,再接再厉,谪仙芳露是一品茗茶,还是谢罗依自创的,水采自京郊拓梁山的上清泉,茶取自江南的明前上巫,虽算不上特别名贵,但经她的手烹煮,别有一番风味。澹台成德品过后,尤为喜爱,取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