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蛊》TXT全集下载_17(1 / 2)

食蛊 白云庄主 11463 字 2020-10-22

“娘娘等殿下回来再谢罪也不迟,何苦现在追过去再惹殿下生气呢。”止境拿出杀手锏,别以为你们新婚夫妻吵架没人知道,现在整个京都都在看您的笑话,您再追过去,会让大家以为您将殿下看得死死的,会让所有人觉得殿下惧内。

试想一下,哪个男人喜欢别人觉得自己惧内?特别还是临川王这种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青年才俊。

谢罗依似是在思索止境的话,颓然地坐了下来,长吁短叹一番,最后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人,难受地道:“我这么干等着,心里堵得慌。”

小桃道:“要不奴婢陪小姐去园子里逛逛?”

“那好吧。”她秀眉颦蹙,勉为其难地站起身,由小桃扶着。

身后的止境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这下可以撤退了。可就是这眨眼的功夫,就听她忽然道:“止境也跟着吧,多一个人说说话也好。”

骤听此言,止境快哭了,特别是看到小桃回头给了一个同情的眼神,他就更觉得前途不妙。

一行人往西园走,亭台楼阁中谢罗依的目光不偏不斜地落在了那栋古朴却不失典雅的藏书阁上。

“我们去里面逛逛吧。”她对小桃道。

止境悬着的心在这一刻冲向了顶峰,他挡在楼前,肃敛道:“娘娘请回,这里不能进去。”

谢罗依奇道:“为什么?”

止境道:“殿下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闲杂人等一概不准入内。”

谢罗依指着自己道:“我是闲杂人吗?我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啊。”

“是是是。”止境擦了把额上的汗,“娘娘还是不要为难臣了,殿下的旨意没人可以违抗。要不然等殿下回来,让他带您进去?”

谢罗依冷哼一声:“止境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啊?”止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还是殿下在里面藏了女人?”谢罗依淡淡地说,眼神却如一把利刃。

“没有。”在震慑下,止境不由得心慌。

“那里面有什么?”她怒了,虚张声势的怒了。

“有蛇。”止境急中生智,脱口而出。

“有蛇?”谢罗依和小桃异口同声,一时分辨不了他编的还是真的。

见她们一脸的震惊,止境只好咬牙编下去:“是的,殿下在里面畜养了毒蛇。”

谢罗依和小桃面面相觑,看上去对他的话极为不信。

止境为了让大家相信他,硬着头皮坚持道:“殿下一向有古怪的癖好,我们还是不要去招惹为好。”

谢罗依明白了,点点头对小桃道:“去把鱼安叫来,人多力量大。对了,再叫上连翘,中毒了也好有人救,不至于死得太快。”

“是。”小桃转身就要走,被止境拦住死活不放。

“娘娘,您就行行好别为难臣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臣死一万次都不够!”他急红了眼,谢罗依都以为下一刻他就要失去理智将自己绑起来了。

看来,藏书阁里藏女人这件事,澹台成德的心腹们都知道。她越来越想会会这个女人了,也越来越想知道要是澹台成德知道了会拿她怎么样,会不会像皇帝一样逼迫她,毕竟早一点看穿一个人的真面目,好过沉溺在虚情假意中难以自拔的好。

“小桃还不快去。”她皱了皱眉头,厉声说道。

可还没走出西园,就见鱼安匆匆赶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见了谢罗依道:“娘娘,皇后娘娘下了旨意,明日宫中举办金雀花会。这是请柬。”说完就将盒子奉上。

小桃接过,打开后递给谢罗依,道:“金雀花会不是每年夏至吗?今年怎么提前了?”

谢罗依看向鱼安,鱼安道:“奴才听说送请柬的李公公说,今年夏至昆宁公主要进宫省亲,所以皇后娘娘就将金雀花会提前了。”

省亲,一起办了不是更好?谢罗依觉得这个提前的理由很牵强。

“娘娘,时间紧迫,奴才还是陪您去为皇后娘娘挑礼物吧。”鱼安见她迟疑,催促着。

谢罗依望着藏书阁不愿移开目光,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将这个炸弹除去,却无奈失去,真是心有不甘啊。

但无论有多少不甘,在鱼安的催促下她还是收回了目光,只是她不知道此刻藏书阁的三楼也投下了一道深邃的目光,目送着她远去。

往年的金雀花会上无论是命妇还是贵女只要是被邀请的都要为皇后献礼,再由皇后颁下赏赐,欢欢喜喜有来有往,这一年一度的宫廷宴席才算圆满。

献礼这件事虽小却很麻烦,能被邀请的都是王公贵戚的夫人小姐,要么就是三品以上的家眷们,这些人家谁没得到过皇帝的赏赐,几代累积下来已颇具规模,按理说随便拿出一两样不是什么难事,但本朝却不同,历代君主赏赐下来的可不能再进献了。

这也算是一视同仁了,无论你是朝中新贵还是世代公卿,要么就花费大量的钱财或心思去全国各地网罗挑选;要么就只能把眼光投在京中名品阁的那几家,但万一买到重复的,宴会当日且不得尴尬死,还会让皇后留下不尽心尽力的坏印象。

所以,鱼安催促她很正常,这是件非常麻烦的事。

谢罗依只好撂下藏书阁,专心地埋首在库房一垒垒的大箱子里,这是她作为临川王妃的第一次出现在那些眼高于顶的女人们面前,可不能给临川王丢了面子。

鱼安在一旁帮着拣选,提醒她哪些是皇家赏赐,哪些价钱贱哪些贵,他手捧账册,老练笃定,谢罗依暗暗点头,就凭这利索劲和好记性,怪不得能在澹台成德身边待这么久。

她时不时问他,鱼安都能给出合适的回答,还说娘娘第一次出场,一定要震慑四方。

谢罗依忍不住笑了:“以礼物震慑四方吗?这得亏多少钱啊。”

鱼安想想也是,该省还得省啊。

箱底的一对玉瓶吸引了她的目光,他怎么会有?

谢罗依伸手取出,看了许久才道:“就这个吧。”

这对玉瓶取自白月山,以当地特产的天然白月玉石打造成而成,色泽晶透,触手温热,夜晚还会发出盈盈的月光,虽算不得十分名贵但绝不会重样。

鱼安却担忧道:“娘娘,那这个去不大好吧。”

谢罗依明白他的意思,毕竟现在的白月族仍是叛民罪臣,谁会把这种东西进献给皇后啊。

可谢罗依偏偏要冒天下之大不违,她与皇后交好,皇后一贯待她甚是宽厚,她不觉得皇后会为这种进献之事为难她。

最重要的是此次金雀花会提前很不寻常,她怀疑是皇帝的意思,是又有新任务了吗?还是要为上次她和澹台成德当街吵架之事提醒她?不得而知。不过皇帝是不可能问她要临川王府的图纸,毕竟七日之期未到。

不管是哪种,经过上次谢琦玉之死,谢罗依决定不再一味受制于人,她决心要借这对玉瓶告诉皇帝,她的忠诚来自互等的利益交换,不是强迫。

兜圈子

今日天气晴朗,艳阳高照,东方还有大雁飞过,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巳时就有马车停在宫门口准备入内,谢罗依着了一件捻金番缎的鹅黄色束腰宽袖纱复裙,化着淡淡的妆,就连发簪都摒弃奢华极尽低调,即便如此仍是光彩夺目,如初生的朝阳。

她带着小桃、连翘姗姗而来,与相识的打了声招呼后就安安静静地等在一旁。

车里的连翘一路上都局促不安,谢罗依皱着眉嫌弃她:“屁股下长虱子了吗?”

小桃抿嘴笑,连翘却快哭了:“娘娘,奴婢只是一个王府医女,怎么有资格陪您去参加金雀花会呀。”

谢罗依挑眉道:“医女怎么了?你还歧视医女不成?”

连翘苦着脸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没见过这么大场面,万一一会儿行差踏错,会给娘娘惹麻烦的。”

谢罗依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别担心,谁还没第一次呢。有我和小桃在,不要怕。”

小桃也安慰她:“放心吧,我会罩着你的。”

连翘垂着头绞着手指:“我真没用。”

“谁说你没用了?”谢罗依笑道,“我带你去就是为了让你保护我的。你的用场可大了。”

连翘眨眨眼,没听明白。

谢罗依道:“不懂?”

她摇摇头一脸的茫然。

谢罗依道:“皇宫里的女人们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各个都是带刺的玫瑰,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你精通医术,为人谨慎,带你在身边就是为了防着别人害咱们,也为了防着有心之人陷害咱们。”

小桃顺着谢罗依的话解释道:“有些人喜欢下毒下蛊,有你在我们就不怕了。”

连翘惊讶道:“宫中不是严令禁止的吗?”

谢罗依笑道:“规矩是死的,人心是禁不住的。”

连翘郑重地点了点头,她隐隐觉察出了自己的重要性,一定会尽所能保护她们的。

御花园里的金雀花开得郁郁葱葱,一眼望去灿若黄金。为了遮阳,內侍们在御花园中搭起了凉棚,宫女们为在此等候的命妇贵女奉上消暑的凉茶和茶点。

谢罗依看见冯氏带着谢飞羽在和左丞相高自鉴的嫡女高小姐聊天,她刚想上前打招呼就被小内监请走,说是皇后娘娘请王妃去清宁宫一叙。

说话间正巧谢飞羽向她这边看来,两人目光交错,互相点了点头。一路上谢罗依都在想谢飞羽那沉静的目光,越想越觉得此女非善。

见了皇后刚行完礼就被皇后拉了起来,抚着她的手亲热又感慨:“罗依啊,许久不见你都消瘦了。”

谢罗依笑道:“多谢娘娘挂怀,臣妾只是初进王府有些不习惯而已,也怪臣妾愚钝,中馈之事还在摸索中呢。”

“你啊,一惯就是这报喜不报忧的性子。”皇后哼了一声,惋惜地道,“当初本宫就不赞同你嫁给临川王,可陛下执意如此,如今闹到这般田地,害得你受尽了委屈。”

看来皇后也听说他们当街吵架的事了。谁不要面子,特别是有头有脸的人,向他们这样撕破脸皮的闹腾,自然能一传十十传百,成为全京都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谢罗依垂下头道:“臣妾不委屈。”

“还不委屈呢,刚新婚没多久,就当街吵架,满京都都知道了。外面那些世家小姐,各个准备着看你的笑话,本宫把你叫进来也是让你先有个准备。”果然,皇后就是为了这件事,苦口婆心地劝着,一句话叹了好几声气。

谢罗依为了配合她,扯着帕子狠狠地抹了好几次眼角,眼睛都被她蓄意揉红了。

皇后是澹台上寻在龙潜时的王妃,少年夫妻,初时恩爱,但抵不住日久天长色衰爱驰,如今只剩下相敬如宾。即便穿戴华贵,但细纹已不知不觉地爬上皇后还未满三十岁的眼角,眼眸中的倦怠更是历经沧桑,看得谢罗依都忍不住同情她了。

“娘娘放心,今日的金雀花会臣妾会老老实实的不去惹事生非。”

皇后摇摇头,牵着她的手走到廊下,清宁宫的扶廊处能眺望到御花园,两人执手而望,御花园中莺莺燕燕,风光旖旎。

皇后叹道:“当初你若嫁给陛下,你我姐妹在这深宫之中也好互相依靠,总好过现在,各自飘零。”

她话中的伤感太浓,听得谢罗依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了,这到底是谁劝谁?

谢罗依恭敬地道:“臣妾蒲柳之姿怎能配得上陛下。”

皇后道:“当年先皇因为你母亲的事迁怒你们谢家,连累你小小年纪受了不少的苦,甚至差点让你远嫁漠北和亲。幸得陛下从中周旋多方筹谋才将你留下。”

皇后一边说一边审视着她,见她垂着头一声不吭的乖觉样子,又道:“本宫知道,陛下从小就对你有情,本宫也不是善妒的人,只是觉得以今日光景来看让你嫁给那个纨绔又不着调的临川王实在是委屈,为你不值啊。”

左一个委屈右一个不值,谢罗依一点不觉得,她反而认为要是当时嫁给皇帝,现在才是苦日子的开始呢。皇帝阴鸷难测,实在不如临川王活泼可爱。皇后与她说这些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她记得当年皇帝对她的好。

谢罗依又叹了口气,无奈又惋惜地避重就轻:“与娘娘相识一场甚是投缘,说句贴己话,臣妾如今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殿下那脾气臣妾也只能受着,只要他能顾着点府里,不将烟柳巷中的女人带回来就行。”

皇后不悦道:“怎么?这才多久啊,他就等不及要纳倚红楼的那位做小?”

“娘娘也知道那位?”谢罗依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皇后掩饰着讪讪笑道:“这不是秘密了。”

谢罗依抿了抿唇,叹息道:“殿下没说,但是殿下,殿下他……”

她欲言又止,不住的拿眼神挑着皇后。

皇后被她挑得起了性子,见她吞吞吐吐便教导她道:“男人若没说出来便是有转圜的余地。皇亲贵胄三妻四妾很正常,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不免会碰到,你要想开些。”

经这一劝谢罗依的小脸更委屈了,似是又要滴下泪来。

皇后见她这样,安慰道:“哭是没用的。你看本宫,陛下如今宠幸俪贵妃,本宫能怎么办呢,只能尽心尽力平衡后宫,照顾好其他嫔妃子嗣,让陛下没有后顾之忧。罗依啊,这才是正妻该做的事。”

她又指着御花园道:“你看那些孩子们,青春年少娇艳欲滴,可谁还没年轻过啊。只是你要记住,花无百日红,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要太感情用事了,坐稳自己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闹,是没有用的。”

谢罗依感激地看着皇后,心想真是难为她滔滔不绝地一番苦心了。

接着她就甩出一颗炮弹:“可是,臣妾与殿下成亲至今,殿下都还未碰过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