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蛊》TXT全集下载_24(1 / 2)

食蛊 白云庄主 11667 字 2020-10-22

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澹台成德身边果然都是美人。

李环勾唇冷冷一笑:“她就是谢罗依啊,你的红颜祸水。”

这话一听就不怀好意,谢罗依警惕地看着他:“你想怎样?”

她自持有澹台成德傍身,自然不会害怕,说气话来底气也足了许多。

李环哈哈一笑:“我想让他杀了你,你看怎样?”

恍疑踏雪来

谢罗依脑子一轰看向澹台成德,难不成这人将她骗来这里就是为了杀她?一时间千头万绪,想不出他要杀自己的理由,更想不透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澹台成德倒是一脸沉静,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对李环道:“你要是敢动她,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了。”

李环也不惊讶,点点头:“白无眉料得不错。”

澹台成德不屑道:“他懂什么。”

谢罗依听到他维护自己,立刻就是转悲为喜,牵来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半分真半分讨好起来:“殿下英名。”

澹台成德低头看着她呵呵一笑:“少拍马屁。”

被他看了出来,谢罗依撇撇嘴,继续勾紧了他的胳膊,仗势欺人地向李环挤眉弄眼。

李环拧起了眉头:“不过是长得美,皮相好看些罢了,这样的女人你身边多了去了。”

澹台成德道:“她就是格外对我的眼。”

李环讪讪一笑,既不争辩也不再劝,手中的洞箫一扬,身后的尸体纷纷行动起来,随着他的转身,亦步亦趋地也转了个圈,跟在后面。

“希望你没有看错。”

谢罗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奇道:“他为什么那么不信你?”

澹台成德道:“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当然真不知道。”谢罗依一脸懵。

“去那边。”澹台成德牵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是月光下的一处被人工打磨得光溜的岩壁,岩壁两侧是陡峭的窄梯。

通向岩壁的石梯随着山势越高越陡峭,谢罗依借着月光抬头望去,在石梯的尽头有一块几十丈高的岩石,如一个小黑点,突兀地延伸在岩壁外,在墨蓝的苍穹下像一张大嘴。

“我们上去吧。”澹台成德说得轻松,“上面风景好。”

谢罗依不知道为什么要上去,忐忑地跟在他身后,紧张得浑身冒汗。这里太陡峭了,这家伙说得容易,可真爬起来,她脚软。

澹台成德走得很稳当,谢罗依却丝毫没有大家风范,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着向上。澹台成德停下来,回头看她,抿嘴笑了。

谢罗依早已香汗淋漓,一伸手摸到了他的脚踝,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他嘴角的一抹嘲笑,嗔怪道:“有什么可笑的,我就是在爬山而已。”

“实在不雅。”他摇了摇头。

“那你抱我上去。”她就在等他嫌弃自己,现在趁机提要求。她实在怕爬这台阶,总觉得一不小心就能摔得粉身碎骨。

澹台成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这么胖我怎么抱得动你?”

“我哪胖了?”谢罗依不可思议地将自己打量了一番。

澹台成德道:“树林子里你自己说的。”

原来今早宗圣寺林子里随口一说的话他还记得那么清楚。

谢罗依笑道:“你对我说的话记得还挺牢。”

澹台成德煞有见识地点点头:“那是当然的,免得到时候你前言不搭后语我没听出来,被你诓了。”

“你还是不信我啊。”她颇为失望,原来这家伙记性这么好就是为了逮着机会抓她的小辫子。

澹台成德睨了她一眼:“你撒谎成性我不得不防。”

谢罗依瞬间兴趣索然,赌气道:“不信就算了,我自己爬。”

她说的自己爬就是转了个身顺着石阶往下溜,可还没溜下两步就被澹台成德揪了回来,吓得她哇哇乱叫,一阵天旋地转,被他打横抱在了怀里。

吓得惊魂失色的谢罗依瞬间就高兴了,亲昵地往他怀里蹭了蹭,莲藕般的手臂勾住了他的颈子:“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呀。”

“少臭美了。”澹台成德板着脸道,“我是怕你摔死了反而给我惹麻烦。”

就知道嘴硬,谢罗依腹诽着。虽然这么想了,但心里却美得很,脸上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大方地讨好他:“有你在我会长命百岁的。”

澹台成德奇道:“这么笃定?”

“当然啦。”她的眼睛晶晶亮,“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我正好也不想死,我得长长久久的陪着你呢。”

澹台成德绷着笑:“花言巧语。”

谢罗依咧着嘴指着天:“一片真心月亮可鉴。”

头顶的月亮圆得无可挑剔,怀里的人亮得咋呼刺眼。她的眼睛像是映出了整个苍穹,嘟嘟的唇红得像三月的桃花,她再这么笑下去,澹台成德真怕自己左脚踩右脚从这数丈高的石阶山壁上摔下去。

老脸竟一红,微怒道:“把眼睛闭起来。”

“啊?”刚赌咒发誓完的谢罗依莫名其妙,却也乖觉地闭上了眼睛,毕竟走这么危险的路,打情骂俏什么的适可而止就行,犯不着拿命冒险。

山风卷起她的裙角,她觉得有些冷,可他的胸口却是滚烫的。

“到了。”不一会儿澹台成德在她耳边轻轻地道。

谢罗依揉了揉眼睛,好奇地眯着眼四处看了看,头顶星辰,流云四散,顿时吓得立刻缩了回去。

对又缩回怀里的小人儿澹台成德想,就这么一直抱着其实也可以。

“你可以下来了。”

谢罗依乖乖地听话,这块在山壁上凸出的平台,容身之处十分狭窄,她可不想在这么高的地方惹毛他。她往前走了一步,小心地探头张望了一番,下面黑漆漆的,嶙峋的山石闪着凛冽的光。

“我们是要跳崖自尽?”谢罗依抽了抽嘴角,退了回来。

澹台成德揶揄:“你又舍得死了?”他知她惜命得很,故意笑话她。

谢罗依站在崖上夜风猎猎,那轮圆月近在眼前,触手可得,古人果不欺人。

“那是什么?”山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密密麻麻的成群结队,她惊得拉着他的手,“不会是野狼吧?”

澹台成德笃定地道:“你再仔细看看。”

他的神情不对劲,谢罗依瞪大了眼睛又仔细瞧了瞧,这下她看出了端倪:“这不是狼,是人啊!”

原以为是被李环驱使的尸体,但很快她就发现了区别,惊叫起来:“这些是甲兵!是陛下派人来抓我们了!”

她不顾岩壁高得吓人,跳起来按澹台成德的肩膀,恨不能将他按倒在地上,奈何她力气小,而这家伙却像个棒槌一样傻乎乎地不知道避一避,站得笔直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

“快趴下。”见他动都不动,她气得放弃了,敏捷地匍匐在地,又不忍看他傻站着,仍不忘回头招呼他。

澹台成德却不客气地一把将她拎了起来,贴着她的身半是叮嘱半是威胁:“一会儿机灵点,别给我丢脸。”

谢罗依急红了眼,不明白他抽了哪门子的风。

月光越发的亮,谷地如一碗雪,那群或骑马或持剑或弯弓的甲兵们在她眼里像奔来索命的阎罗。要不是被他提着,她立马就能跪下。

“你不是胆子很大吗?这点阵势就能吓坏你?”澹台成德说着风凉话,“既然胆小,何必要去做陛下的奸细呢。”

他们虽然对待这个问题旁敲侧击明示暗示迂回了许多回,但从未像今天说得这么□□裸。她紧张地看着他,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摊牌,他想干什么?

见她真的被吓得脸色惨白,澹台成德倒生出了逗弄她的好心情,玩着她的发梢道:“让我来猜猜,你的脑瓜子里一定想的是谁都不得罪,既要甜言蜜语地哄着我,又能甜言蜜语地哄着陛下。是吧?”

“不是。”这种话怎么能承认,谢罗依直摇头,信誓旦旦地道,“我只哄你。”

澹台成德冷下脸来:“白日陛下可是舍身护着你,若你平时没有花言巧语哄骗他,前日又在山寺的禅房里魅惑他,他身为人君为何要这样对你?”

原来他在怀疑这个,谢罗依觉得头大,他是认定了自己会红杏出墙喽?眼眶迅速红了:“我不想死,可你逼我以死明志。”

说完眼泪就滑了下来,刚一转身就被澹台成德紧紧拥入怀里,明明是逗逗她,怎么就闹得这么严重了。

“我说胡话呢,你别当真。”他缴械投降,擦着她的眼泪,眼见止不住急忙分散她的心思,指着谷中奔袭而来的甲兵,“你看,他们都是为你而来。你是他们的女主人。”

谢罗依还恼他怀疑自己,但又经不住好奇,转头去看时,发现甲兵已列队,军姿正飒爽。

“殿下,飞虎营已集结,请号令!”

领头的是个虬髯大汉,看上去有些年纪,骑在高头大马上向澹台成德示意,声若洪钟,手持长戟,威风凛凛。

谢罗依顿时哑然,泪还挂在脸上,迎风风干。

澹台成德往前一步,临风而立:“那就让本王看看你们的狼性。”

话音刚落就见他扬手掷出一只火纸,火纸极速地坠落,刚一落地就翻滚着逃跑,山壁下的甲兵怒吼着,勒马回缰,掉头去追赶火纸。

这时谢罗依才发现,他们其实分成两队人马,一红一蓝,皆有盔缨作为区别。

火纸跑得极快,虽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中却躲闪有道,隐藏有术。而两队人马为争夺火纸,厮杀凶猛,谁都不想让对方得逞,再这么下去狡猾的火纸就要趁机溜走了。

谢罗依看得起劲,不知不觉地往前走。

“小心点。”澹台成德将她拉回来,圈进怀里不让她乱动。

这坚实的双臂虽然温暖却限制了她的行动,谢罗依恨不能跳下去看个真切,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火纸到底是什么做的。

“你也在玩蛊术?”忍不住的时候,她终于问出了口。

“我可不会那玩意。”澹台成德不屑地道,“我只是将火纸绑在一只兔子身上,这只兔子我可是训练了许久,机灵得很。”

“你就不怕它被火纸烧死?”

“火纸上虽然覆着油,但兔子身上穿着灰泥黄金。”他得意地笑了,“火既不会灭,兔子也不会死。”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谢罗依往后缩了缩脖子,突然觉得自己是那只可怜的兔子。

他见她不说话了,看两队争夺也没刚开始那么起劲,便问道:“你猜他们谁会赢?”

这里视野很好,能看到黑夜中火纸在马蹄剑戈之间忽明忽灭,这只兔子真是顽强不息。

谢罗依深吸一口气:“我只知道最后赢的人是你。”

倒霉的兔子

谢罗依在一时的新奇后立刻冷静下来,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他这是在炫耀,炫耀武力值。他已经不满足在感情上让她屈服,现在还要让她在武力上屈服。

真是咄咄逼人的心思。

她不高兴,澹台成德很快就察觉出来:“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坚定内心,站在我身边。”

谢罗依刚张了张嘴,澹台成德又道:“历朝历代没有一个骑墙者能落个好下场的。”

这还不是威胁?这是□□裸的威胁啊。

谷中马蹄纷纷,尘土飞扬,这些甲兵不同于普通的王府家丁,装备和招式皆像极了正规军。

谢罗依竖眉咬牙道:“你这是在谋反!”

澹台成德冷哼道:“你为陛下做事不会不知道他想杀我很久了吧。”

谢罗依哑然,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所以,你早就准备好了。”

“是的。”他直言不讳,“陛下也早就准备好了。”

谢罗依手脚冰凉,无力地辩解道:“他只是监视你。”

澹台成德道:“他只是还没拿到想要的东西。”

谢罗依奇道:“他想要什么?”

澹台成德道:“名正言顺的证据。”

“什么叫名正言顺?”她有些不解,歪着头想,头一次听说证据还有名正言顺的?

澹台成德冷笑了两声:“有些事知道得太清楚对你没好处。”

可是不知道,她心里头更着急。不过她懂察言观色,知道澹台成德现在不想说,再逼下去也没意思。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无话可说。

望着苍茫的夜色,她想到了澹台上寻,即便他做了皇帝后变得刚愎自用残忍无情,但在谢罗依心里,仍然还有那个孤僻又郁郁寡欢的少年,而那时她是个失去母亲,在家不受待见的大小姐,两人同病相怜,相互取暖。

她在皇宫外的墙角等他溜出来玩,他教她骑马带她爬山,摘树上的酸果子给她解渴;他说等长大了就向父皇求旨,要娶她为妻;她说她不要待在京都,要他陪她去北方或者江南,他犹豫了,他们关于这个话题至此后就默契地戛然而止,但他们之间却并没有因此而生疏,两个少年人依旧会偷偷溜出去玩,直到先皇驾崩,一夜之间,他们好像就长大了。

陷入回忆里的她神情有些缥缈,澹台成德看了她一眼,道:“对于秘密而言,能分享的都算不上真正的秘密,只是想让对方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