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萧然往后躲了下,却显然get到穆南城这个评价不是负面的,他转了转眼珠,歪着脑袋,顽皮地笑道:

那我下次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就试试以萌服人?

那你一定所向披靡,神挡杀神

穆南城恭维的话才讲了一半,办公室的内线叮铃铃响了起来,穆南城眼中的笑意不减,顺手按下了免提:喂?

总台小姐的声音在宽阔的空间里响起,好像是机器报时的女音,严谨,悦耳:

穆先生,有一位宋枢衡先生要见您,他说只要报了他的名字,您就会见他。

穆南城看了萧然一眼,萧然也正抬头望过来。

让他上来吧。说话的是萧然,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宋枢衡多年不在国内,他甚至不知道萧然住在哪里,只能来恩南集团找穆南城,却不想他们两个正在一起吃饭。

穆南城靠着椅背,一副主人家的轻松闲适:

大舅子,要给你添副碗筷吗?

一句话得罪了兄弟两个,宋枢衡七窍生烟,怒目而视,萧然也抿紧嘴唇瞪圆了眼。

宋枢衡自回国那日见了萧然却得知自己弟弟要跟穆南城结婚,这几日他心急火燎就没消下去过,此刻他没工夫搭理穆南城,指着萧然喝道:

然然你给我过来!

萧然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踟蹰地看着宋枢衡。

此时的他倒完全像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慑于兄长的威严,怯怯懦懦,哪里有面对恩南高层时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穆南城眉头皱紧了几分,眸光一寒,十分不悦:

宋大少,你在我的办公室对我的人大呼小喝,未免太不识礼数,如果你不懂得在别人家里做客的礼节,我可以让我的秘书进来手把手教你。

宋枢衡深呼吸,拼命压抑着自己别在这个时候发火,他对萧然招了招手,放柔声音:

过来,然然,哥带你回家,哥现在有房子了。

穆南城嗤地笑出声来。

正如宋枢衡毫不掩饰对穆南城的敌意,穆南城也对宋枢衡相当看不顺眼,宋枢衡是专门为了把萧然带走而来的,这根本就是踩着穆南城的逆鳞,要不是萧然对这个大哥很有感情,穆南城恨不得把他顺着88楼的窗户扔出去。

萧然在宋枢衡面前站定,宋枢衡咬牙瞪向眼错不眨盯着他们的穆南城:

穆总,我跟我弟弟有话要单独讲,你能回避一下吗?

不能,穆南城拒绝地干净利落,我看你的样子像是想要打萧然,这个时候我怎么能离开呢?

宋枢衡的血气控制不住地往头顶冲。

他不会打我的,说话的是萧然,他看着穆南城,表情一板一眼,严肃认真,现在这个世上,他是对我最好的人。

宋枢衡眼眶一阵潮热,难以言喻的心酸和欣慰涌上心头,他别过脸,咬住了下唇,紧握的拳在轻轻颤抖。

穆南城定定地看了萧然半晌,他的表情紧绷而不悦,然而他最终还是妥协出去了。

秘书进来收拾了餐余,又泡了茶,萧然和宋枢衡坐在沙发上,宋枢衡低着头,他的眼睛红透了。

哥。

萧然轻声喊,宋枢衡倏然一震,这声哥,像是一颗尖锐呼啸的子弾,轻易洞穿他的心脏。

然然,宋枢衡坐到萧然身边握住他的手,眸光里满是心痛和怜惜,跟哥回去,哥以后再也不让你一个人,你想要去哪里都可以,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陪你,你给哥哥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

我现在挺好的。

你怎么能好呢?你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到你和穆南城为什么结婚,他和你谈了什么条件?股份吗?钱吗?他要多少?你听我说,这个人在西洲恶名昭著,他发家的过程充满了血腥,他的世界是你无法想象的

萧然笑了,他长得眉目分明,脸庞和下颌的弧度都很柔和,这样淡然凉薄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显得很违和:

哥,每一个突然暴富的人,背后都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故事,人们宁可相信所有的白手起家都是江洋大盗,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世上有天纵奇才。

这个世上是有天纵奇才,宋枢衡紧了紧萧然的手,他总觉得萧然的神情让他陌生到心惊,你是,予行也是,但是穆南城不是,他只是天生的贪婪狠毒!他是不折不扣的野心家,掠夺者!我在湎北听说过他名下的矿场里对矿工进行非人虐待,我在南洲也亲眼见过,恩南的保安向大批涌入工厂的难民开火,无数的人倒在血泊里,那不是冷冰冰的照片和数字,是我亲眼见过的被践踏的活生生的人命

哥,萧然轻轻地打断他,你说的这两件事,我在新闻上都有看到过,我不认为穆南城在这两件事情的处理上有过错。

湎北的矿工坐地起价,甚至挑唆当地的反动势力劫掠矿场,蓄意引发矿场和军/队的矛盾,穆南城平息争端之后惩罚罪魁祸首难道有错吗?至于难民,那些只是披着难民的外衣,却持有重武器的悍匪,工厂的保安自卫反击有错吗?我倒是觉得哥你既然在现场,清楚所有的前因后果还能为劫匪抱不平

萧然的嗓音像深秋的溪水,干净清澈,却也冰凉刺骨,寒透了宋枢衡的心,这是圣父,还是慷他人之慨的圣父。

宋枢衡的手死死握住萧然的,他几乎下了死力气,额头上的筋脉跳动着,手指上都泛着白。

他瞪着萧然,无法置信这样的话是从萧然口中说出来的。

萧然微蹙眉,宋枢衡弄疼了他,但他依然不疾不徐地说着,

事情要讲求本末,穆南城一个生意人,又不是开善堂的,就算开善堂,救济的也得是感恩听话的平民,至于暴民,他们先是暴,然后才是民,所以对付他们先除后安,我觉得很对啊。

对什么?!宋枢衡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烦躁地踱了两步,我看你是被穆南城洗脑了!

然然,你不能,宋枢衡有些语无伦次了,他迫切地想着措辞,你不能谁对你友善一点,你就完完全全地相信他,你要学着区分,谁是真心待你好,谁是另有所图

我知道穆南城的企图啊,萧然低头扳着自己的手指,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想要我手上的远山股份。

你知道还

有什么关系?萧然仰头看向宋枢衡,漆黑的眸子里凝聚着锐利的光芒,哥你难道忘记了,我跟穆南城结婚,他的财产有我一半。我手头的股份是他的,偌大一个恩南也有一半是我的,这是一场再公平不过的交易,说起来还是我占了穆南城的便宜,恩南国际的股份现在可比远山值钱。

宋枢衡油然而生出一种荒唐和难以置信:

你哪里会是贪图别人财产的人!

那是因为你太久没和我一起生活,你早就不了解我了,我现在觉得,财势是很好的东西

胡说八道!

宋枢衡心痛得气都喘不匀了,他英俊的五官几乎扭曲,愤怒地在沙发前来回走着,最后他站定在萧然面前斩钉截铁道,不行,你必须跟我回去,我得陪着你,我不能再让你跟穆南城混下去!

萧然微微蹙眉:

哥你现在的脾气怎么急躁躁的,你这样当医生不怕吓到病人吗?

我现在只是你哥,你也不是我的病人!你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

我不会跟你走了,哥,萧然清晰地,一字一字地说,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