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骨日》TXT全集下载_6(1 / 2)

没骨日 人可木各 11512 字 2020-10-30

坐在产房外面陪着姜为民,看到他焦急双手相握,太阳穴青筋暴起,体会到那种被剥离的感觉,被剥离家庭父母,渐渐的孑然一身,这不痛苦。

“你爸再打你,就来找我吧。”

来找你啊。

我弟弟的大名是姜卓,小名卓卓。比我的名字好听多了,我总是感觉我的名字是瞎取的。那之后我日日夜夜盼着开学,因为姜卓总是半夜三更嚎啕大哭,我要起来帮忙冲奶粉换尿布,有时候许朵朵去店里且姜为民不在家,我就要担负起照顾这个烦人精的责任。

有一次他还趁我不注意把晁鸣送我的黑石头放进嘴里。

报道的前天晚上我几乎兴奋得睡不着觉,小半个月没见晁鸣,好激动啊。我很喜欢一中,里面的学习氛围也好,喜欢的人也好。梦想是和晁鸣一起考上T大,在校园里挽着晁鸣的胳膊对别人介绍:对,我和他都是一中毕业的,高一还是同桌。

我以为生活会这样平平淡淡下去,也确实没想到一开学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晁鸣演乖乖好学生演得很好,除了无法作假的成绩,平常的一点一滴都是他修饰美化好的,骗过老师和同学,可一点也骗不过我。装得过头了,以至于高年级的垃圾学生都欺负到他头上。

那个男生叫牛犇,高高壮壮的事儿妈,暗恋高美妮,然后晚自习下课堵她给她念诗。我其实挺开心的,巴不得他俩赶紧在一起,把晁鸣留给我,谁知道高美妮主动挑衅,对牛犇说:“你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吗,晁鸣。”

晁鸣,手无缚鸡之力的好学生。

高美妮个傻逼。

我记得那天下课后,我和晁鸣一起回宿舍,路过操场的时候被六七个人堵在乒乓球场的后面,那里只有一颗挂在围墙上的灯泡。

“你他妈就是晁鸣?”对面自诩一中抗霸。

晁鸣抱臂,眼皮耷拉着,鼻子里窜出一声“嗯”。

“啥鸡巴玩意儿,高美妮,”牛犇用大拇指指自己,“老子我的。”

你的呗,给你呗,谁稀罕。我白眼给翻天上去喽。

说实话,我不想晁鸣的反应太过激烈,这就好像他多在乎高美妮似的,可矛盾的是我又害怕他被欺负然后挨打,想让他赶紧怼回去。

这时候晁鸣抬眼看牛犇,什么也没说,他看起来不生气,可是也不开心。

牛犇把话刃刺向我:“后面躲着什么东西,不会是哪个小妮儿剪短头发穿男生校服吧,这事你说高美妮知道吗?”

我挨着晁鸣从他后面出来,“我不是女孩儿…”

不该说这句话的,因为紧接着我肚子上就被踹了一脚,力道很大,让我直接坐地上。

“这他妈有你什么事儿?”牛犇吼到。

怪了,这时候我出奇地冷静,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去看晁鸣。人常常仰视喜欢的人,我也不例外,常常就这样仰视晁鸣。他的舌尖顶了下嘴角,眉峰兀地挑起,双手插兜,上身后仰,右腿极快地抬起,一下就踹中牛犇的胸口。

他依旧没说话,我在心里给他把音配了:操你妈的。

牛犇身边的人几乎就在一瞬间围上来,没一个比晁鸣个子高,在我看来就像一群鬣狗纠缠一只狮子。其实晁鸣最开始不占上风,他弄倒了两个,剩下的人就紧赶着来继续,我忍着痛站起来给晁鸣挡拳头和脚,晁鸣把我拨在身后。

我挨了不少,身上尽是那种绵密的疼。

这件事最后以巡逻老师猛然照过来的一束光结局,所有人作鸟兽散,就连晁鸣也拽着我的手腕疯狂地往宿舍跑。

“你又没错,跑什么啊?”我一边喘息一边问他。

“不能让我妈知道我打架。”晁鸣回答。

晚上晁鸣用他小药箱里的碘伏给我擦伤口,我的胸口和肚皮满是青紫,我被擦得龇牙咧嘴的。

晁鸣抬头瞪我:“你挡什么,不怕被打死。”

“我怕你被打死。”我继续笑着龇牙咧嘴。

那时候我以为这件事不会再有下文,甚至可能成为晁鸣和高美妮“感情”破裂的导火索,可事实我想错了。

第二天晚自习的时候我才发现,装在校服口袋里晁鸣送我的黑石头不见了,我思索了一会才分析出应该是昨天打架的时候落在乒乓球场后面的那片草地上。我着急,走的时候也没发现晁鸣并不在座位上。

小跑到操场,我真的难受死,那么小一块怎么找啊。我借着月光沿乒乓球场旁边的小路走,突然我听见前面传来重物击打声和一些很弱的呻吟。我躲在竹林后面,悄摸从缝隙里看。

一个人毫无反抗能力地躺在那儿,头上蒙着黑色袋子,另一个人,双手插进口袋,一下又一下地往那个人的肚子和脑袋踢。

我捂着嘴巴蹲下,生怕自己闹出什么动静把那个暴力分子的注意力引过来,隔得远又有叶子挡着,我分辨不出到底是谁。他揪着那个人的领子他把提起来,然后狠狠惯在墙上,应该是说了几句脏话,我听不清楚。他松手,被打的那个人就顺着墙壁往下滑,他就站在那里看,顺便点了根烟。

我怕得全身都在发抖,我不相信我们学校有这种把人往死里打的学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人终于走了,我深呼吸,心想再害怕也不能把今天的任务给落下。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往那边走,路过被打的那人的时候我看见他露出的半张脸。

是牛犇。

我没找到那块石头,整个晚自习什么学习任务也没完成。

洗漱的时候晁鸣从他口袋里拿出样东西给我,“送你的,你不好好珍惜。”是黑石头。

“你在哪里捡到的?”我惊呼。

“昨天你丢在操场后面了,傻子。”

“以后我把它戴在脖子上。”

“那也不至于。”晁鸣笑。

镜子里的晁鸣笑得漂亮极了,嘴角有白色的泡沫,刘海湿淋淋,我痴痴看着他。很难,很难,和晚上在竹林里看得那个人重合在一起。

没关系,晁鸣怎样都没关系,倘若他杀了人,我就替他把罪顶。

第21章 【2000】10

【2000】

泡夜店和泡在盐酸里没什么区别,斑斓光影和氯化氢,都能腐蚀消磨人的棱角和特殊标记。在我看来像万人群p,身份和长相不值钱,马上就变成一团透明的气。

我是被人形的空气搂着,只有语言才可触可听。能闻到郁的酒味,也不过是人潮涌动裹挟来的,和着点似有似无的古龙水香。他挤着我推搡着我,我俩像两条交尾的蛇钻游在密草地里,那姿势准不好看,我反抗了,没结果,直到前胸挨上封边的墙。

“你有病?”我甩两下胳膊想把他弄开。

他什么也没说,潮湿的嘴唇开始拱我的后颈,甚至变态地用舌头卷我脑袋后面长出头发小尖尖。那是“不正宗的美人尖”。坐海盗船什么感觉,我就什么感觉,痒意乱窜,捉不到也止不住。

“滚…”我尖叫,“滚啊!”

说句难听的,现在站在我后面的这个人和七年前把我拽到小巷子里的施奥对我意义相同。唯一不同的是施奥会问我:我可以亲你吗,而这个人没有,在听到我的拒绝言语后非但不停手,反而搂我更紧,牙齿磕上我脖子后面的那块骨头,他不是一条蛇吧,就他妈是一条电鳗,差点我就酥了。

真的很热,呼出一口气就是往桑拿房的火山石里添的一碗水,我们贴在一起的,我的后背,衣服被汗水浸得透湿。

他除了最开始和我讲的那两句骚话没再说什么,手却开始不老实地往我的衣服里钻。先是捂我的肚皮,再觅着腰线往上,一只手轻松扣到我一边胸侧,另一只手就再用同样的方法伸进来,直到把我完全锁到他的胳膊和胸膛之间。

面前是墙,四周是人,我没地儿去,心里也奇怪,这么多人他能干什么。

“这哥,”我开口,“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他很果决,声音仍旧是在我耳畔喷的气息。

我用胳膊肘顶他,“您觉得我是那种乐意在公共场合被陌生人摸来摸去的人吗?”

“不乐意?刚才你找我的时候可没看出来不乐意。”

“我可没找你,我找我男朋友呢,”我撒谎了,“就刚才我搂着的那个,个子跟你差不多。”

他的头还埋在我的肩窝里,就像我肩膀上长出来的毒蘑菇。我们随着音乐鼓点摇晃,他的头发就蹭着我的脸,能闻见汗味和另一些清冽的香。

“我男朋友出来接电话了,一会儿就回来,您快走吧。”我见他不吭声,补充了一嘴。

“男朋友,啊。”

我正纳闷他为什么把名词和感叹词分开说出来,他就猛然把我往上举了点,然后一条腿弯折插到我的双腿之间。

我惊呼。只能用脚尖点着地,手和上半身被控制住,跟个提线木偶似的。后面有东西顶我,能感受到轮廓和微微的硬度,他把手伸进我的裤子里,我就跟案板上的鱼,狠狠挣扎了一下,然后就被大力地按在墙上。

“别他妈动。”他说。

我觉得他不开心,很生气,可是完全无厘头没由来。

“我说我有男朋友,你聋吗?”我也不开心,很生气。

他非常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那只伸进我裤子里的手开始隔着内裤揉我。从小到大除了姜为民我妈和我自己就没人碰过我的生殖器,比他在我皮肤上吐的几口气功效强烈,下面的东西被揉硬,身上的肉却被揉软了。

“松手。”我强装冷静。

裤子不争气,前面被撑开后面被他往下扒,我想弄开他,可被他箍得紧。大环境乱糟糟,台上在播放张惠妹的《卡门》,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进琴声,我已经完全勃起。

泡夜店和泡在盐酸里没什么区别,尖叫腻汗和氯化氢,都能腐蚀消磨五官感触。在我看来像万人群p,裸体和性欲不值钱,马上就变成一团透明的气。

你要是爱上了我/你就是自己找晦气/我要是爱上了你/你就死在我手里。

四分多钟的歌,结束,我也就坚持四分多钟。

有几秒是飘飘欲仙,我感受不到后面的小动作,感受不到那个人的阴茎借着油腻腻的汗水和他手上我的液体滑进我的大腿根。等我意识到,惊醒,他也开始动了。

“你真是有病吧,滚开,”太恶心,实在太恶心,“我他妈叫你滚开!”

他压着我的脖子,我的手于是松开,开始抓他挠他,不知道效果如何,但他胳膊上铁定有血印子。

这于我而言是异常漫长的折磨,是喝的甜苦甜苦的药汁,我不断想起晁鸣又不断讽刺自己。这什么,我才不是贞洁烈女,晁鸣可以谈女朋友做爱,我被个陌生人操腿根又怎样。

与此同时我终于感受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一定是施奥回来找不到我。我要去拿,就被后面这个傻逼截胡,他举到我面前把施奥的电话挂掉,然后一边挺动下身一边往里面输号码,添加备注:SS。

施奥又给我打电话,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挂掉,然后给自己的号码拨了回去。

这是一个道德败坏、自以为是的男人,唯一做的一件不那么缺德的事就是没留滩精液在我屁股缝里。

他松开我,我就赶紧往外面跑,直到跑到大门口。现在我的耳朵是聋的,眼前也花一片,施奥持续给我打电话,我空了几个,接通。

“你人呢?”施奥说,我听着他应该还在里面。

“外面。”我嘟囔。

“正门口?”

“嗯。”

“待着别动。”

我还在想怎么和施奥解释,事情说出来不现实。我愤愤地把手机里的那个号码删除,留着干什么,碍眼吗?

施奥见我蹲在地上,就蹲下来和我说话:“没事吧。”不是疑问的口吻。

“去上厕所绕晕了,走错到别人包间里。”我主动解释。

“我一回来你就不在原来位置了,打电话还挂掉,真服你。”

“不是我挂的,”我眨眨眼睛,“他们叫我玩游戏,手机放在一起,别人挂的。”

施奥将信将疑,他拉我起来说:“玩游戏?你认识吗就跟人家玩游戏。”

“缺人吧可能,正好我过去了。”

这话出来我自己都不想相信,施奥却没再多说什么。

已经不是七夕了,是第二天,我下午还要去满天星支小摊,施奥和我一起回去。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旁边的手机响起短讯的铃声,我打开看。

是一串陌生号码:找到你男朋友了吗。

第22章 【1993】10

【1993】

牛犇也真是怂,我还以为他能打掉牙齿肚里咽,却没想到三天后他鼻青脸肿、头上缠着绷带,和他石墩状的母亲一起出现在我们年级办公室里。在一中鲜少出现这种事,一个学生被殴打得惨不忍睹,还带着父母直接找到班主任告状。

我趁着上厕所,在办公室门口听了几嘴。

我们班主任姓王,是个年近五十的男人,现在他端着瓷茶缸,问坐在对面梗着脖子红着脸的女人:“这位家长,您说的情况我都了解了。可是有几点我存疑。”

“有什么存的,你们班的学生出手打人,把好好的孩子肋骨弄断两根,还有什么好存的?”牛婶继续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