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野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2 / 2)

暮野 猫界第一噜 12034 字 2020-10-30

手术室门口并不安静,相反还称得上嘈杂。偶尔有护士会来叫上一嗓子“请保持安静”,但效果持续不到五分钟,周围的声音又会变大。

期间手术室里也出来好几次工作人员呼唤家属签字,闻之从他们的表情中就可以大概看出病人的大概状况。

有的人听完工作人员的话明显松了口气,神情放松而愉悦,有人听完眉头紧锁,很可能是病人手术成功但却又有一系列的后续问题……

闻之只看到了一次工作人员出来后,神情凝重地跟三位家属说了一句话,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直接抓住了工作人员的衣领:“你再说一遍!老子花了那么多钱,你跟我说我爸不行了?”

闻之看见他身边的女人拉住了他的胳膊:“张承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张承崩溃地握紧拳头:“为了给咱爸治病我倾家荡产花光了所有积蓄,他们现在跟我说人没了!”

他激动得掐住工作人员的脖子:“那个尤医生呢!你让他滚出来!害死我爸不敢出来是吧,在里面躲着有用?你让他滚出来!滚出来!”

闻之听到“尤医生”这三个字时心头就是一紧,这个姓氏实在少见,闻之几乎是立刻就确定这个张承说的是尤岁沢。

他蹙起眉头,飞快地给尤岁沢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哪?”

尤岁沢过了一会儿才回道:“手术室。”

——我在手术室外,你别出来,病人家属情绪太激动了。

尤岁沢没问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只是发来一句语音:“去办公室等我。”

隔着屏幕,闻之都能听出尤岁沢声音中的疲惫。

他没再看那些哭闹的家属,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闻之在办公室等了十来分钟,都没见尤岁沢的人影,他忽然有些不安,给尤岁沢发了条消息,那边没有回应。

他懊恼地一拍脑袋,刚刚太听尤岁沢的话了,身为主治医生,病人死在了手术台上,他怎么可能不出面?

闻之急匆匆地向又往手术室那边跑去,路上撞到了人都来不及道歉。

到了手术室门口,就看见尤岁沢两个人护着尤岁沢回到了手术室里,张承被旁边的女人拦腰抱着,他握着拳头身体前倾,一副恨不得让尤岁沢赔命的样子。

闻之心头一跳,不过所幸手术室门即将关闭,他微微松了口气。

手术室门彻底关闭的前一刻,他和尤岁沢对上了视线,尤岁沢微蹙着眉张嘴,闻之认出了他的口型:“回去。”

闻之看张承被彻底隔绝在外,他才放松了绷紧的身体回到了尤岁沢的办公室里。

他等了好一会儿,尤岁沢才回来:“你怎么来了?”

闻之指着椅子上的衣服:“来给你送衣服。”

“谢了。”

尤岁沢揉了揉眉心,拿起衣服进了休息间换上。

再出来时,尤岁沢依然套着白大褂:“饿了吗?”

闻之撒了个小小的谎言:“……饿了。”

“食堂的饭菜可以吗?”

闻之点头:“好。”

“那我让人帮忙打饭上来。”尤岁沢低头发了一句语音。

闻之犹豫着问道:“刚刚那个病人……”

“肿瘤术后由感染引发的病变。”

尤岁沢在办公椅上坐下,背部往后靠去,眼睛闭了起来:“病人年纪偏大,身体状态很差……家属也没有按照医嘱用药。”

闻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尤岁沢,也许这样的场面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他可能每天都在见证着生死离别。

但患者在自己的手术台上离世,不管怎样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闻之走到尤岁沢身后,中指和无名指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尤岁沢抬手抓住了他的手指,但眼睛却没有睁开。

闻之轻声道:“我给你揉揉,休息下吧。”

闻之不会按摩,也从没给人按过摩,他只是依凭着手感在尤岁沢太阳穴附近轻轻揉按着。

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帮忙打饭的护士进来时,闻之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他有些局促地离开了尤岁沢身旁。

护士倒没觉得什么,只是说道:“尤医生应该很累了吧,在手术室待了一上午,那个家属也真是,要不是他把药给换了能那么轻易造成感染吗?”

“已经过去了,就别说了。”

尤岁沢打断了护士的话,给闻之打开了其中一个饭盒递给他:“将就吃点。”

护士有些郁闷,她还给两人带了白水蛋:“我听说他媳妇说,老爷子手术成功后,他儿子就觉得没大事了,咱们给开的药一个都没拿,给老爷子吃的都是不知道从哪倒腾来的药,说是为了省钱。”

尤岁沢吃了两口米饭,没说话。

闻之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那个张承他也在手术室门口见到过,身上衣着都很老旧,脸上皮肤黝黑,但短袖和手臂的交界处肤色要白上不少。

他显然是长期从事在太阳下面的工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个工人。

如他所说,家里为了给老爷子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手术成功后好歹有个安慰,至少拿钱把命保了下来。

可是他却无知地为了省钱没给患者用规定的药物,天真地以为手术结束就万事大吉了,最终却导致了悲剧,使得人财两空。

闻之时不时地看向尤岁沢,心里酸疼得很,他多想替他受过这一切,责备和压力落在他头上就好了。

尤岁沢锁住了他偷看过来的目光,给他夹了一道菜:“快吃吧,吃完回家。”

“嗯……”

闻之不想他再操心自己,这顿饭吃得风卷残云,他随口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

闻之压住胃里的翻滚,尽量平静道:“我回去了,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好,你决定吧。”

“那你小心些……”

闻之还想说些什么,可胃里实在难受得紧,酸水不断地在喉咙处上涌,他的喉咙滚动了下:“我走了。”

还没出医院,闻之仅仅是从电梯出来来到一楼,就狂奔卫生间而去。

他甚至来不及进入厕所隔间,直接趴在洗手台上吐了起来。

等胃里的东西都倒完得差不多以后,他才狼狈地抬起头,赫然看见后面将手插在兜中的尤岁沢。

“上次怎么和你说的?”

尤岁沢走近了些,打开手龙头将浊物冲掉,十指和中指沾了些水,贴上了闻之的嘴唇,抹掉了他唇上残留的浊液。

闻之僵着身体没敢动,尤岁沢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再背着我吐?”

“说过……”闻之艰难地开口:“我只是不想你太操心,我查过前期纠正治疗会吐其实很正常……”

看着尤岁沢近在咫尺的眼眸,闻之没法再说下去。

尤岁沢收回手,漠然地看着他:“怎么不说了?”

闻之心头一痛,他下意识地像多年以前一样,犯错后放低声音,抓住了尤岁沢的衣袖:“我错了……”

“回去吧。”尤岁沢神色缓了些,退开半步:“不要再有下次。”

“不会有下次了……”

闻之把之前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你小心些,我之前看过一些医闹新闻,那个张承情绪太激动了……”

“我会小心。”

尤岁沢抬手在闻之后脑的头发上碰了碰:“路上注意安全,只能打车。”

闻之走出医院大楼,下意识地模仿尤岁沢刚刚的动作摸了下自己的后脑。

他摸不出什么手感,发丝好像有点硬?

以前他代言过的那个洗发水品牌叫什么名字来着,说是洗完又软又顺滑......倒是可以考虑买一套。

那晚上吃什么呢?

给尤岁沢炖点排骨吧。

第23章 妄念(倒V开始)

闻之提前了三个小时开始给尤岁沢炖汤。

山药排骨汤并不难做,闻之虽是第一次,但根据百度上的攻略倒也做的有模有样。

先把排骨泡上一会儿去去血水,再用冷水煮开焯水,然后就可以下锅了,把它倒入放了适量清水的汤锅里,煮个五十分钟的样子,然后把切好的山药放进去。

为了让汤更鲜些,闻之还用油炒了一点香菇倒进了汤锅中一起煮。

再煮个二十分钟,闻之放入了食用盐。

这时候门口密码锁也发出了解锁的声音,闻之走过去,看见尤岁沢手里拿着早晨跑步的那套衣服。

他把衣服拿了过来:“给你放洗衣机里。”

尤岁沢声音有些哑:“好。”

闻之问:“饿不饿?”

尤岁沢坐到椅子上轻吐了口气:“有点……”

闻之把饭菜都端上桌,还给尤岁沢盛了一碗排骨汤:“那个病人家属最后怎么样了?”

“情绪很激烈,说是要告我。”尤岁沢低头喝了一口排骨汤:“他想让医院把钱都吐出来。”

“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尤岁沢表情淡淡:“他什么都得不到,术前我们已经告知了他手术性质和其中风险,以至最后可能会达到的后果,他自己也签了字。”

虽说是这样,闻之还是觉得憋得慌。

那个张承于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他的同理心还没这么泛滥。

在这件事上,他自然是帮亲不帮理的,更何况理也在尤岁沢这一方。

做医生要承受的压力真的是太大了,一面要担起病人生命的责任,还要承受家属带来的压力、外界的不理解。

闻之郁闷:“这样的情况会有很多吗?”

“之前遇到过两次,不过家属情绪没这么崩裂。”尤岁沢抬头看了闻之一眼,安抚性地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别担心,这只是偶然状况。”

闻之实在是见不得尤岁沢笑,太要命了。

他匆匆低头扒着饭碗:“以后上下班我陪你一起吧?”

“怎么陪我?”尤岁沢给他夹了一块排骨的瘦肉:“你驾照都没考。”

“我可以跟你车去,等你进了办公室再离开,晚上再去接你。”

尤岁沢嘴角微挑了下:“乖乖待在家里吧,你比我危险多了,高盛最近一点踪迹都没有。”

“说不定他早就离开这座城市了。”

闻之对高盛可能会拉他垫背的说法不以为然,都快一个月了,高盛要来也早该来了,何必拖这么久呢?

尤岁沢看了他一眼,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狗急才会跳墙。”

尤岁沢今天胃口似乎不是很好,吃了没多少就放下饭碗,开始喝汤:“以后出门除非我在,否则不许走路。”

“知道了。”

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饭后,尤岁沢把跳到自己腿上的岁安放了下去,然后来到主卧拿了一套睡衣。

闻之看得出他的疲惫:“要不要泡个澡?”

尤岁沢摇摇头:“不泡了,想睡觉。”

闻之看了眼时间,才八点不到。

尤岁沢突然唔了一声,闻之赶忙问道:“怎么了?”

尤岁沢蹙着眉,手半扶在眼侧:“眼里好像进东西了。”

“我看看。”

闻之让尤岁沢在床上坐下,他打开手机照明灯看了几眼:“是一根毛发。”

估计是岁安掉的毛。

“你照一下亮,”闻之把手机放到尤岁沢手上:“我帮你弄掉。”

尤岁沢半仰起头:“好。”

闻之取来棉签走到尤岁沢跟前,看到他这幅姿态喉结不禁滚动了一番。

亮白的灯光打在尤岁沢的脸上,光滑得几乎看不出毛孔的脸上仿若神祇一般,咽喉这种致命的地方因半仰头部而拉长,彻底地暴露在空气中。

若现在上前咬上一口,尤岁沢怕也是反应不过来的。

你真变态。

闻之有些唾弃自己,他弯下腰,一手扶着尤岁沢的额头,一手用棉签沾着毛发将其牵引出来。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的事,尤岁沢正准备起身,却被闻之按住了肩膀。

他几不可查地微微挑了下眉。

闻之却没想太多,他将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又往尤岁沢额头上贴了贴:“沢哥,你发烧了。”

尤岁沢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不烫。”

闻之哭笑不得:“因为你手跟额头一样烫啊!”

他把尤岁沢按倒在床:“就这睡吧,药箱在哪里?”

“书房书桌下面……” 本来还好,现在确切地被人告知生病了,尤岁沢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难受。

闻之进了书房,在书桌下面找到了药箱,他一抬头,就看见了窗台上的白玫瑰。

这束白玫瑰开得鲜艳,他已经住进来将近二十多天了,一次都没看见尤岁沢是什么时候买的鲜花替换了原本要枯萎的花朵。

他抬手想要碰碰那娇嫩的花瓣,却在即将触及的前一秒蜷缩了指尖。

闻之端着杯子走进卧室:“喝了药再睡。”

“嗯……”

尤岁沢一饮而尽,随后便躺下来慢慢闭上眼睛。

闻之莫名觉得生病的尤岁沢有些软,也不能说软,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时的尤岁沢,只觉得心尖都塌了进去。

尤岁沢的意识渐渐沉去,闻之帮他盖好了被子,随后坐到飘窗上肆无忌惮地看着尤岁沢沉睡的面孔。

他已经七年多没看到过,这样闭着眼睛安静入睡的尤岁沢。

“沢哥上来啊,我给你暖好了床。”

“我不想要抱枕,我想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