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未置可否,穆昀祈依旧盯着荀渺。

后者一笑:臣附议。抬眸,不过,不是抓,是请。再者,州衙是审犯人之处,而这李通,现下尚无实证可指其有罪,遂臣之见,还是换处将之邀来一询为好。

一抖眉梢,吕崇宁显对此议不屑:荀通判倒是待他以礼,可他却未必能领之以情!既他已见过秦柳直,便当知你身份,你若相邀,他岂能依命前来?

孰说是我出面?荀渺笑意露黠:此事,自须借郎君情面。秦柳直纵然认出我,却未必认得郎君,而李通也未必知晓我身份,若这般,则郎君相邀,他似乎并无由推拒。

这细一忖,吕崇宁发觉倒是此理,便也一转口气,始为附和。

穆昀祈无奈:则知微意下,我当以何由邀李通一叙?

彼者淡出四字:归还婴儿。

婴儿?阿暖?吕崇宁一怔,如此,岂非明告他吾等当晚去过那小院,且万一那干刺客是他

刺客即便是他身侧之人,却也未必是他所派!打断之,荀渺显有思量,以李通对李巧儿的维护,其人应是无由更无意害李巧儿与阿暖,遂此间,当多是身不由己!如此,吾等不妨拿住他苦衷,好言规劝下,或能令他道出内情。

再一斟酌,吕崇宁点头:是此理!则我这便去送请帖?

穆昀祈复看荀渺:汝之意,何处相见为好?

既才历过险,本该选处避人之所,荀渺摸摸鼻翼,城北白湖边有处酒楼,距闹市不过两三里,但冬时往来之人较少,可谓闹中取静,避人倒是上选。

穆昀祈深以为然,即命吕崇宁亲往送请帖。后者回来禀称,李通已爽快应下,说定午后于白湖酒楼觌面,他当独自前来。

晌午方过,白湖酒楼正是门口罗雀。

两缕青烟自青釉莲花香炉顶端袅袅绕上,浓郁的檀香就着浅淡茶味,颇存几分醒神功效。

手中的茶盏端起已一阵,荀渺眉心依旧难松,转过脸:李通此刻还未现身,师兄还是先回州衙罢,以防不测。

未时未至,急甚? 闭目养神之人倒沉着,且这周遭皆是你的人,却还怕甚?

话不是这般说!荀渺有些情急,事皆有万一,万一李通食言,带人前来,甚或,万一鬼魅死士一顿,便暂当那些是以丹药养出的药人罢,万一此说是真,且此事与李通有关,则岂不话音未落,便闻叩门之声。

侍卫回禀,李通来了,独自一人。

睁眼睥睨对座者一眼,穆昀祈端过茶盏,嘴角勾出一抹自得的笑。

来者行色匆匆,面带焦意。见荀渺在场,倒不意外,只急问前夜究竟出了何事,婴儿又在何处。

看他焦急迷惘之态不似强作,穆昀祈便如实告知前事,且道:吾等去时令妹不在家中,遂想来,她会否回去登仙楼寻你?

李通摇头:她未来寻过我,我只以为她与阿暖皆还在那小院,至今日一早吕兄前来告知出事,我忙去彼处看了,又遣人四处找寻,至下无果,实令我六神无主。

荀渺适时插言:据说州衙初认定李小娘子是在贼人离去后回到家中,因未见到乳媪与阿暖,察觉有异匆匆逃离,当下或是无恙。

果真?眸光一亮,李通的欣喜依旧不似假做。

倒是荀渺闻言作讶异:这般说,李官人闻知事出至下,尚未去州衙问过案情?眸光一闪,不至是对此,自有见解罢?

一怔,彼者垂下眸光:非也,我午前去过小院,彼处尚有公人值守,当时也曾打听过舍妹下落,却无所得,遂以为州衙对此尚无论断,才未前往,决意自行找寻。

这般恕在下冒昧。荀渺拱手露几分歉疚意,看彼者面色才松,却话锋忽转:昨夜令妹未去登仙楼,然李官人却另有熟识来访罢?

你闻者猛抬头,眸中到底迸发火气:究竟是何意??转向静坐之人:王兄(穆昀祈化名自称姓王),今日前来,不是为了归还阿暖么?却为何对我横加盘问?难不成,汝等还以为昨夜之事与我有关?

穆昀祈一笑从容:有无干系,问了才知。

荀渺紧接:李官人稍安勿躁,此案牵涉数条人命,荀某职责所在,不敢轻怠。遂凡是涉案之人,定要一一召来仔细盘问,若终证你无辜,婴孩自交你带走。

职责所在?彼者眉心一紧,警惕的目光投去:你究竟是何人?

荀渺淡然:李兄见谅,在下出外时,为便探访民情,常作化名,然吾本姓荀,乃新任才两月的本州通判。不过想必李兄于荀某当也不为陌生,笑眸中划过一丝意味:或是,昨夜才听人提起?言罢看彼者急垂眸,却未能藏下眼底那抹一闪即逝的慌措。

少时缄默。

原是荀通判,李某眼拙,失礼之处,还望见谅。恢复镇定,李通作揖罢目光转回座上,惑光复显。

穆昀祈自若:吾乃出巡到此的吏部郎官。

眉梢吊出一抹任命的苦笑,李通音已坦然:二位有话,便直问罢。

荀渺赞叹:李兄爽快!踱前两步:吾当下有几事求教,还望兄直言俱答。一则,昨夜到登仙楼与你会面的老者,是何人?

看来已有腹稿,李通未见犹豫:其人乃我一旧识,姓秦名柳直,昨夜乔装到酒楼寻我,道是突遇不测,前来筹措些盘缠,欲离开兴州。

荀渺双目微眯:你与他何时、何处相识,他家居何处,以何为生?

答曰:两年前与他相识于晏京,他自称荆州人氏,本为入京赴考的举子,但后科场失意,便滞留京中游历,未见他有什么营生,想是家产丰厚,不愁生活。但此回北来相见,他已不似往昔得意,听闻是家中变故,但因交情泛泛,我未细问原委。

好个交情泛泛,一言便顺理成章将自推出事外!心知此题已无深究的必要,荀渺索性绕过:你于令妹遇袭一事,有何猜测?

其人平淡:毫无头绪。

是么?荀渺并不掩饰疑心:然我却以为,你对此事,早有预见!否则,当日她前来投奔,你为何不喜反忧?既是你亲妹,为何不令之住进家中,而要别院独居?且还严禁她外出,尤其现身你左右!此些不合常理之举,皆是出于何因?

乃是言者眸光一转,舍妹曾言,因了那小婴儿,她或遭人追杀,我此举只为防万一。

荀渺轻哼:然你方才尚言对此案成因毫无头绪!

稍顿,彼者漠然:无凭无据,我不欲凭空揣测,以免加罪无辜而已。

明明漏洞百出,却还振振有词强为狡辩!看来此人,轻易难为撼动。

也罢。摸摸下巴,荀渺目光再回扫过那张恬淡如水的脸,最后一问,你身侧那干能士,昨夜皆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