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穆昀祈面色冷滞。

好一阵。

事后我才知,邵景珩继续,那日探子只见到身着皇城司军服之人叩响我宅中大门,便急来报讯,未知后续;而据家人禀称,彼时见人前来,心中惶恐,加之那几人只在门外问了问,得知我不在府中便离去,家人未见符牌也未生疑。我由此纳闷,便细问了那日丁知白携郭偕出宫的时辰,得知竟是在我离开殿前司赶往军营两刻钟之后!此显不合理。至此,我才初信是遭人设计了,然错已铸成,百口莫辩。

穆昀祈凝滞的面上历了许久,才浮上一抹意味难言的笑与其说是冷讽,不如说是自嘲:如此说来,你自请北上,倒是为赎罪了?

这般说,也可。彼者苦叹,实则那时,我已无他路可走。

穆昀祈冷嗤:你不是欲令寅澈取我而代么,此难道非上策?

似是伤疤猛教揭开,邵景珩额角乍一突跳,侧头避过对面射来的目光,任阴影在侧脸聚拢一片暗色:我知如今再说什么无心已是枉然,然于我而言,此实是下下之策!彼时我受蒙蔽,只以为你不仁在先,而此计,是我唯一的自保之法。

好个自保!穆昀祈一字一句:你不惜陷害于你如师如友的丁知白,苦尽心机将振兴军调入京,此也是为自保?如此,倒是好个无心之失!

丁知白非我所害。邵景珩终情急,彼时朝中围绕我诸多非议,我不知你作何想,万一果真将归云谷藏兵案归罪在我一身,我要如何自辩?而后你又从宋衍之计,设计罢黜我三叔,我一时自危,才决心调振兴军入京,然初衷不在对你发难,只为震慑朝中而已。孰知后出不测,一切皆出我掌控

穆昀祈眯眼:而你明知此间另有阴谋者,却只字不向我提起,反是一句恕罪便绝尘远走,此就是你对我的交待?

一声长叹,邵景珩鲜见露颓:彼时彼境,已不容我辩驳!然我并非一走了之,而是留人在京中追查此案,只可惜至今无果。眸光黯下:况且,彼时若我说了,你会信么?

穆昀祈怒目:既怕我不信,你为何此刻又要提起?

因行宫纵火案显然非我所为,由此,我当你道出内情,你或还能信我一二。言罢垂眸一定心绪,端药盏起身:药凉了,我令人去热一热。

那人,是谁?才迈步,身后冷寂的声音逐来。

诧异回眸:什么?

我说,穆昀祈起身:当日,传与你假讯之人,是谁?

目光一闪,邵景珩缓慢:是我安插在宫中的内应,但其人事出当日已暴毙。

那便非我身侧之人。穆昀祈口气转淡,似乎所言及的是件于己无多大干系之事,我与近臣议事,从不留近侍在侧,此你心知肚明,则你就未曾想过,他是如何窃得这秘讯?抬眸,换而言之,无名之辈的随意一言,你明知或不实,却仍听取,就此对我干戈相向?

碗中的药晃了两晃,又静止。

我说了,彼时不容我多思!一字一顿,那人转身,我去热药。

明日,我便回京了。穆昀祈一言,平如止水。

药碗一晃,几滴汤药溅出。

但陛下此来的目的,尚未达到。好意提醒。

穆昀祈释然:我之意你已清楚,为或不为,在你,非我所能左右。你若不愿,我纵然再多留一年半载,也是无益。

片刻死寂。

前人二度回眸,决心已定:药人一案未尝水落石出之前,我不会由你跨出这官舍半步!

那便试试!一言既出,穆昀祈目光犀利。

哐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室中。

紧闭的屋门忽被拉开,伴着剑光,两条人影相继飞出。

曾无化一震,定睛却看清那赤手空拳躲着剑的,竟是家主!一手触上剑柄,眼前却人影乍现,挡住去路----吕崇宁!

都不许妄动!庭中,躲剑之人下令。

听到了?前人冷出一句,回身,将他牢牢挡在身后。

一时间,满院数十双眼睛,皆聚焦在庭中那一攻一守的两个身影上,无声静观。

执剑者戾气毕显,招招绝杀、用尽解数,却偏生剑剑刺偏,似乎力不从心;赤手空拳者一味躲闪,却不远离,更无心反击,倒似心甘情愿游走他剑下。

朔风过境,云遮月影。眼前剑光再袭来,邵景珩侧身躲过。剑中树干,未再如前一般,继续逐他。

执剑者身形似不稳,忽而低头,呕出一口鲜血。

阿祈!大惊变色,邵景珩飞奔上前,稳稳接住欲坠者。

第16章

门外两声轻叩,将榻前静坐之人召唤出。

何事?吕崇宁一脸冷漠。

你的早膳。将手中的食盒递上,门外人不忘叮嘱:大夫就在隔壁,有事召唤。

知道!话多接过食盒,吕崇宁嘀咕着转身。

郎君醒了,即刻来唤,我好令厨间送膳、煎药。那人倒是不厌其烦。

我知道!回头不耐烦一瞥,邵相公临走的叮嘱我不敢忘!悻悻合上门,吕崇宁在堂中坐下,用膳之余不忘腹诽:难怪连李巧儿那般不讨喜之人,与这曾木头一较,竟顿时也不那般可憎了!还哑女呢,就照这般,娶个哑女也算他三生有幸!

碗盏见底,里间忽来两声极轻的咳嗽,桌前人额角一跳,扔下最后一块馒头,起身大步向内去。

郎君醒了,可有好些?对着床上目光茫然之人,吕崇宁小心轻问。

倒些水。穆昀祈声音轻哑。饮过茶,瞄了眼桌上闪烁的烛光,一时诧异:天还未亮?

吕崇宁回:已将辰时了,只下雪天光黯淡,才至下掌灯。言罢看其似又昏昏欲睡,便出门召来大夫替之诊脉,得知无恙,才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