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小游放下餐盒, 转身出了房间,走到对面, 轻轻敲了敲门。

方驰坐在房间,目光锁住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一瞬不瞬。

过几秒, 小游转身返回。

怎么说?方驰皱眉,神色中藏匿了一丝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紧张。

小游耸耸肩,不知无畏道:说不饿,不吃了。

方驰的眼神转瞬黯然。

小游又问了两句关于什么时候订机票辗转下一站演唱会城市的事,方驰指间转着一根筷子,随口答他,最后决定三天之后出发,去沪城和CALM其他队员汇合。

小游走后,方驰对着面前几个餐盒若有所思,自己挨过了一段漫长的心理斗争后,终于丢了手里的那根竹筷,起身往对面走去。

出门前,还捎上了林晓上午落在门口的盲文本。

林晓坐在房间的沙发里,蜷腿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茫然地盯着一个虚空的方向,枯坐了整整大半天时间。

他脸上的表情是和眼神一样的空洞茫然,心中却千回百转,嘈杂烦乱地没有一刻消停。

上午在门口偶然间听见的对话,像是一棵虬根盘繁的老树,直接破膛戳进了他心口处,力道之大,余力之强,震痛之劲,搅得他呼吸艰难,现在还回不过神来。

方驰说他喜欢男人

而且他喜欢

此刻的林晓,就像是一只隐居在深山之中的小兽,而方驰就像是一个自由肆意的摇铃人,他被悦耳的玎玲之声吸引,一路追随,跌跌撞撞冒然闯进本不属于他的这个世界,方驰将这个异度空间中的色彩斑斓写进他心底,也将所有光怪陆离、荒诞横生的情节一股脑抛掷在他面前。

那是他从未涉足过的长河,他站在岸边,脚步踟蹰,彷徨不敢向前。

林晓狠狠闭了下眼睛,将头深深埋在臂弯,及时打住脑内遐想。

这事他不能琢磨,越想越乱,头绪全无。

不轻不重地敲门声突然传来,在静谧无声仿若无人的房间中,宛如一道惊雷,炸在了林晓耳边!

心跳瞬间紊乱,林晓猛地抬头,过了好了秒,才抖着嗓子问:谁?

我。房门外,方驰揉了揉眉心,淡声道:开门。

听见这声音,林晓悚然一惊,保持原有的姿势未变,双腿却在顷刻间涌上麻意,他手指紧紧攥着裤线两边,绞得指骨青白,好半晌,才说:有、有事吗?

站在门外的方队长深深叹息,只能回答:有,开门。

林晓:什么事?

方驰:

过了几秒,方驰生生压下那股几乎要踹门而入的心头火,耐着性子说道:吃不吃饭?

林晓:不、不吃了,我不饿。

方驰:你本子丢我门口了,我送过来。

林晓:不用了,我还有,你、你留着做个纪念吧

说完就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拿个盲文本给方驰留念,是想让他给自己扎个签名吗?!

方驰在门外站定两秒,倏然笑出声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小林师傅软硬不吃,但今天这扇门,方队长还就非进不可了。

一招不成再生一计,方驰想了想,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一些,抵着门缝轻声说:其实是肩膀有些疼,演唱会结束之后,就昨天做了一次理疗,现在又有点受不住劲,你方便吗,如果有时间的话,开个门,再

话未说完,方驰蓦然抬头,眼前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林晓站在门口,微垂着头,看不清此时脸上神色。

方驰一噎,心道,古人诚我不欺,这关键时刻,果然是苦肉计最管用啊!

两人默然对立,久久无言,方驰拿不准林晓现在的态度,心中又渐渐衍生烦乱。

进来吧。林晓微微错身,依旧垂眸,轻声问:疼得厉害吗?

只这沉声静气的一句话,方队长心中那些杂乱无章的念想立刻了无踪影,一颗心蓦地发软。

方驰进屋,林晓在他身后关上房门。

走过玄关廊道,林晓问:现在做行吗?

不急。方驰抿着嘴角,在小沙发上坐下,拍了拍旁边的沙发扶手,过来聊聊?

林晓站着没动,肩膀却无声地抖了一下,下一秒,耳尖悄然泛红。

方驰唏嘘不已,心说这人已经为难成这样了,还冒着引狼入室的风险给自己了开门怎么能这么乖呢?

方驰又说了一遍:自己走过来,还是我扶你?

林晓默默叹了口气,脚步带着自暴自弃般的决绝意味,一步步挪到了方驰旁边。

方驰找上门来,他明知自己这就是躲不过逃不开了,但仍心存侥幸,自我调整一番后,主动开口将话题岔开:要是疼的话就别耽误了,昨天烤电,今天悬艾吧。

方驰问:还熏气海穴吗?

林晓:

成功梗住,张不开嘴。

方驰轻笑一声,见他窘迫至极,深知不能步步紧逼,真把人惹急了反而会适得其反,于是退一步开阔天空:上午过去找我,是又遇上了不会做的题?

林晓跟着他这个生硬地转弯,艰难地点了下头。

方驰将硬质的盲文本递到他手里,又从旁边扯了两张白纸过来,说:坐下说说,我教你。

林晓:???

不是这又是什么心无杂念一心向学的奇幻路数?

林晓心中疑惑,懵中开口,你找我,是讲题啊?

方驰笑着反问:那你以为我来干什么?

林晓怔然,听出他语气中的调笑,尴尬得连耳廓都红了起来,咽了咽唾沫,欲盖弥彰道:我以为也是讲题呢

方驰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来。

又乖又软,可爱犯规

方队长心随手痒,真想把人圈在怀里,从头到尾揉搓一通。

方驰活动了一下手腕,说是讲题就真的开始传道受业解惑,林晓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指腹随着盲文本上做好的难点标识慢慢滑过,他轻声问,方驰随之快速在白纸上列出解析步骤,而后一点点地细心答疑,语调中没有半分玩笑打趣,或是伺机暗示他情之意。

两人之间刚进门时的那些欲言又止和诡异暗涌渐渐消失不见,气氛终于回归正常。

果然,能战胜情爱烦扰的,只有数学题。

时间流缓,最后林晓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了悟:我懂了!原来是公式套错了,怪不得解不出来。而后终于肯抬起头来,对着方驰笑了一下:谢谢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