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宣旨官排场极大,前后赫赫扬扬共带来数百人,个个锦衣华服。济麟心知这是好事,这是天家极力给自己小皇叔的排场。

济麟笑眯眯地迎上去,队伍前方一身暗红的主官叫师子楷,也是一位师家王孙,二十余岁,也是雪照晚辈。

两人一见面,济麟便拱手笑道:大人远来一路辛苦了。

师子楷笑道:为天家办事,何敢谈辛苦,都是分内之事。

济麟道:原本雪照殿下要亲自迎大人,只是他偶感风寒,不宜外出,请大人见谅。

师子楷立刻睁大双目,倒流露出一分稚气,他急道:当然不敢劳动殿下亲自出来,只是我小皇叔病的重不重?

济麟道:不重,不重,只是大夫要他卧床。

师子楷捶拳:早知道该带两个御医来。便急着要和济麟一起去住所见雪照,刚要走,他想起一件事,对济麟笑道:看我,一提小皇叔,便什么都顾不得,济小将军,你看还有谁跟我来?

第27章

济麟这才顺着他手指望过去,只见一群人中一个人不好意思的笑笑,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赔笑道:麟儿来的匆忙,也没给你消息

正是他母亲的丈夫,他的继父,钟禹生。

济麟心想这是谁,一瞬之后才辨认出来:哦!额父亲。

钟禹生年纪大了,相貌生的倒好,不然济麟母亲也不能看上他,只是他爱去山川湖海乱跑,不像别人细皮嫩肉,反而显出几分潦倒。

钟禹生丝毫不介意济麟的反应,仍是笑眯眯。

济麟顾不得他,忙着迎师子楷进府,只是进门时抽空回头问了一句:你怎么来南境了,谁照顾我母亲?

钟禹生笑道:你母亲身体一天比一天好,我看天气晴暖,南境刚被收复,便想来看看这里的山川风景。

济麟回过头,没接他的话。

钟禹生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听说那叛军头子师子章和钟天青已经投河死了?

济麟瞥了他一眼,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差不多吧。

钟禹生哦了一声,还没等他再问,雪照的住处已到。

其他人只能留在院子里,只有师子楷捧着旨意与济麟进了房门。

雪照下榻之处征收了原留城将军的府邸,房内按照南方习惯,满屋名贵红木,床榻、隔扇、窗户无处不雕花,屋下敞亮高窗,窗下宽阔大榻,榻下光可鉴人的青花地砖,一直蔓延到暖阁,暖阁里置着一张垂着重重绣花幔子的床。

雪照正倚床斜坐,靠在绣花幔子前,他见了来人,十分和气的一笑,是子楷来了。便欲正身。

师子楷立刻抢上前,不敢按他,只是虚扶一把,顺势蹲下身,仰面看他:皇叔千万请静躺着!您养好身体,便是天家和我最大的心愿,何敢让皇叔劳动。

雪照笑笑请他坐下,他不敢上座,侧身靠着床栏,在脚踏上坐下,像是小孩依偎着大人般。

他不说旨意,先问雪照的病,雪照道:倒不是大病,军医已看了说是风寒。

师子楷略带三分埋怨道:什么时候染上的,皇叔怎么在来信中只字未提?

济麟替雪照道:说来也奇怪,先前打仗打得血雨腥风,多艰难的时刻殿下身体也健康得很,只是大军刚得胜,殿下只吹了阵风,就倒下了,军医说或许是疲累太过的缘故。

师子楷捶拳,语气里带了慷慨,那必定是先前的火气累积!天下一安,皇叔身上的劲一松,没压制那股邪火,病灶就爆了出来。

说到此处,他正好进入正经话题,把怀里抱着的旨意抖了抖拿了出来,他脑子快,先死死按住雪照,让他必须半躺在床上,这才站在屋内正中处,打开旨意宣读,前面无非是夸赞雪照奇功盖世之流,读到后便是各种赏赐。

赐云泽城龙息草两株,东海至臻品级不夜珠十二颗,极北金矿打造的成套金银器皿各二十箱,西洲特产白雪软纱二十四卷,京都珍品晚玉米一百担,东北云丝棉两车

读完旨意,师子楷对雪照笑道:龙息草是药中圣物,据说只服一口,便有起死回生之效,皇叔用它补养身体必然很好。

雪照笑笑,天家有心了。

从小到大,他的所有用度都是顶尖中的顶尖,天下好物源源不断的流入他处,拼命馈赠他情或物的人挤破门槛,而他不过一个人,没有姬妾,更没有儿女,个人私产富裕到不知往哪处花销,早已对这些东西麻木,即便是天家赏赐也不例外。

师子楷也知道他根本不会看,直接将旨意递给济麟。

济麟细看旨意,笑着望向师子楷:草药珍珠也就算了,这又是棉花又是布,是要做什么,让咱们殿下做棉被么?还有这么多晚玉米我刚瞧见大人身后那么多车,难道连米都拉来了?

师子楷停了一下,笑的微妙起来,他含羞带骚的向雪照道:是这般,我来之前,天家特地叫我过去,说有件事他都不好意思像您老人家提:南境初定,但还不安稳,若您老人家在此处再多震慑一些时日,那便太好了。

济麟抢着笑道:哦怪不得,让咱们殿下有吃有喝,天家真是细心。

雪照笑着喊他:济麟!济麟立刻闭嘴不再多话。

雪照对师子楷道:这是什么难事,何来不好意思,你让天家放心,什么时候南境安定了我再回去即可。

师子楷一喜,伏身大拜,我替天家谢谢皇叔。他起身,摸摸胸口,笑道:这样我的差使也可交代了。

他挤挤眼,皇叔,还有个没在旨意上的赏赐,他回身道:来人。

两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垂首进屋。

师子楷笑道:这两个孩子是我奉命寻的,已□□了一年有余,你看看可堪入目?

雪照淡淡一笑:是很好,但我病着,只能辜负美意了。

师子楷多么会察言观色,闻言立刻道:那是,那是,保养为重。他向那两个男孩道:清儿安儿,你们先下去。

两个男孩退下,雪照复又抬起眼,朝离开的身影看了一眼。

各自又叙了家常,师子楷不敢多待,请雪照休息,济麟送他出去,刚关上门,师子楷笑道:怎么方才我说提到送人,小皇叔脸上的笑便淡了。

济麟目光闪了一下,笑道:大人多心了。

他看了眼远处的众多随从,玩笑道:不过,天家倒是有心,只送男孩过来。

师子楷鬼精到极致,立刻正色道:济小将军何出此言?他顿了顿,拿捏说辞,其实,他还备了两个女孩子给小皇叔,只是不敢乱送,天家对小皇叔没有别的心。

济麟哦了一声,低声道:是么?那便好。

师子楷笑起来,你倒是真心为我小皇叔,实话告诉你吧他附到济麟耳边,调笑道:不敢乱送,也是怕你吃味。

济麟嗤笑一声,我吃什么味?殿下是我主子,只要他愿意,让我替他掰开那人腿都行!

师子楷瞠目结舌,顿了一下才抱拳,忍不住笑道:济小将军果然赤胆忠心。

济麟捶了他一下。

师子楷笑完,叹道:钟天青和师子章两个若总是这般生死不知,于南境安定不是好事。

济麟想了想,大人放心,我会加派人手必给大人一个交代。

他二人边说边走到钟禹生面前,钟禹生马上收起倾听的耳朵,躬身给自己这位继子和大人让步,一群人浩浩荡荡从雪照院子撤离。

空荡的院落,卧房一门之隔内,雪照已从床上站起身,在门前停了一阵,他本来要去喝水,此刻空着手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又回到床上休息。

这一夜,他未曾休息好,第二日清早起的却早,镇日在家中无事可做,雪照忽然福至心灵,只带了一个郭爷,绕过小花园的游廊,顺着角门向大街上看街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