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而羽娘那边,也无奈而又小心地说道:道长见谅,实非羽娘有心拖延只是钟掌柜施用的咒法,太过奇异,羽娘才迟迟未能脱困,故而耽搁了时辰。

咳咳咳。钟棠又心虚地咳嗽几声,他确实从不知李避之与羽娘到底商议了何事,只是恰好在厨房中,遇到了羽娘打发去拿糕点的小丫头,几句闲聊后,让他直觉其中好似有些问题。于是便从小丫头那里套出了羽娘的去处,赶在半路将人拦了下来,自己装扮而上。

直到进了书房,看到假扮成蒋玉彬的李避之时,他才算是彻底落实了心中的猜测--羽娘和李避之,要引出黑鸟。

羽娘,你可知我们如今,所在何处?趁着李避之还未发难,钟棠赶紧腆着脸向羽娘询问道。

羽娘请示般看看李避之,见他并无阻止的意思,这才解释道:这里是临安城外,百子庙后的暗林。

百子庙?暗林?钟棠想了半天,才终于想起了那日避雨的百子庙后,确有片矮矮稀稀的树林,若不是羽娘提起,钟棠根本不会把它与眼前的深林联系起来。

是,羽娘细细分说道:乌,乌啼神在林外施了术法,让人远看过去,并不能发现这里。

三人边说边向前走着,钟棠却再听不进关于林子的事,满心都是那明晃晃的乌啼神三个字,手中扯着玉珠金铃上的断爪,忍不住失笑道:就凭它,还敢称什么神?

羽娘显然对那黑鸟畏惧甚重,看到钟棠手中的鸟爪更是惊得连连后退。

钟棠本无意唬她,见羽娘那样,知道是自己疏忽了,忙又将鸟爪往李避之身后藏去。

李避之皱眉看了眼那血迹未干的鸟爪,从袖间取出只深色的锦袋,在钟棠面前撑开:放进来。

钟棠对这鸟爪也嫌弃得紧,如今见能脱手,便赶忙丢进了锦袋中,还不忘对李避之笑笑:道长当真是仔细,什么都备着。

李避之没有说话,只是帮着他将锦袋收好,钟棠转而继续与羽娘说道:你们究竟为何要称他为神?

羽娘低低叹息着说道:这暗林中的雀鸟,自祖辈以来,都是这样尊称它的,也大多真心将它当神供奉。

羽娘见钟棠犹有疑惑,便干脆将自己所知,都说了出来。

那乌啼神说到底,就是只成了精的大黑雀,他自占暗林为神,性情残暴,又极喜yin邪。林中其余鸟族,为其妖力威势所迫,只得臣服。

那百子庙也是它惑人去建的吗?钟棠接过李避之手中的锦袋,又问道。

羽娘摇摇头,否定道:这倒不是,那百子庙起先便是周围村子供奉的土庙,后来被乌啼神强夺去,成了它自己的供奉。

夺了人的庙宇,便要替人做事,这一点上乌啼神确实不含糊。

这乌神不仅喜亲自欢合,更喜欢看人欢合。每每有夫妻来求子,它便引他们看那墙上的春、、图,以此下诱人的春咒,夜里再化鸟形于梁上,暗看夫妻的房中之事,满足其龌龊阴欲。

钟棠倒并不意外,想当日他第一次入百子庙时,便已然察觉到了那庙中的春咒,后来才将错就错,借机来试探他那老相好。

那它又与你有何过节?以至于牵连到了蒋家。

羽娘哑然,嗫嚅着说道:我与它有婚约。

哦?钟棠不由侧目,羽娘又羞又愤地说:乌啼神好色,每三载便要从林中的雌雀里,选娶新雀。但凡是能够化形的雀鸟,都为他所惦记纠缠,逼迫成婚。

可成婚后,他便肆意□□,百般施用阴欲之术,生生折磨致死的,也不在少数。

我自去岁化形以来,便为他所记挂,可我我不愿啊!

天地既让她生了灵智,她便再不是那无知无觉,臣服于天□□望的雀鸟。

原本迫于族群的威压,她也想过就此认命。但不想那日骤雨之下,百子庙前的泥泞之中,偏偏有那样一双手,将她捧了起来

这白雀怎地落到了这里?一袭素衣的蒋玉彬,执着把旧伞,小心地擦去了白雀身上的泥水,将它带入了小庙之中。

尽管只是短短一眼,却令羽娘动了心,生了情。

她费心编造身世,迷惑了宋老管家,终是伴着那谦谦公子,入了青屏山庄。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样热情的小妖精面前,我们的李崽儿又能坚持多久呢~

第13章 山庄羽影(十三)

眼看着婚期将近,他们很快就可真做那凡世的夫妻,但乌啼神却还是来了。

那看守聘礼的赵老头,是乌啼对她的第一次警告,那次之后羽娘便生了警惕,和着自己的羽毛与腕血制成了绢人替身。

乌啼第二次袭击小娴,是要让羽娘明白,若再不回到暗林之中,这穿着嫁衣的血人,便是她的下场。

羽娘再三挣扎后,终是选择夜访李避之,与他定下今日之计,却不想被钟棠截了胡。

到了。钟棠与羽娘正说着,忽见李避之回身示意,这时钟棠才闻到了,原本尽是阴湿枯木气息的林间,弥漫上了若有若无的甜腻味。

但若是再细细去分辨,便能闻到不可言说的腥臭。

是,就是这里了。羽娘眉间的忧色更重,她之所以想要在山庄中将黑鸟诱出击杀,便是再不想回到这里。

钟棠伸手,拨开了挡于面前的最后几重枝条,而后便看到了,一棵歪倒腐朽的巨树。

那巨树的主干,已有大半陷入泥土中,挣扎着向天而生的枝干上,如生出了累累的黑瘤般,堆积着杂乱的鸟巢。

钟棠仔细看去,那偏下方的枝杈上,还可见各色不同的雀鸟,而稍往上些,便只剩乌乌压压的黑雀了。

至高的树冠处,巨大的鸟妖正栖于此,时不时的嘶声怒鸣。

他的头已然化作了人形,但身体却还是披覆着黑羽,生着巨大的鸟翼。

而被李避之斩断的鸟爪处,鲜血如泉水般,仍在涌出,潺潺的沿着树干流淌下来。

钟棠三人来的毫无遮掩,乍从林中现身,那乌啼便睁开了残余的一只眼眸,居高临下地怒视着他们:你们还敢来!我要了你们的命--

钟棠却笑了,他从李避之手中拿回锦袋,红袖起落间,将其中的断爪向着巨鸟抛出:我们的命?你怕是要不起吧。

乌啼被激怒得更甚,疾鸣一声。几只尖喙黑雀向钟棠猛冲而来,寒光忽现,便被李避之斩落在地。

殷红的血不断从鸟爪出流出,乌啼忍下怒意,转而对羽娘威胁道:贱人,你还知道回来!

你能逃,他们可逃不掉!

乌啼的怒吼声惊飞了树下聚集的黑雀,露出了被吊在树干上的几个身影。

他们的身上的衣物都被血染成了褐色,有的人甚至都被啄食得只剩下骨架,遍地都是凌乱污浊的白羽。即便还活着的,也都遍体鳞伤,听到动静后,无力地睁了下眼睛,很快便无力地又垂下了。

唯一未被吊起的白衣女孩,大约只有三四岁的模样,远远地看见羽娘,便大哭起来,边哭边嘶声喊道:姐姐,姐姐

钟棠与李避之见状,都忍不住皱起眉头。羽娘更是长大了嘴巴,她似乎痛苦到了极点,喉咙中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颤抖着跪倒在地。半晌后才紧紧拽住李避之的衣摆,嘶哑地说道:他们,他们是我的族人求你,救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