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李避之也顺势握住了钟棠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放到唇边轻吻,而后说道:临安的事且说完了,你这边呢?这一路蒋玉风可有害过你?

钟棠稍顿一下,提起这位昔日的友人,还是让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没有,他回忆起那日的场景,开口说道:我醒来时,他便已经带我进了大漠,看样子是想去我本木的方向。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却说是为了,钟棠的话顿了顿,而后自嘲般地笑笑说道:是为了让祸陨不再害世。

他应当也是当年为祸陨所害过的,后来到了临安附近,才遇到蒋员外的事,又在太渊的相助下,修成了妖形。

他大概是从你我身上的厉煞之气,还有妙尊的话里,猜测到了事情的始末,认定若厉煞失控,必会危及临安甚至世人,所以才同意与妙尊联手,将厉煞引回到我身上,然后再将我带到这无人的大漠中等待镇煞星将我抹去。

说完,钟棠似乎又笑了下,李避之转身将他抱进怀里,听他继续说道: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他虽然站在太渊那边,却并没有将我直接交到妙尊的手上,而是自己带我来了这里。

这般避开人群,待剩下五颗镇煞星降世时,也能将伤害压到最小。

别说了。李避之止住了钟棠的话,低头望着他薄红未退的眉眼。

师兄,这没什么可回避的。钟棠却摇摇头,闭上眼似放松了般,躺在李避之的怀中:那一日,早晚都会来的。

李避之刚想开口,钟棠却忽得抬手,用指尖点住了他的唇,而后轻笑着说道:这一次,师兄可不准替我了。

之前在五味斋里,师兄说七个月后便告诉我当初的事,实际上是在诓我的吧?

七个月后便是厉煞这些年来,积攒最盛之机,到那时怕是连李避之的道根灵脉都无法再压制,必定引得六颗镇煞星降临。

而彼时厉煞全都在李避之的身上,可与钟棠没有半分关系,所以那六颗镇煞星劈的是谁?自然还是李避之了。

师兄就没想过,若有一日,我回忆起了过往种种,又得知你替我被那镇煞星所灭,我会怎样?

李避之当然有想过,但几番相较之下,他却仍旧想要保住钟棠的命。

师兄,不要在丢下我了。钟棠的嗔意散去后,声音慢慢地软了下来。

李避之也终究还是,将自己的棠花环到了身前,轻抚着半晌后才说道:好,我不替你。

我陪你。

钟棠的身体在李避之怀中,微微颤动着,而后又听他说道。

但厉煞之事,并非全然无法可解,此番回到你本木处,也许还会有另外的机缘。李避之难得的,竟有几分像元初的絮絮般说着:所以,阿棠,你要答应我,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放弃。

钟棠的眼睛依旧闭着,犹如要就此睡去,但片刻后他重新睁开了双眼,倒映出李避之的身影,承诺般地点点头:好,我答应师兄。

这话说完,钟棠便又笑了起来,他趴到了李避之的肩上,轻嗅着对方的气息,喃喃道:再说,师兄都要陪我了,我便是能舍得自己,也舍不得师兄的。

李避之抱着难得乖顺的钟棠,心中终于稍稍安定了些,又开始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自他醒来时,便觉此处虽看起来像是寻常的大漠绿洲,但始终笼罩着沉沉的死气。

阿棠可知道,我们现在何处?

提起这个,钟棠也皱了皱眉头,开始跟李避之细细地说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那日,我与蒋玉风争吵还未结束,便发觉身后刮来了狂风沙尘,我趁机摆脱了蒋玉风的控制,却被卷入到风暴中,醒来便来到了这里。

那你身上的衣衣裙是哪来的?李避之指指火堆边,那几件几乎被他在河中扯坏了的衣裳。

还不是为了躲蒋玉风,一提起这个,钟棠又挑眸瞪了他一眼,而后才说道:此地虽然奇怪,但并非无人居住。

他伸手指指南边的某座沙丘:从那边走过去后,便是座小城,只是里面着实诡异。

诡异?李避之听到钟棠的这般描述,不禁上起心来。

钟棠却摇摇头,拉着李避之的手说道:具体怎样也说不清楚,等会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总之师兄你也感觉到了吧,这里的死气特别的重,入城后便更重了,几乎都能遮掩住我身上的厉煞之气,所以我才仅靠这般打扮,就能避开蒋玉风。

既是入城之后,能掩盖气息不易被发现,那你为何又要来这河边?李避之的手,轻轻蹭过钟棠的侧脸,引得他微微发痒。

钟棠这会在李避之的怀里,暖透了身子,眉眼间也恢复了几分昔日的神采,他松开李避之的手,转而点着这道长的下巴:师兄说,我为什么要来呀?

李避之托着他的身子,细嗅起怀中人淡淡的棠香,口中却说道:我自然是不知的。

师兄不知?钟棠又轻咬上了李避之的下巴,引得李避之眸子一暗,可他却趁着道长动作之前,拽紧了身上的道袍,把刚刚露出的丝丝春色裹了个严实。

师兄既然不知,那我便是来这里寻出路的。

此地有进却无出,我转了几日见离不开,才又回到这初入的河边来,想找法子出去。

这里出不去?李避之看着钟棠缩在自己道袍中,得意浅笑的模样,不禁又紧了紧扣在他腰腹上的手,口中虽是正经的问话,却边说着边低头,吻上了他难得还露在外面的脖颈。

这一吻引得钟棠声音都颤了,他不敢再招惹李避之什么,清清嗓子装着正色的道:是这地方处处古怪,便是这河水也是古怪的。

我曾想着,若向别处走都有走错的可能,沿着河水走总没错吧,可到头来却发觉连这河水都是围着城外绕了个圈子。

说到底,玄机应该还是在城里说到这里,钟棠也自知失言,立刻想要转个旁的话头,可到底还是被李避之揪住了。

已知玄机在城里,阿棠却又来城外河边。李避之也学着钟棠刚刚的样子,伸手托起了他的下巴,向来冷清的眸子注视而来:阿棠还要说,自己是来找出路的?

钟棠被戳中了心事,索性就从道袍中,伸出双臂勾着李避之的脖子:是,我就是来这里等师兄的,师兄听了可曾高兴?

李避之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又重新裹回到袍子里,低头在他额上用力吻吻:高兴。

既然高兴,就抱我回城吧。

钟棠坐在火堆边,一边烤着火,一边指挥李避之收拾好东西,而后再往他怀中一靠,便被稳稳地抱了起来。

弯月已至西天,两人在月光下穿过广袤的芦苇丛,所经之处白色的轻絮纷纷飞起,钟棠顺手抽来一只,想要轻轻地去扫李避之的口鼻,却不想那掉落的白絮先扑了自己一脸,惹得他打着喷嚏,往李避之衣襟里藏。

等他们穿过了那片芦苇荡,便来到了南边的沙丘之下,李避之抱着钟棠仰头而望,只觉从此处看来,这沙丘并无什么不同。

但当他真正登临那沙丘之上,借着月色向下望去时,目光还是凝顿了片刻。

四面沙丘的围拢出一块相对平坦的坡地,星星点点几乎成片的石头房屋,便散落在这坡地上,便成了钟棠口中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