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2)

赫连倾垂眸看着他,想了想,道:这些年,多谢。

叶离霎时眼圈通红,他微仰着脸,神色无辜又倔强: 阿倾,你不要去,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入阵。

让开。赫连倾不为所动。

眼前的赫连倾几乎是叶离认识他十五年来脾气最好的一刻,他的不计较和道谢在叶离眼里简直就像一场了结。

因此叶离怕了,他不愿接受眼前的事实,又如往常一般对赫连倾无计可施。他轻轻摇头,而后又用力摇了摇头,涩声道:他只是个暗卫。

赫连倾轻叹口气,道:我要见他最后一面。

叶离轻颤着,嗫嚅,我等你出来。

赫连倾顿了顿,却提起了另外一事:无字碑后葬着的,是我母亲罢。我要带她回家,你莫再拦着。

好。叶离点着头,慌忙答话,他忍不住攥紧赫连倾的手臂,颤抖道,对不起,我我在这等你出来。

叶离太害怕了,他对罗铮的恨意不假,对赫连倾的情意更是真切,因此他万分恐惧,因为他和赫连倾都知道

赫连倾若入阵,哪里是什么见最后一面,根本是亲手送罗铮上路。

到那时,阿倾还会原谅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文被锁得惨不忍睹,有时间的时候可能会想办法改,伪更不是我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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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死别

赫连倾心中有数,今日注定是一场死别。

把人赶走时,他说不上舍不舍得,唯有一场心灰意冷至今未了。此时想想,大抵是有些说不出的底气,让人不怕失去。

即便此刻,他亦是不怕的。

可浓烈的舍不得和不甘心让人太过难受,迈出的每一个脚步都似在倒数,告诉他接下来的每一眼、每句话都是结局。

他草草回想了一下,这一生似乎都是这般困在阵里,没有选择的余地,失去到无可失去。

那是个早已将性命交予他手的人,是被辜负仍愿为他义无反顾的人,真心亦或忠心,已然不必探究,他能给罗铮的结局,只怕是最糟糕的一种了。

心疼。

可一切终究由他掌控,便只能这样收场。

赫连倾立于阵中,合起双眼,细细分辨着风声里那不甚安稳的气息,那是人的身体接近极限时的状态。

找到了。他微微挑唇,摇头自语,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亲眼见到罗铮以一敌四利落杀敌的模样。

明知是绝地,却仍未放弃,不愧是罗铮。

阵中诡谲莫测,不能以常识辨方向,此时再厉害的武功都无济于事,赫连倾不能确定罗铮在阵中熬了多久,颇有些着急。

直到在稀薄的迷雾中看到了那几月未见的背影,赫连倾才松了一口气,眼见着的是依然的挺拔和少见的狼狈,藏青色的衣衫上斑驳着干涸的血迹,破碎之处伤口隐隐可见。

愈发不舍也愈发从容,赫连倾带着一丝歉疚打定主意自私到底。

罗铮。他轻轻唤了一声,仿佛声音大一点便会吓到不远处遍体鳞伤的人。

罗铮先是一怔,随即转身,在看到赫连倾的瞬间瞳孔蓦然放大,原本无甚血色的脸更是苍白了几分。

他启口失声,眉头微动,不可置信地摇头,声音无法克制地轻颤:这是死阵!

他头也不回地踏入这里,为的便是眼前人能平安无事地登上独风崖接陆夫人回家。

可那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不该也不能出现在死阵里!

赫连倾却笑了下,安抚道:我会破阵。

罗铮愣怔着眨了眨眼,仿佛突然缓过一口气,站在原地微低下头,胸口略微明显地起伏着。

赫连倾一步一步地靠近,直到在罗铮面前站定。

他的视线在罗铮身上略略扫过一遍,语气中带着心疼,问道:怎么伤成这样,不让你跟在身边,就连疼都不知道了么?

预期之外的温柔,让人无所适从。

罗铮没有看向赫连倾,他微垂着眸冷静了片刻,低声应道:不疼。

意料之中的回答,赫连倾无奈,笑问道:难不成是木头做的,怎会不疼?

阔别太久的戏谑语气,罗铮眉头抽动了一下,一时无话。

他不说话,赫连倾便又问:你为何在此处?

闻言罗铮抬起眼来,回视过去,似乎在斟酌如何回答。

长久以来积压的情绪没有出口,最先涌上心头的竟是委屈,眼前人的明知故问让他有些泄气。

不知是否是濒死的勇气让人失去理智,那个可笑的、令人羞耻的、盘桓在他心底无数个夜晚的疑问再次出现若就这么死了,会被想起吗?

于是,他几乎是放纵地直视着赫连倾,认真回道:赴死。

赴死,赫连倾看着罗铮的眼睛,跟着重复了一遍,又轻声叹气,从来都不怕死。

他停顿了一下,好奇道:从来都不会害怕吗?什么都不怕?

罗铮轻轻咬了咬牙,回道:怕。

赫连倾问:什么?

罗铮犹豫了一下,垂了垂眼,只道:现下不怕了。

因为最怕的事已经发生过,罗铮没有多做解释,抿了抿唇又安静下来。

赫连倾听了也不追问,只是略带责备道:所以便用性命跟律岩做了交易?

罗铮不答。

赫连倾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缓声道:不是答应过为我活着吗?

往事如潮般涌入脑海,那些应许和诺言此刻却只会让人心酸,罗铮咬牙紧扣着拳以免自己抖得太过明显。

我以为,他看了赫连倾一眼,复又低下头去,低沉又清晰地说道,不必再听令于你。

本是占尽道理的话,说话的人却少了几分底气,不肯直视回去。

赫连倾原本胸怀愧疚心思沉重,此时竟然笑出了声,心里丝丝缕缕一跳一跳得疼。

一贯不与他计较的人,定是心里忍了大委屈,才会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来。

他收起笑意,认真道:这一句,永远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