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值得什么?荀司空,你定然知晓这位糜长史自入京洛,绞尽脑汁讨好陛下,所作所为想来不必由我等一一赘述罢?

他是送了荀司空葡萄美酒,还是香露?在下原本以为颍川荀氏刚正不阿,对汉室忠贞不二,想不到竟也有一天为十常侍折了腰!

呵,也不是特例,大家可还记得荀氏已故之荀二龙荀绲?当年荀绲对中常侍唐衡退避三舍,今日荀司空也不过重蹈覆辙罢了。

根本没想到事态竟会这般发展,甚至还牵扯到早逝之人,陈耽闻言站起身来劝道:诸位请冷静,可否先听荀司空将话说完?

杨赐也道:荀司空不会口出无凭,诸位还是先坐下,听荀司空将话说完也不迟。

就连陈耽与杨赐都加进来替糜荏说话,众人闻言愈发不满。

众人愈发觉得三公对十常侍势力低了头,眼中纷纷浮现出失望与愤怒之色。此时此刻未曾拂袖而去,还是为痛快辱骂荀爽一番。

于是众人开始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好不刺激。

这琉璃贾儿凭何入场?

凭他的琉璃?九连环与魔方?还是香露?

抑或凭他方才对李仲文的咄咄逼人?!

如此佞幸,三公竟都在为其说话?三公可真是寒了我等追随之心!

文雅的清流宴会在此刻宛如闹区菜市场般哄吵,往日风度翩翩的文士们更是争得脸红脖子粗。糜荏瞧着他们这幅失态表现,心下暗叹。

汉室式微,这群文士们也如失了主心骨,只成困兽之斗。

荀爽瞧着众人恼怒的表情,大喊道:住嘴!

他喘了一口气,指着众人道:什么十一常侍,什么香露贾儿,全是尔等恶意揣度之言!尔等可曾知晓,是谁劝说陛下亲政?!

众人原本还在戏谑发笑,骤然听得荀爽这话,忽然就有了不详的预感。

但荀爽并没有给他们脸面,而是继续大声道:没错劝得天子亲政的,不是你们推崇至际的三公,不是德高望重的士族!而是你们口中的这位香露贾儿,糜荏糜长史!

此言落下,方才七嘴八舌辱骂糜荏的士族们齐齐失声。

四下一片寂静,安宁的甚至能听到一根细针掉落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哎出了一点事,这文暂时只能隔日更了,不会坑qaq。。。祈祷希望这事儿早点搞完。

陈琳的喷子程度应该不及祢衡,不过祢衡这个时候才10岁,哎用不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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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人群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死寂。文士们齐齐瞪着眼睛,愣愣地注视着宴会正中心的年轻人。

一袭青衣,长身而立。

他垂着眼睛,轻抿嘴唇。鸦羽般浓稠的睫毛,在如玉质温润的脸颊上投下一片沉默的阴影。

从方才被众人围攻开始,他便没有在说话。仿佛这一切的指责与攻讦,都是无足轻重的鸿毛。

但其实并非如此。

若仔细看去,他脸上似悲似怆,竟是满面苦涩难言。他倔强笔直的脊背似被气到细细颤抖,广袖之下的手掌也似已攥紧成拳。

他在竭力克制他心中的愤怒与悲伤!

众人心下一滞,忽然意识到眼前被千夫所指之人,其实不过只是一个刚及冠的,长相俊美的年轻人罢了。

有人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句:劝说陛下亲政之人,当真是你?

糜荏抬眸看向询问之人。他的眸色清正,让人下意识生出些许好感与信服之意:在下若说是,诸位可还愿相信?

有人问:你为何买官?

又有人问:你为何不早说?

还有人问:你为何一来便交好十常侍?

众人七嘴八舌,一下子就问了好些问题。

糜荏自嘲一笑:为何买官?因为在下出身商贾之家,又远在徐州朐县,即便有心亦是无力矣。

至于其余几个问题,他没有再回答。

他当然不是答不出来,而是故意没有答。因为有的时候,适当的留白比费尽口舌的解释更得人心。

人人都会脑补。

就好像他将《谏逐客书》赠与荀爽,于是荀爽相信他并非是为霍乱超纲而来。与他交好的陈耽与杨赐潜移默化也跟着转换了态度,觉得他背负良多,想要隆重地将他介绍给清流文士圈。

他们会想:

倘若糜荏不是他们以为的佞幸,那他究竟是怎样的人?他是为了劝说天子而来吗?那他为何不能走正当途径,却要买官哦,他是商贾,正当途径他走不到这一步。

买官,自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他为何不在入京时告知众人?难道他摆出证据、给出解释过后,我们还会如现在这般看轻他?不,这不是文人风骨所在,我决计不会犯这等错误,我所敬重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先贤也决计不会。

只是我愿意相信,我身旁之人呢?

譬如李仲文。明明糜荏已证明他的才学、能力远胜于李仲文,他却不依不饶地挑衅、讽刺糜荏。

因而糜荏这般不愿将目的宣之于口,似乎也能理解。

至于为何一来就交好十常侍?好像是他们先将糜荏隔离开来,糜荏除了十常侍,亦无能交好之人。

文士们思考着,齐齐陷入了沉默。

他们惯来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糜荏。毕竟这人来路不正,居心不明。可一旦糜荏能证明他的目的与他们是一致的,并且付诸于行动,甚至做的比他们更好,他们又下意识将糜荏捧到一个旁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正如他在与李仲文比试时所说,他们素不相识,真的仅凭买官一事便判他终生有罪吗?

那么又该如何评判他劝说天子亲政一事?倘若是将功赎过,那么此时的糜荏,究竟是过大于功,还是功高于过?

不少人的面上慢慢浮现出羞愧神色。

他们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人非圣人,只从一时的对错来评判一个人,未免狭隘。

文士们的脸上青红相间,他们僵在原地,都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糜荏缓缓叹了口气。

他躬身向众人行了一个大礼,而后苦涩道:今日是诸位相聚商议大事之日是在下打扰了,还请诸位海涵。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就要离去。

四下原是寂静不已,这句话便如一滴水落入了滚滚油汤,激的文士们彻底清醒。

有人喊道:糜长史留步!

见糜荏住步回头,他又道:长史高义,今日该走的不是您,该走的明明是在下!语罢就要伏身大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