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昨日傍晚听闻三公述说百官弹劾糜荏的真相,刘宏其实是不相信的,他完全不能理解此事的发展。

不就是糜荏不想认义父么,张让至于么?

但等刘宏辗转反侧一夜,今早逼问身旁内侍得知,这些日子的确是张让与赵忠命他拦着不许糜荏来见他时,他坐不住了。

饶是如此,他们之间的情谊依旧太过深厚。是以刘宏没有直接发难,而是拉着他们的手疑惑道:阿父阿母,你们为何不让我见糜爱卿啊?

张让与赵忠对视一眼。

张让先开口道:陛下,这其实是我们的失职。

刘宏茫然:失职?

张让冠冕堂皇道:正是如此,陛下。是我等未曾彻查清楚便将长史之位卖与此人,竟使得如此奸险小人入朝祸乱朝纲。

刘宏更茫然了:啊?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啊?

张让沉痛道:陛下,近日弹劾糜荏的奏折您应当都看到了吧?

见天子点头,他又道:此人虽是面目清俊,实则穷凶极恶,人面兽心。臣已查清他在乡中的这些年,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是朐县出名的恶霸啊!

想不到我等竟被此人蒙蔽犯下如此大错,还请陛下恕罪!

赵忠也道:即便陛下怪罪,我与张常侍亦不能再放任他他祸害于您!

还请陛下下旨,将此恶人捉拿归案,择日问斩给朐县受苦百姓一个交代!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扭曲着糜荏的过往,完全定下了他的罪证,全然没有发现上座天子异样的表情。

这几日刘宏总是收到他人攻讦糜荏的奏折,本就烦得要死,完全不想看也不想听。且因为这些事,糜荏这几日没有陪他打牌,而他无论找谁都不如糜荏有意思,心中痒的要命。

连日的积累,刘宏已处于爆发边缘。这会听闻两人规劝,终于勃然大怒。

什么人面兽心,什么穷凶极恶,朕与他日日相处,朕难道会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对着张让怒目而视:不就是不愿认你做义父吗?他不愿意便不愿意了,你用得着这么逼他?

他今年方才及冠,比你们小了将近三十岁!他年纪轻轻父母双亡,只身一人背井离乡,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刘宏怒吼,他已经这么可怜了,为何你们非但不同情他,还要这般为难他?!

他什么都没有了啊,只有朕!可是现在,你们就连他最后拥有的东西都要剥夺,你们于心何忍啊!

他暴跳如雷地痛斥着、咆哮着,看的张让和赵忠瞳仁紧缩,就连心脏都疯狂跳动起来,好似下一瞬就要蹦出胸膛。

你们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你们是那样宽容仁慈,那样善解人意!可是现在的你们呢?你们何等刻薄恶毒,何等面目可憎!

刘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痛心疾首地看着两人,是什么让你们变得如此陌生?是富贵,是权势,还是朕对你们的无限容忍?!

张让与赵忠都被骂傻了。

尤其是刘宏最后的一句话语落下时,两人再也站立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都在细细颤抖。

至于原先想要诋毁糜荏的话语,也全部都卡进喉咙里,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作者有话要说:迷人君: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张让赵忠:我有一句mmp一定要讲!!!!!

评论里小天使一直怀疑有qy味,嗯这个不用怀疑。。。就是故意的,试问有什么言语能比qy还杀人于无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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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张让与赵忠这会就感觉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处,想吐吐不出来,又根本咽不下去!

听听陛下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什么叫糜荏那么可怜,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就只有陛下?他一个琉璃商贾,还整了京中人翘首以盼的香露与绿茶,那么有钱。又买官当着长史,也算有权,还带了个小妹说不定就是打着把人养两年再献给天子的心思

这叫可怜?!

他若是可怜,他们十常侍岂不是一群鳏寡孤独中老年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这糜荏究竟是给陛下吃了什么迷魂药!竟让陛下如此偏爱他!

才三个月啊,就叫陛下与他们离了心!若是再给他一段时间,岂不是能把陛下哄得服服帖帖的,甚至于把尚书台的权利都交给他?

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要将他们隔开。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瞧见对方眼中的忌惮与狠戾。

若所有弹劾奏折原先只是逼迫糜荏就范的手段,那么现在的张让与赵忠,已经彻底放弃认他为义子的打算。因为他们发现,即便是收糜荏为义子,他对天子的影响也太过强大。

而他们用义亲绑定的利益战船太小,容不下糜荏日渐增长的野心。

只是贬谪糜荏的路子已然走不通,陛下如今正在兴头上,言语间都恨上他们了,还是要先安抚才好。

两人涕泗横流,痛哭道:陛下恕罪啊,臣只是一时想岔了!

陛下,臣今年五十有二,入宫四十载至今无儿无孙看着小皇子如此乖巧可爱,臣心中其实酸痛难忍啊陛下!

是啊陛下,臣每每回到府中,周遭没有欢声笑语只有冰冷空虚,臣一时心急就陛下说的对,臣愧对陛下啊!

两人哭着喊着,完全捏准刘宏的软肋未满三周岁的小皇子刘协。于是刘宏面上的表情,亦随之松懈下来。

刘宏叹息着将两人扶起:哎,阿父阿母不必如此,朕方才也就是说气话快起来吧。

你们说的这些朕能理解。刘宏叹,只是糜爱卿说了强扭的瓜不甜,他既然不想认你们做义父,你们便也不必再多勉强,是不是?

两人忙点头:是是是,陛下说得对。

即便心里呕到吐血,张让面上笑容还是无懈可击:与陛下深谈后,臣亦觉得收糜长史为义子不合适。至于百官弹劾糜长史的奏折,臣会重新核查。相信糜长史为人正直,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赵忠也表态道:如有诬陷,臣一定还糜长史一个公道!

三人很快恢复以往和乐融融的气氛,闲谈许久后,张让与赵忠才退出殿中。

他们在殿外微笑着对视一眼,凭着默契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宫中发生的这些事糜荏当然不会清楚。

他只微勾唇角,从容钓鱼。

他钓鱼的水平高、运气又好,不一会便钓了一大桶,看的任嘏感叹万千:早就告诫自己万万不能与子苏一同钓鱼,怎么就忘了呢!

糜荏哈哈笑起来。

便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子苏,你果然在这里。

糜荏侧首,正是荀彧。

他身着一袭灰白深衣,伴着雨后的豁达与清凉从林中走来。他的裙摆随着脚步轻荡,偶有落叶在他身后缓缓落下,翩若蝶翼。

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岩岩若孤松之独立,风姿特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