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十常侍迎着众人复杂的眼神:

他愣了一下才气急败坏道:诸位这是何意,人证就在此处,为何反而如此古怪地看着本常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倘若这便是所谓的证据,糜荏收起面上惊讶,取而代之的强压的愤怒,气得他满脸通红,浑身都在细细颤抖。微臣自请搜查府邸,以证微臣清白。

微臣相信陛下明察秋毫,一定能还微臣一个公道!

夏恽听闻此言,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陛下,两方既是各执一词,不如差人去往糜府搜查一番。

刘宏沉默片刻:何爱卿可在?

何进出列道:陛下,臣在。

刘宏道:你亲自领兵,去往糜府搜查一番。

何进领命而去。他带了千余士兵,根据提示将整个糜府翻了个底朝天,果真是一无所获。

听到回复的夏恽也沉默了。

他与身后的常侍们面面相觑,不知这天衣无缝之事又在何处出了问题。

百官却是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低眉顺眼敛去眼中嘲讽之意。

糜荏迎着十常侍震惊的表情,终于克制不住地红了眼睛。

其实自打昨日李管事打开木盒后,他们便意识到这是一起巫蛊之祸。

这是真的要诅咒刘宏,还是要陷害于他?

他心中有所计较,知道这定是一桩争对他的阴谋。人心叵测,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总会有人选择背叛。

他令李管事将那奴仆抓起逼问。

奴仆本就心虚惊慌,被抓后很快如实招供。

原来五日之前他出府办事时,曾被人带到偏僻之处。他们以家人性命威胁他,又以百两黄金收买他,要他将四个木盒放入糜府四处。

他们要他将一个要投入花园湖中,一个置于假山隐蔽角落,一个置于书房的屋顶上方,最后一个置于糜荏卧室。

这奴仆不敢不听,又怕暴露,只得鬼鬼祟祟地在夜间放置木盒,反而遇上起夜的李管事,引起了他的怀疑。

根据这人供词,侍从们很快找到其余三个木盒。他命这奴仆给联系人递了消息告知对方已经放好木盒,才有今日之景。

十常侍既然送他如此大礼,他也应当礼尚往来才是。

既然证明微臣无辜,那微臣可否要求夏常侍向微臣赔礼认罪?糜荏昂着颈子,露出不堪受辱的表情,此事败坏微臣名声,若非陛下愿意相信微臣,微臣可能就只能含冤受死了!

刘宏听罢此话,怜惜一叹道:爱卿受苦了,快快起来罢。夏常侍,还不向糜爱卿赔罪?

他发了话,表情关切,朝臣也都将糜荏围了起来。一时之间,整个朝堂竟然都是众人安抚、夸赞糜荏的声音。

夏恽目眦尽裂!

他忍着吐血的欲望,强迫自己向糜荏道了个歉:呵呵,是本常侍的错,本常侍未将此事彻查清楚,便上报陛下还请糜河南丞恕,恕罪

他眼睁睁看着糜荏这个贱人谢过众人,垂泪微笑,脸上浮现出白莲花一般脆弱而神圣的光芒:既然夏常侍诚心道歉,那微臣便原谅您了!

看的天子与朝臣好一阵感叹:爱卿/糜河南丞,果真是异常善良之人啊!

夏恽与他身后众人气得头皮都要炸了!

其实夏常侍说的在理,微臣亦怀疑朝中有邪崇作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莫非苍天。糜荏正义凛然道,上天将一切尽收眼底,而陛下是为天子,不如就请陛下于今晚询问苍天,告知我等究竟是何人作乱吧!

第三十二章

听罢糜荏这话, 百官面上纷纷浮现出了悟神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莫非苍天糜河南丞说的不错,上苍正在注视着我们呢。

我等行善也好, 作恶也罢, 俱是暴露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天理昭昭, 报应不爽啊!

倘若天神愿意告知我等究竟是那个邪崇作恶, 真是再好不过!

不过,糜河南丞又有什么方法可以询问上苍呢?

百官安静下来, 想听糜荏解释方法。

陛下,微臣曾在古籍中习得问天之法, 需在祭天之后进行。详细步骤不可赘述,怕是说出来便不能灵验。糜荏不紧不慢道,陛下可愿试试这个法子?微臣有五成把握可以得到答案。

官吏们闻言劝诫道:陛下, 糜河南丞既然有五成把握,不如便试上一试?

他们未必是信任糜荏,只是觉得反正需要重开祭祀,那便试试问天之法。能问到是最好的, 不能问到也没有损失。

刘宏迟疑了。

这问天仅有五成把握, 若是倒霉不成功, 糜爱卿岂不是又要遭受百官责骂?

见满朝官吏居然都跟着糜荏的话头胡言乱语,几位常侍都嗤笑一声,摇头表示他真是疯了。

这天下是有不能与上天沟通的奇人, 正如那天师道的张角,但这糜荏决计不是其中之一。

他若是, 还买什么官啊, 早凭那通天之道平步青云不好吗?

夏恽冷笑道:呵, 什么问天之法, 还有五成把握,糜河南丞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都是笑话罢了!

其实微臣也没有必定成功的把握,只是诸位同僚都同意一试,糜荏轻敛瞳眸,意有所指道,夏常侍却这般抗拒,难不成这邪崇

夏恽被他那满脸无辜模样气得呕血,色厉内荏道:本常侍自然问心无愧!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非得闯进来,他们便成全他这求死之心!

夏恽俨然遗忘方才他们的计策被糜荏化解一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陛下,便请糜河南丞问天罢。

只是糜河南丞若问不出来

夏恽的话没有说尽,便被天子皱眉打断道:问不出便问不出罢,夏爱卿你何须如此咄咄逼人?

夏恽:

他咽下喷到喉咙处的一口血,憋屈道:陛下说的是!

于是问天之事尘埃落定。

翌日正是吉日,应糜荏建议朝廷于南郊圜丘再次祭天。

上次祭天就在半月之前,官吏们大多还记得要点,这次祭祀流程走的又快又顺。等天子检讨过自己,众人齐齐转头看向糜荏,等候他举行问天仪式。

十常侍亦冷冷瞧着糜荏。

他们十二人全在此处,包括病中的张让与赵忠。

糜荏便在众人期盼中手持一卷白纸,一步步登上祭坛。

他今日身着一袭洁白的广袖宽衣,上头不染纤尘,据说是为这场祭祀特意为准备的;墨发被一条白色绸带高高束起,只有几缕稍显凌乱地落在眼前,称得他整个人愈发清俊出尘。

朗朗秋阳之下,他好似就要乘风而去。

众人恍惚地看着他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上祭坛,就好像是一步步走到天际,马上就能叩开天门,拜见门后那尊贵无比的天神!

在这一瞬间,他们诡异地产生了一种,糜荏也许真的可以与天地鬼神交谈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