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2 / 2)

管家周慈早在与荀彧对接时,便知晓这位在他们主人心中的地位,这会鼻观口口关心地无视了他的举动;管宁也早就猜到了糜荏对荀彧的感情,亦是理解他此番举动。

唯独任嘏虽然看见了,却未曾觉出任何突兀,反而笑道:距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呢,睡不着啊,我们不如来下棋吧。

管宁:

他克制不住地用古怪的眼神去看任嘏。若不是与他相识已久,了解任嘏这人对于情感方面向来迟钝,他都要怀疑这人究竟是真的傻还是装的了。

见糜荏与荀彧皆没有答应,任嘏还在疑惑:子苏、文若?你们莫不是也困了?棋逢对手不应如他这般欣喜不已吗,怎么这两人瞧着都不是那么回事?

管宁抚额叹了口气。

他看了眼沉吟不已的子苏,知道他是皮薄,果然关键时刻还是得作为兄长的他出马才行。

果断拉起任嘏:是我困了,昭先。赶紧陪我回去睡觉吧!

任嘏被拉走时表情还有些莫名其妙:为何啊,四个人下棋再如何都比我与你睡觉有意思吧

管宁叹了口气。

他没忍住,用关爱小傻子的眼神看着任嘏:这个傻子不能要了,趁着夜黑风高,赶紧投入敌营吧。

任嘏回以茫然的对视。

就是这一瞬之间,他脑中忽然闪现一道灵光,像一条线一般将他所有的疑惑串联到了一起!

等一下!

他从前就觉得奇怪,为何当日子苏解释葱汁时只写文若的姓名,不写他的!

为何当初他们一同入了天牢,子苏赶回来后却只拥抱了文若,推开了凑上去的他!

难怪他们四人相处时,幼安每次都要把兴头上的他拉走!

他们!任嘏震惊道,子苏心悦之人,是不是

是的呢,管宁面无表情,您终于回味过来了,昭先兄。

任嘏实在太过震惊,以至于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管宁便没有管他,自顾自铺好被褥,准备入睡。

哎,这种团团圆圆的日子,他的妻儿却都不在身边,着实想念的紧。等出了正月他就同子苏说一声,也去到徐州牧卢植身边吧。

届时把妻儿也一同接过去,跟着老师谈经论道、编纂经书,这才是神仙日子啊。

见任嘏总算被管宁拉回房,糜荏深觉将管宁唤来京洛,果真是一件极为正确的事。

他微勾唇角,与荀彧并着肩慢悠悠从厅中走回主院。

夜色已深。

朔月无光,黑云遮蔽万千星子。但满城灯火,将整个京洛照的彻夜通明。

荀彧侧头看着远方的温暖火光,心中无限旖旎。

真好啊,他想。

希望以后的每一年都能和子苏一起欣赏这样的美景,年年日日都能如同今朝。

思索间,手背忽然触及一个温暖的物体。

荀彧愣了一下。

他以为这只是巧合,与当时他送糜荏回府,在街道上几次触碰到糜荏的手背一样。便敛眸一笑,暗自体会这其中的酸甜与欣喜。

但与上一次不同,这次这只手居然像是生怕他不知道一般,明目张胆地缠上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而后,十指交握。

荀彧:!!!

他豁然抬眸,震惊地看向身旁之人光风霁月的侧脸与微勾的唇角。嘴唇嗫嚅了一下,却始终没有问出什么话来,反倒任由糜荏牵着他的手,慢悠悠返回房中。

与他们离开之时无异,房中还是那般干燥温暖。

里头点着一盏煤灯,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墙边,看起来相依相偎、难舍难分。

荀彧长睫微颤,听到糜荏的声音。

文若可觉劳累?糜荏问,若是想要睡觉,那便熄灯。

是不想睡,那我们便做些更让你睡不着的事。

荀彧:

他陡地回神,登时紧张了起来:子、子苏欲行何事?

他是未经人事、对感情懵懂,但又不是个傻子,怎会感觉不到今日糜荏对他的照顾与暧昧?

有了这分怀疑之后,他便在脑海中不断回忆两人的点滴相处,解析子苏的一举一动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边却又不敢肯定,只敢告诉自己这只是他想多了。

直至此时此刻。

他注视着糜荏,看着他含笑而专注的模样,昏惑烛光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终于按捺不住道:子苏可知我在想些什么?

话语落下,他又豁然清醒,幡然悔恨。

万一是他会错意,子苏想要做的其实是谈论政务之类的正事,岂非太过尴尬?又要如何圆回来,才能不着痕迹地打消子苏的疑惑?

糜荏瞧着他面上的踟蹰与退缩,缓缓笑了。

他原先还想继续逗逗这人,但这会已不打算再让他退缩。尤其是在经历过这一件事,完全了解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之后。

他拉起荀彧的手让他平摊开来,在他的掌心写下两个字:

子苏。

荀彧瞳孔微缩。

他抬眸去看糜荏,眼中又有了显而易见的震惊,以及紧张。

糜荏轻笑着与他对视。

爱慕之人心中所想之事,他说,我确实能够猜出来。

第五十七章

荀彧愣在原地。

他呆呆地看着对面的糜荏, 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爱慕之人心中所想之事这几个字分开来明明很好理解,但合起来从子苏口中说出,为何就这般难懂呢?

子苏爱慕之人当真是他?

荀彧感觉思绪就像是一团打了结的线, 就连他自己都难以厘清其中纷乱。

文若不相信吗?糜荏想了想, 略为苦恼道,哎, 早知如此, 前些日子就不应当忍不住把麾下产业交给文若。

待到今日坦白、顺便再将那些家当交给你,岂非又能增加一些可信度?

荀彧:

他目光攸地复杂起来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子苏竟然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将身家性命全都交给了他。

反观他却是束手束脚, 不敢思量过多, 也就完全没有意会到子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