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好了,再晾一会就可以放下了。苏玙随手将药膏放在一旁的红木桌,转身的功夫得到少女甜脆脆的道谢,她问:想吃什么?我去买。

和阿玙吃一样的。

那你可别后悔。苏玙转身就走,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结果便是小姑娘被又酸又辣的晚饭好好整治了一顿,眼泪汪汪,我见犹怜。

好了,不能吃就不要吃了。苏玙撤了她手边的餐盘,端出提前备好的另一份饭菜:呐,尝尝?

她从身后握了小姑娘的手,领着她执筷。尝到家乡风味,薛灵渺惊讶地睁大眼,不吝惜地下了定论:阿玙对我真好。全然没追究之前的事,大气地让人汗颜。

一顿饭而已,有什么好不好的?苏玙不再管她,埋头吃自己那份。

入夜,星辰满天,晚风浸着些许冷,薛灵渺沐浴后披着外衫乖巧坐在竹凳,听着耳边嘈杂的声响:阿玙,你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会?

罢了。苏玙抬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细汗:不弄好,我怕我明早起来见不到你了。

这话听起来很有歧义,明知道她是在不客气地调侃,少女面若桃花,怯怯打趣:原来阿玙这么想见到我呀。

荒唐!是你太麻烦了!我不把桌子搬出去,不把门槛磨平了,吃苦的还不是你?你吃了苦,倒霉的是我。小没良心的。

她语气很恶劣,但并不影响这一刻薛灵渺对她升起的浓浓好感。爹爹为她选择的未婚妻,她很喜欢。这世上愿意在某一段旅程搀拉她的有很多,可能陪她一辈子的,从道义礼法来讲,就这一个。

闺房障碍物差不多要被搬空,她拄着竹杖站起身,认真朝未婚妻走去,竹杖敲在地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见她胡乱走动,苏玙脸一板就要训教,又怕人摔了,连忙迎过去:过来做什么?

给你擦擦汗。她丢开竹杖,估算着身高差单手搭在她肩膀,另一只手掏出帕子就要往苏玙脸上摸。

错了错了。苏玙猫着腰:汗全在额头呢。

薛灵渺恍若未闻。她擦得很细致,极力借着锦帕的格挡去描绘未婚妻的容颜,心里大致有了模糊的影,那喜欢又多了两分。

一直猫着腰很累,苏玙咽了咽口水:你快点。不要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对我胡作非为。

嗯。阿玙,其实你可以直起身了。

直起身你方便吗?

少女忽然笑了,她道:我是目盲,不是手短。

苏玙微囧,清了清喉咙身子站直定定地打量眼前人。似是怕她看不分明,少女上前半步,绣着小锦鲤的帕子再度唤醒了苏玙脸热的回忆:你很喜欢锦鲤吗?

喜欢,我幼时养过一条很小的锦鲤,我在窗前发呆它就会很卖力的吐泡泡摆尾巴来吸引我的注意。水珠溅到我身上,我就知道它饿了,然后开心地喂它。

心思何等单纯的人,才会因为鱼儿摆尾感到惊喜快活?苏玙怜悯地看着她,慢慢地,那怜悯又变作了惊艳叹服。

花香味飘在鼻尖,苏玙这会敢肯定香味是从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真是比花还娇的女孩子,她忍不住笑。

我我一早就想问了。薛灵渺轻柔地为她拭汗,内心忐忑不定。

享受着美人周到的服侍,苏玙懒洋洋问:什么?

少女唇瓣轻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阿玙看了我好久,我我好看吗?

第5章

咦?被发现了呀。苏玙意外地挑了挑眉:不好看

刚聚起的勇气倏忽散开,薛灵渺作势要后退,被擒住了手腕:想跑?汗还没擦干净呢,我为你劳心劳力,你为我擦汗,不过分吧?

少女陷在阿玙觉得我不好看的悲伤,深受打击,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女子爱俏,女为悦己者容,这都证明了容貌对一个人的重要。原来阿玙总忍不住盯着她看,是看她长得丑吗?

一句戏言被她当了真,苏玙感慨小姑娘太好骗,来秀水城的路上没被人拐跑老天实在开了眼。她眼睛眨着碎光,笑容明媚:你这人,总要听我把话说完再跑也不迟。

啊?这话薛灵渺听得真切,她低垂着失神的眸子:你说。

苏玙凑在她耳边,欣赏她发红的耳垂:不好看,世上就没人敢称好看了。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薛灵渺呆在那笑弯了眼。

因一人喜,因一人忧,是苏玙平生所见心性最简单的。松开她,好整以暇道:行了,现在你可以跑了,我不拦你。

我不跑了。知道阿玙满意她的相貌,盲眼小姑娘理直气壮:这就是我的闺房,我能往哪跑?

她捏着帕子擦过苏玙鬓角,而后一路向下划到侧颈。

轻软发暖的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碰肌肤,被她动作弄得痒痒的,苏玙激得打了个寒颤。

阿玙冷吗?

苏玙没好气地瞪她:你在做什么?

我介于不准撒谎的规矩,薛灵渺一脸委屈:我在逗你呀。阿玙刚才不是也在逗我吗?

了不得了,还知道报复了。这事不占理,苏玙恼羞成怒地夺过她的小锦鲤:好了好了不用你了,我自己擦。你累了就去睡,睡不着就在这好好陪我。

我不睡,我在这陪你。手帕被抢了,少女大度的很:阿玙喜欢,就送你好了。反正她是她的未婚妻,她给什么都不过分。

身为秀水城拔尖的纨绔,苏玙见过的好东西比别人吃过的粮食都要多,但千金难买心头好,这条小锦鲤她是真喜欢。

之前无意看到少女肚兜她就起了心思绣一个,这下好了,有了同款小锦鲤,无论是同款肚兜、同款手帕、同款汗巾都不用愁了,照着绣便好。

谢了。

薛灵渺尾音扬着雀跃:小事一桩,阿玙喜欢,我这里还有好多,你要吗?

哪好意思剥削一个盲女,苏玙摇头:一条就够了。话说完她羞耻地红了脸: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小姑娘哄着的地步了!丢人!

她心里哼哼两声,将锦鲤帕子收进怀,走出几步继续先前的忙碌。

薛灵渺坐在座位面含微笑,初见的不美好越发衬得彼时美好。为她一觉睡醒路过门槛时不被绊倒,有人不知疲惫地折腾。为此,嘈杂的声响听着都悦耳起来。

她理解阿玙的不耐烦,毕竟她从三岁就知道她,苏伯伯写来的每封信爹爹都念给她听,听得多了,有意思的地方她都背了下来。

她早早认识她,而阿玙,是第一天知道她。

相识一日,这个名声在外的女纨绔耐着性子为她拆除门槛,不管是出于怜悯还是两人的婚约,薛灵渺都很感动。

困的话就去睡吧。

不困,阿玙,我想陪你。

她一味坚持,苏玙不好再劝。过了一刻钟,门槛磨得光滑平整,她打了个哈欠:好了,你快睡。我也要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