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问仙 第217节(2 / 2)

修真之问仙 徒有梦 6737 字 2020-12-05

萧丞眼神清澈的看着少年:“陆怀寒,你一点也不像个书生。”

名叫陆怀寒的少年觉得有趣,问萧丞道:“那书生该是什么样子?”

萧丞想了想,抬起头:“不知道,反正不是你这样子的。”

陆怀寒哈哈大笑:“我可是镇上最会读书的,乡试第一名。”

萧丞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回去了。”

陆怀寒从怀里拿出一本书,递给萧丞:“你要的草木集,这是我拓写的,不用还。”

萧丞接过书,面露喜悦:“不用还?”

陆怀寒笑眯眯的望着他:“不用还。”

萧丞小心翼翼的把书藏在怀里:“算我欠你一次,走了。”

萧丞转身跑向画舫集的方向,在他身后,陆怀寒笑望着萧丞的背影,大声喊道:“喂,你到底要不要嫁我?你嫁我,等我考了功名,带你去京都。”

萧丞头也没有回,明朗的声音远远传来:“你考到功名再说。”

萧丞回到画舫集的时候,叔叔摊子上的海货已经卖的差不多了,日头逐渐升上了中天,叔叔照例将一个袋子丢给萧丞:“这里头是鱼胆和鱼肠,给你留的。”

萧丞如获至宝的把小袋子装起来,就听头顶上传来叔叔的声音:“走,叔叔带你去吃碗面。”

萧丞惊喜的抬头看着叔叔,他来过画舫集好几回,见过镇子上的汤面摊子,白白的面条热乎乎的冒着葱香,三个铜板一碗,要是和叔叔每人要上一碗,那就是六个铜板,半袋菽粟的钱。所以萧丞每次连瞧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怕叔叔看见。家里拮据,他舍不得叔叔花钱买面,不过想来是自己瞧的多了,被叔叔看在眼里。

叔叔笑呵呵的拍了拍萧丞的脑袋,把板车推平,剩下的鱼篓子和摆摊布往车上一扔,两个人刚要离开,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忽然拦住了路。萧丞抬起头,逆着阳光可以看到那青年脸色发白,颧骨很高,一双垂眼看上去有些阴郁刻薄。

青年眼中有些嘲弄的看着叔叔:“老观头,这就要走了吗?”

萧丞疑惑,却见叔叔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强挤出一丝笑容:“少东家,您怎么亲自来了?”

叔叔轻轻捏了下萧丞的手:“快,叫秦少爷。”

萧丞不知为什么,见了这个人,心中无端的厌恶,气叔叔一脸的谄媚,没骨气。他抿着嘴唇,一语不发。

秦少爷挥挥手,斜瞥着叔叔:“你们小海村这两次渔货给的数目不够,你也知道,只有我们秦家肯租船给你们出海,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要是没有大船,你们那些萧丞船根本没法子去远海捕鱼……”

叔叔连声低头应道:“是东家仁义,我们小海村都记在心里,只是这次着实是纵海湾出了海怪,死了人。回头我们收成多些,悉数给东家补上……”

秦少爷厌恶的看了叔叔一眼:“在海里讨生活,死个人不是常事吗?要是没有大船,你们小海村都要饿死,我家虽然仁义,但也不是善堂,要是下一次收成还是不足,我们就得重新谈谈分成的事儿了。”

叔叔连连说道:“少东家说的是,我们下次一定补上,谢东家宽容。”

叔叔说完,弯下腰就要去推板车,忽然,秦少爷伸手拦住了他:“等会儿,我还没说让你走呢。下次是下次的,但是这一次秦家的损失怎么算?”

叔叔愣了愣,不再争辩,缓慢的伸手从怀里拿出钱袋,秦少爷一把夺过钱袋,从里面悉数倒出铜板,嘲笑着说:“老观啊,早就听爹说了,这些渔民里头,数你最懂事,小海村的渔民们让你来送鱼卖鱼,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秦少爷说着,将那些铜板在手上掂了掂,嘲讽笑道:“我也不是狠心的东家,只扣掉该扣的那一份,剩下的你们拿走。”

秦少爷把一串数铜板揣进怀里,把手上仅剩下的几个铜板放回钱袋,丢给叔叔,扬长而去。萧丞想要去追,被叔叔扯住衣领,萧丞抬头去看叔叔,见叔叔没有说话,正午,日头正盛,照在叔叔黝黑的脸膛上,有些凄凉。

萧丞死死盯着远处秦少爷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叔叔看着萧丞,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萧丞抬头:“叔,他太欺负人。”

叔叔一张脸更憔悴了。萧丞低声说:“我不想吃面了,我想吃你煮的榆钱菽粟。”

叔叔低声说:“好,回家,那面,下次叔叔一定给你补上。”

萧丞点点头,帮叔叔推着板车。回小海村的路上,萧丞和叔叔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多数时候都是叔叔说,萧丞听着。

“回头给你做个小鱼皮鼓,我要是出海了,你可以摆弄摆弄。”

“好。”

“家里的海蚊子和黄婆子最近少了很多。你知道为啥吗?”

萧丞摇摇头。

“下次出海,叔叔留一条大鱼,给你煮鱼汤喝。这一次不说谎。”

萧丞没回答,忽然仰头看着叔叔:“收成不够,下一次怎么办?”

叔叔咧嘴笑了笑:“渔子出海,是要靠鲲鹏神赏饭吃,赏的多就多吃,赏的少就少吃。”

萧丞心中无端有些厌烦:“鲲鹏神若是真好,张家哥哥为什么会死?出海危险,收成也没个定数,以后不要出海了。”

叔叔揉了揉萧丞的头:“不要怕死。活着就是以命相搏,也只有豁出命去搏,经历过生死,才更能知道活着有多好。”

萧丞仰起头:“死都不怕,为什么怕东家?”

叔叔没说话,一路沉默下来,就在渔歌以为叔叔不会回答了,头上忽然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因为活着,本就比死更难。”

萧丞看着叔叔走到床边,扯开了枕头,拿出了里面的三十几个铜板,揣在怀里,出了房门,在小院里摆弄那些晒干的鱼皮,萧丞知道叔叔要做什么,他气鼓鼓的默不作声,拿起渔线开始缝枕头,针脚细密。

总是这样,被人欺负了,连气也不敢出。一副怂样子。

缝完以后,他看了看窗外,天色还早,院子里的老榆树下头,是正在织网的叔叔。萧丞悄悄从旧木柜底下,拿出一个木头盒,盒子里头歪歪斜斜的躺着十几只黄婆子,还有一些海蚊子,个头都不小。萧丞拿小棍戳了戳,里头的蚊虫一动不动,显然是不活了。

萧丞满意点点头,处理完这些尸体,他打开炕头的旧木柜,木柜里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瓦罐和陶瓶。萧丞把怀里装鱼胆鱼肠的小袋子,宝贝似的拿出来。又打开草木集,草木集上的字规整清秀,很有陆怀寒的特色,萧丞就这样,拿着草木集比对着开始配药。

草木集里,有些生僻字,都被陆怀寒细心的做了反切的注解,很是细致,萧丞勉强能读下来。一边读,一边忙乎着那些个瓶瓶罐罐。

他想起当年那个老瞎子的话:“毒药毒药,毒和药是分不开的,想学毒,就得懂药。”